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楊並沒有去能夠爲高軒慶祝,在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就接到了大哥陳鬆打來的電話,說是父親從京城回來了,讓他立刻回家。
跟高軒打了個招呼,陳楊火急火燎的騎上他那輛很是拉風的摩托車一溜煙的急馳而去。以往老頭子從未讓大哥通知過自己,今兒是怎麼了?大哥電話裡也沒說什麼,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在這個家裡,陳楊最怕的就是這個整天黑着臉的父親。記憶中父親從未罵過他們兄妹幾個,惹他生氣的時候二話不說掄鞭子就抽。幾個人裡也就數陳楊最搗蛋,也最不讓人省心。打小捱揍也挨的最多。以至於在成年以後一想到父親陳楊就一身的肉疼。
陳楊一直到現在都弄不明白,父親性如烈火,而母親則溫柔似水。兩個極端性格的人怎麼就能相濡以沫互敬互愛,在方圓十里八村成爲令人豔羨的眷侶呢?不過陳楊雖說捱打最多,可是他自己卻總覺得是跟父親最親近的人,這不是自我感覺良好,陳楊意識裡就是這麼認爲的。
從體育場到家不是太遠,也就二十幾公里的路程,不到半個小時,陳楊就拐進了往自家方向的衚衕,遠遠的望去自家門口停了幾輛車子。到跟前一看,陳楊便明白爲什麼大哥讓自己回來了,四兒始終沒願意和自己一起來看球賽的答案也找到了。原來是葉恩龍這貨來了。
陳楊將車停好,摘下頭盔,將頭盔掛在車把上,然後推門而入,人未進門嘴裡卻是嚷嚷着說,我說今兒是怎麼那,原來有貴客上門啊,之前喜鵲叫喳喳,今天烏鴉叫嘎嘎。陳楊不陰不陽的話說出來,再加上那吊兒郎當的腔調顯得尤爲刺耳,原來葉恩龍知道陳永新今天回來的消息後,便通知自己的父母一道來陳家。目的很明確,就是直接上門提親。
“喲,葉大局長也來了啊,稀客,稀客,葉伯母好。”陳楊從內心裡對葉母還是相當尊重的,不同的態度對不同的人。陳楊也是個性情中人,從不會去刻意掩飾。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陳永新越來越拿這個兒子沒辦法,兒子大了,也不能再用以前的老方法去對待,神色微寒道,“又跑哪兒瘋去了,一天到晚不着家,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老爸,您不在家這幾天,我可乖了。按時睡覺,按時吃飯,按時起牀……”陳楊嬉皮笑臉的走到陳永新跟前,半蹲着爲陳永新捶腿,無比諂媚,還低聲說了一句,“早上還一柱擎天。”
陳楊也不顧周邊都有什麼人,自顧自的跟自家老爺子沒完沒了的絮叨起來。陳永新簡直哭笑不得了,這小子也二十好幾的人了,還這麼口無遮攔。
看到三哥那搖頭晃腦,不管不顧的樣子,陳樺輕叫了聲三哥,以提醒他家裡有客人。
陳楊回過頭對陳樺道:“四兒,叫三哥幹嘛?是不是覺得三哥給你丟臉了?”
陳樺不曾想陳楊今天說話這麼衝,怔了一下,葉恩龍笑着上前遞了根軟中華道:“三哥抽菸。”
陳楊不待見地掃了葉恩龍一眼,向陳樺道:“四兒,三哥剛一進門就知道怎麼回事,三哥告訴你,我就是不待見姓葉的,我看到他就不爽,我就是看這姓葉的不順眼,至於爲什麼他自己心裡清楚。三哥勸你一句,睜大眼睛看清楚,別到時後悔。爸,媽,大哥,大嫂,葉伯母。你們聊,我走了。”沒等大家回過神來。陳楊已大踏步走出門外,隨即傳來了馬達的轟鳴聲。
每個人都在改變,而陳楊的改變是徹底的,也是充滿智慧的,陳鬆不由暗自讚了一聲。短短數日,陳鬆覺得自己這個不靠譜的三弟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理方式尺寸拿捏的非常到位。當然這個到位與他的身份和性格有很多的關係,如果換作他人,恐怕就會是不同效果了,而且也不是誰都敢在家裡當着陳永新的面這麼口無遮攔地隨意放炮。
正當大家都處在極度尷尷尬之中時,陳永新猛地一拍桌子:“這個兔崽子反了天不是?四兒,去把他追回來。”
“伯父伯母,你們先喝點茶。”陳樺也覺得挺難堪的,不過葉恩龍的臉皮倒是厚得很,笑了笑道,“三弟的性格很直率,我想,我是能跟他相處好的。”
“老陳,你不要太上火了,陳楊這孩子我知道,沒什麼壞心眼,可能是恩龍跟他有點誤會。”說話的是葉恩龍的父親葉愛軍。
陳永新跟葉愛軍的關係有不少年了,兩人是同一年去當的兵,而且在同一個連隊裡。兩人復員後,因陳永新感念葉愛軍家境較差,將當時復員分配的名額和葉愛軍調換了一下,讓他進了城。
進城後的葉愛軍憑着善於察言觀色的本領和過硬的文字功底,步入了仕途,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硬是靠着左右逢源加上異乎於常人的能力一步步的走上了教育局局長的位置。他行事低調,做事滴水不漏,即便是官拜教育局局長後也始終保持着謙遜低調的作風,在整個秦南縣官場中口碑也是不錯。曾經有一段時間傳言他有可能幹一任副縣長的,但是衆所周知,身在官場,提拔的因素有很多,但是不提拔的因素卻不多,寡婦睡覺,上面沒人,這一點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傳言永遠只是傳言,葉愛軍在教育局局長的位置上再也沒有進步。過了這個村,便沒有了這個店,苦澀的經歷,再加上官場磨礪讓看到的一些醜惡,讓葉愛軍原本豪爽的性格變得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在今天來之前,葉愛軍便打過電話給陳永新,提到兒子跟他女兒之間的事情,說是見面談一談。說實話,陳永新雖然沒有排斥葉恩龍跟女兒來往,但是葉愛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