這一晚,陳楊對向瓊打開了話匣子,把高軒的底給泄了個七七八八,向瓊一直都沒有作聲,目光裡卻是滿是複雜之色,陳楊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並沒有在意向瓊眼睛裡的東西。
說完了這些,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半晌向瓊才問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得這麼深嗎?”
陳楊託着腮道:“我沒愛過,所以我也不知道。丫頭,你呢?”
“我也沒愛過,可是我知道。”向瓊向高軒掃了一眼。
“你沒愛過,怎麼會知道?”陳楊這個時候又開始犯混了。
“我就是知道。”向瓊白了陳楊一眼,突然輕叫了一聲,“水掛完了。”
向瓊熟練地拔掉了高軒手背上的針頭,將衛生棉球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道:“你幫他摁着。”
陳楊接手的時候,忽然看到向瓊正去拿空了的鹽水袋張開的手掌時輕咦了一聲:“丫頭,你手上怎麼這麼多老繭?”
向瓊道:“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悠閒啊,我在家裡什麼體力活都乾的。”
陳楊的臉紅了一下,他還真沒做過什麼家務事。一時之間他也有些失神,二十五歲了,三十而立,只剩五年,自己一直都在逍遙中度過,又何談而立?要工作沒工作,要創業沒創業,說起來,連自己瞧不起的葉恩龍都不如,自己的將來又在哪裡?
“我要喝水。”高軒雖然喝大了,但是經過吊水,對酒精起到了一些緩解作用,讓他的意識有細微的清醒,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說話,也不強撐着自己倒水,當然,這個時候他就是想起來也起不來。
“拷,還知道喝水。”陳楊端着牀頭於真早就倒上已經涼透了的開水遞到高軒的嘴邊,這個動作倒是細心得很。
高軒一古腦兒地全喝了,側過頭去又要睡去,誰知陳楊居然過去拖起了他,用力地搖動着高軒的身體:“別再睡了,我有事情要問你呢。”
高軒被晃的暈頭轉向,嘴一張,陳楊就瘋了。其實高軒早在被吊水之前就已經吐得只剩下膽汁,這一吐全是剛剛喝到胃裡的水,饒是如此,陳楊也險些沒一口吐出來。
恨恨地把衣服給脫了下來,露出精壯的上身,一邊擦拭着胸口一邊恨恨地道:“看在你喜歡四兒的份上,我這次饒了你。你給我起來。”
向瓊吃驚地推開陳楊:“你是不是瘋了?他喝多了你不知道?”
陳楊居然被向瓊一把推開了,連退了幾步,吃驚的很:“人小鬼大啊,力氣還真不小。”
高軒這個時候天旋地轉,倚在牀頭直喘粗氣:“陳楊,你發什麼瘋,趁我醉要我腿啊,等我醒了再收拾你。”
“你現在不就醒着嗎?我說的是四兒的事。”
陳楊話音剛落,高軒騰地坐了起來:“陳樺?在哪呢?在哪呢?”
“不是吧,這麼大反應。”陳楊被嚇了一跳,“你不是在裝醉吧?”
高軒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左右搜索着。
向瓊的心裡沒來由地一酸,陳楊也同樣如此,兩人同時想起了一個問題,愛一個人愛成這樣,值得嗎?他們或許有答案,或許也沒有。
“高軒,我問你個問題。”陳楊的聲音略略提高了一些,把高軒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
有些意興闌珊地坐回去,高軒顯得沒精打采:“有屁快放。”
“你覺得對你愛的人,什麼纔會讓她最幸福?”陳楊問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高軒的眼鏡突然亮了起來:“是不是陳樺讓你問我的?”
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來,自己搖着頭道:“不會的,她喜歡的不是我,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
向瓊也覺得奇怪得很,陳楊爲什麼如此執着地問着這個問題。
高軒揉着額頭,看着窗外的月光,似乎窗戶是另一個世界,他的女神就生活在那個世界裡,良久良久,高軒才緩緩道:“陪着她,永遠也不分開。”
“你確定這就是你的答案?”陳楊覺得挺不可思議的,這叫什麼答案呀,如果是他回答,那就是對方要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指東不打西,逮蚊子絕不逮蒼蠅,脫胸罩絕不脫內褲。
高軒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向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陳楊拍了拍高軒的肩膀道:“兄弟,你睡吧,我陪你。”
高軒居然沒有踢他下牀,他的心裡在想着什麼,想必陳楊也是知道的。
※※※
偌大的辦公室裡,孟遙的目光定格在電腦鎖定的一個畫面中陷入了沉思。這時一陣輕輕地敲門聲響起,進來,推門而入的是一個斯文帥氣的年輕人,手裡拿了一份文件,轉身輕輕把門帶上後道:“孟總,這裡有份文件需要您過目一下。”
“哦。”孟遙應了一聲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孟總,叫我孟遙就行了,或者叫我遙遙也可以。”
“我說大小姐,現在是工作時間,請別開玩笑行嗎?”年輕人苦笑了一聲道。
“好好好,年紀不大,整天整出一副老氣橫秋公事公辦的樣子,你累不累啊?”孟遙揉了一下額頭,看了看窗外的天,“咦,天都黑了,應該是下班時間了吧?好,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陳副總了,是陳楓了。過來,給我揉揉肩膀,累死了。”
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孟遙少了幾分霸道,卻是多了幾分溫柔,如果孟遙現在這姿態要是讓遠航揚帆若水他們看到,不是認爲孟遙又想使壞,就是發燒把腦子燒壞了。
“你先等會,我沏杯茶給你。”年輕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憐惜之色,走向茶水間泡了菜,在茶水間時不由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俊朗的面容浮出一絲無奈。
孟遙眯了一口,把茶又遞到對方手中,俏皮地道:“大帥哥,請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