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是一個全民皆酒的城市,秦南縣自然也是如此。只不過這個場合的酒與私下場合還是有着很大的區別。私下場合後面再穿插介紹,就說現在吧。
胡世明是正科,嚴登舟是副科,就是統計局局長的級別也只不過跟胡世明平起平坐,甚至於胡世明還要高上一些,因爲胡世明是真正的“土霸王”,但是統計局又是縣級部門,直接承擔着對各鄉鎮的統計考覈,胡世明也必須重視他。
在這樣的情形下,雲宵這個年輕活力的女孩子自然被推上了前臺,而嚴登舟好色也是胡世明所知道的,正是對症下藥。
雲宵有點難做了。其實她是不想參加這個飯局的,那晚跟高軒在一起喝酒時,她確實是心碎欲死,可是高軒把她弄暈了,在旅社裡醒來時,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侵犯,她就知道,高軒根本不會喜歡她,她的心也就死了,之所以還沒有離開,是她還不曾找到更好的去處,便留了下來。
其實在這個時候,最能解圍的人要算是樊梨花了,雲宵雖然漂亮,但是青蘋果是沒有紅蘋果那麼誘人的,只是樊梨花去外面接個電話還沒進來,而別的人在這個時候恐怕都在看笑話,是絕不會有人挺身而出的,或許那些人也同樣存在着陰暗心理吧?
杯子被倒滿了,那不是小杯,而是玻璃杯,酒還是胡世明親自給倒的:“小云啊,嚴局長可是難得來上一趟,你這杯酒可是代表我們南壩鄉黨委政府喝的,嚴局長高興了,我們的工作就好開展了嘛。”
高軒就坐在雲宵的身邊,雲宵一臉的爲難,而胡世明說話時的目光卻是被高軒看了個正着,忽然間他想起了那晚雲宵心碎的哭泣,當即站了起來,道:“胡書記,雲宵的身體不是太好,這杯酒我替她代了。”
胡世明的臉色忽然間變得很難看,淡淡道:“小高,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馬有才也道:“高軒,這裡輪不到你說話,坐回去吧。”
雲宵也挺吃驚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高軒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一來高軒有自己的暗戀者,雖然看上去縹緲得很,但是短時間內不可能轉變,二來高軒的酒量很差,這一杯白酒起碼得四兩,喝下去他真的受不了,而在驚訝的同時,雲宵也忘記了說話。
高軒掃了馬有才一眼,覺得這個人萬分的噁心,而在看向胡世明的目光裡卻是包含着一絲冷冽之意,這種目光在高軒的眼睛裡已經是多年不曾有過了。
馬有才不由向後縮了縮腦袋,那晚高軒的那一記大耳光他還是記憶猶新,可是他對高軒沒有恨,卻只有怕,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卻又不得不承認,高軒剛剛那一眼更是讓的心裡沒來由地跳了一跳。
胡世明的心理素質極好,對於高軒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心裡瞬間閃過了一個成語:不知所謂。
高軒這個時候才道:“雲宵是我的女朋友。”
這句話一說出來,一桌子的人都尷尬了起來,他們都沒想到調戲的對象居然跟高軒有這樣的關係,雲宵也是驚得呆住了,震驚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軒拿過雲宵的杯子,向嚴登鵬揚了揚道:“嚴局長,我替雲宵敬你一杯。”
在衆人的注目下,高軒的脖子仰了起來,那杯白酒便順着他的喉嚨直灌而下。
看着高軒的臉在放下杯子的時候泛起一層紅暈,雲宵的眼淚不由滾落了下來。
嚴登鵬的酒量並不行,六七兩已經是極限了,剛剛喝下去了不下於半斤,這杯酒完全是沒能力再放到肚子裡,而剛剛只不過是調侃一下小女孩而已,又怎麼真會喝一大杯酒呢,嚴登鵬可沒想過會在這裡獵個豔什麼的。所以高軒把這杯酒喝下去的時候,他就有點難堪了。
高軒將杯子反轉過來,道:“嚴局長,請。”
胡世明一看嚴登鵬的神情就知道這酒是萬萬喝不下去的,當即道:“小高啊……”
話未說完,高軒淡淡道:“嚴局長,這杯酒是我替雲宵代的,所以這杯酒你務必要喝下去。”
高軒的話說得很不客氣,換了平時,給人的感覺恐怕只是好笑,而且一般也不會遇到這種情況,雖然這只是個小圈子,但也是官場的縮影,尋常是不可能有這種局面出現的,可高軒就是這麼一個奇葩,在別人的眼裡他是個愣頭青,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高軒在此之前接觸的都是什麼樣的領導幹部,區區的科級算個逑啊。
高軒咄咄逼人地道:“嚴局長,如果你喝不下去,也可以找人代。”
“高軒,你放肆!”胡世明肺都快要氣炸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大學生村官居然在這裡大放厥詞。
“胡書記,你說了,這酒是代表南壩鄉黨委政府的,嚴局長這酒要是不喝,南壩的臉就丟光了。”高軒強詞奪理道,“嚴局長,你說呢?”
嚴登鵬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就是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也不曾如此,當然,如果真是他們,這酒也早就下去了,哪裡還用得着說這麼多。
“胡書記,這小夥子挺有意思啊。”嚴登鵬笑了笑。
這時,門推開,樊梨花進了來。
其實她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剛剛有服務員已經出去把事情跟她說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直覺告訴她,高軒這次魯莽了。
“高主任,嚴局長三高,可不能喝這麼多。”樊梨花解圍道,“嚴局長,高主任年輕,你別計較,我替你代了。”
“算了。”見樊梨花解圍,高軒不好再較真,只得放下杯子。
“樊書記,高主任喝多了,你先送他回去吧。”胡世明冷冷地盯了高軒一眼,心裡已經在琢磨怎麼把他給玩死了。
“喝多了?”高軒忽然笑了起來,“嚴局長,你看出好戲,可別說我們都在灌你的酒。胡書記,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