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楊被高軒一腳從椅子上踹下來,發出一聲慘叫,咕嚕爬起來,見到高軒怒氣衝衝的臉,合手作揖道:“老大,我真的困了,對不起,我錯了,你再說一遍。”
高軒意興闌珊,再沒有說的興致,無意識地擺了擺手,躺回到牀上去了,這時陳楊說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老大,大哥去蕭山參加展覽會要後天纔回來,大嫂回來了,你再住在這裡,是不是不妥當?”
高軒呆了一下,這個問題確實很現實,陳楊詭異地笑了笑道:“別說兄弟不給你機會,四兒住大宅子,我在大宅子也有兩間房,我現在浪子回頭了,要求回去住,不過分吧?你跟我一起,這樣你就有機會了。”
高軒略有些爲難,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眼號碼,居然是向瓊。
示意陳楊等一下,高軒接通了電話,只聽向瓊道:“高大哥,瑤姨有麻煩了。”
高軒被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向瓊,到底出什麼事了?”
向瓊在電話裡期期艾艾地把事情說了,高軒這才知道樊梨花告訴他有人燙了胡世明,這個人竟然是向瓊。
胡世明的能量還是不小的,硬生生地把這件事情給挽救了回來,並沒有受到任何處分,這事理順了之後,便對葉瑤展開了報復,其結果就是葉瑤的店被查封了。理由是爲賣淫嫖娼者提供場所。
這個罪名挺大的,而事實上,像這一類的小旅社,這一點是最大的作用,當然,並非完全如此,一些偷情者也會選擇這樣的場所,只是在刻意之下,葉瑤沒有半點叫屈的機會,她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旅社被查封和高額的罰款,還有牢獄之災。
高軒皺起了眉頭,道:“你不要急,你現在在哪?”
“我聽你說過你在梨花村,我來找你了,沒找到你。”
“好,你在梨花村辦公室等我,我一會兒就到。”放下電話,高軒道,“三哥,麻煩你開車送我回去,出了點事,需要緊急處理。”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梨花村辦公室前停下,看到向瓊的時候,陳楊不滿地道:“拷,你夠花的啊,有個小蘿莉,還要泡我妹。”
“你……”高軒硬生生把那個“妹”字給嚥了回去,下車的時候警告陳楊不要亂說話。
向瓊迎了上來,高軒拉着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樊梨花並不在,高軒問了向瓊爲什麼要燙胡世明,向瓊把經過說了,高軒盯了向瓊老半天才道:“這事我來想想辦法吧。”
以他目前在秦南的情況,根本沒幾個認識的人,樊梨花算一個,於從榮算一個,樊梨花只是個村支部書記,力量恐怕有限,那也就只有於從榮了。不過請於從榮幫忙,還得靠於真。
當下打了個電話給於真,說了就他們喝多了在小旅社睡覺那晚,向瓊闖了個禍。
於真聽得很仔細很認真,聽完了才道:“這事我跟我爸說說。”
於真從於從榮那裡獲得的資源比高軒要多得多,胡世明能夠搞定這件事情,肯定是走了高層路線,而能夠把這事壓下來的恐怕只有公安局局長王強了。王強是縣長郭玉璽的人,父親於從榮卻是縣委書記黃達仁這條線上的,這件事情真操作起來的難度還是很大的,也極有可能引發一場政治鬥爭。雖然於真對於裡面的內情不甚了了,但是他的考慮不無道理,可是爲了老闆娘,爲了高軒,爲了向瓊,他一定要去盡力。
於從榮未置可否,於真放下電話,也不知道情況會怎麼樣,回了個電話給高軒,說他爸會幫忙。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高軒也就沒讓陳楊回黎城,約了於真帶上向瓊一起去了黃老四飯店。
席間作了介紹,有外人在場,於真顯得老成不少,很是客氣,高軒也沒有刻意營造什麼氛圍,喝了幾瓶啤酒便算完事,晚上向瓊在哪兒休息倒是挺麻煩的,於真接連擺手,沈萬林這個秘書在,是不可能允許他人留宿的,被他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打什麼小報告,言語中對沈萬林充滿了鄙視。
鄉里雖然也有旅社,但那都是私人的,向瓊這個小丫頭一個人住大夥兒都不放心,最終沒法子,只得住到高軒在村辦公室的宿舍去。爲了避嫌,高軒留陳楊也住了一晚,兩人同住一間,以示清白。
天一亮,高軒接到了於真的電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老闆娘葉瑤被公安局放出來了,說是念其初犯,不追究她的刑事責任,但是旅社的營業執照被吊銷,葉瑤失去了她的收入來源。
高軒趕到小旅社的時候,葉瑤正無精打采地坐在吧檯前發愣,當高軒等人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不由怔住了。
“老闆娘,不能開旅社了,還可以做別的,這個位置還不錯,可以改成個小餐館,我和高軒都認識不少人,還認識幾個大廚,肯定把你的生意炒起來。”於真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沒事,這算什麼呀。”葉瑤在笑,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笑得好勉強。
高軒一句話也沒有說,在這剎那間他感覺到一絲悲哀,什麼叫做黑白不分,什麼叫做弱勢羣體?在這一刻,一切都得到了詮釋。
向瓊也垂着頭,眼睛裡卻全是淚水,她覺得是自己害了老闆娘,因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胡世明被燙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設計的。
高軒忽然笑了笑,走上前:“你做了不少年的老闆娘也累了,這房子就租給我吧,旅社我來開,讓我體驗一下做老闆的感覺。”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老闆娘,好幾年後再見到她,看到她跟一個男人手挽着手在一起,很幸福的樣子,那個時候高軒才知道,當葉瑤從公安局出來後,她想到的並不是以後的生路,她只是覺得好累,很需要一個人來呵護她,所以她選擇賣掉了那些房產離開了秦南,幸運的是,她找到了那個能夠呵護她的人。不過葉瑤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秦南的第二天晚上,病房裡的胡世明被一個喬裝的護士剪掉了那根經過治療有很大可能可以恢復功能的男根,還做了精細的縫合手術,而他自己還並不知道,當他起牀尿尿的時候才驚恐地放聲尖叫,他的雞雞沒有了。而那一晚,醫院裡的監控也全部失去了作用,所以這就成了一樁無頭案子,胡世明很悲劇地成爲了自我國建國以來的最後一位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