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不知道是怎麼放下電話的,他很想問,既然這樣,當初爲什麼想要促成這門親事?他想說,我的父親是陸漸紅,可是他說不出口,別說局面不允許他這麼說,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這麼說,如果他肯承認,肯利用這層關係,現在的他也不會通過一種考試考覈的方法成爲一名副鎮長。
默不作聲地把手機交給了向蔚,高軒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道:“衛阿姨讓你這兩天就回去。”
向蔚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偏過頭看着高軒:“我會等你。”
高軒心頭微微一嘆,不知道衛佳琪在電話裡有沒有跟向蔚說什麼,但是從向蔚的話來看,她什麼都知道,便笑着點了點頭,腳下一踩油門,車子猛地竄了出去。
週日的一天,兩人都不再提那些事,走遍了整個縣城,當晚上他們回到豪君樓的時候,便看到兩個人坐在大廳裡,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高軒的眼神便收縮了起來。這兩人絕對是舔過血的人,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是那股氣勢卻是非常真實的。
這兩人一見到向蔚便立刻從大廳的沙發上站了起來,一人上前道:“小姐,夫人讓我們來接你回去。”
高軒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大堂經理在高軒的身側低聲道:“要不要報警?”
高軒微微搖了搖頭:“沒你的事。”
向蔚這時道:“我明天自己回去。”
那人掃了高軒一眼道:“我接到的命令是現在帶你走,請小姐不要讓我們爲難。”
向蔚堅決地搖了搖頭:“我說過,我自己會回去。”
那人還要說什麼,高軒已經站在了向蔚面前,淡淡地又緩緩地道:“都聽清楚了吧?”
那人無視高軒,也是一副淡淡的口吻:“小姐,不要逼我們用強。”
向蔚忽然笑了:“你們是在逼我把你們當成敵人。”
敵人?聽起來很尋常,但是高軒卻是知道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如果這兩人用強,這裡恐怕真的會流血,而與此同時,那兩人的目光陡然收縮了一下,作爲向府的保鏢人物,又怎麼會不知道向蔚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
高軒輕輕地捏了一下向蔚的手:“我來處理。”
向蔚目光中的殺意竟然隨着高軒的一句話而消散,那兩人也鬆了一口氣,於情,他們真的無法跟向蔚動手,況且動起手來,就憑剛剛向蔚目光中的凜烈便知道他們沒有太大的勝算。
高軒上前一步道:“向蔚說了,明天她會自己回去。這樣你們也交不了差。”
那人點頭。
“我有個方法,你們出來一人,只要贏得了我,就可以帶走她,如果贏不了,你們回去也好交代。”高軒一字字清晰地道。
向蔚睜大了眼睛,那人卻是看向了向蔚,向蔚微微點頭。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高軒身上有功夫,只是這功夫會有多深,沒見過他出手,很難判斷,想必他也不會盲目自大。
“好。”那人輕吐出這個字,緩緩脫去了西裝,露出了白襯衫。
“樓上有個瑜伽室。”高軒卻是擺了擺手,走上了樓梯。
瑜伽室裡,向蔚坐在沙發上,另一人站在角落裡。
白襯衫轉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咔的輕微聲響,然後捲起了襯衫的袖子,那半截胳膊上面露出一個青色的文身,向蔚的目光突然凝結了,猛然起身道:“不用打了。”
白襯衫淡淡道:“小兄弟會兩手,小姐你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高軒這時回過頭,向向蔚微微笑了笑,作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很是隨便地走了過去,向蔚皺着眉頭,這個完全是非常放鬆的狀態,並且放鬆到了全身上下漏洞百出的地步,難道他真的就是學過幾手的三腳貓。
或許是看得出高軒的動作沒有傷害性,白襯衫並沒有任何動作,這時高軒在他身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黑刺。”
白襯衫的面容陡然跳了一下,目光也變得一片冷峻,高軒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鐵面。”
白襯衫怔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睛裡忽然冒出灼熱的光芒,啞着嗓子低聲道:“我想再試一次。”
“你已經老了,我更年輕,這麼多年,我也沒放鬆過。”高軒微微搖了搖頭,目光也變得更加自信。
白襯衫盯着他的眼睛,向蔚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不知道爲什麼,她居然想起武俠小說裡的老橋段,比拼內力。
良久,白襯衫忽然轉身,拿起了衣架上的黑西裝搭在胳膊上,朝向蔚微一鞠躬道:“小姐,明天早上七點,我來接你。”
另一人吃驚地過了去,白襯衫擺了擺手,徑直走了出去,向蔚也挺吃驚,不過她卻沒有問,在她的眼裡,高軒就是她喜歡的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高軒挽起了她的手道:“我們去吃頓好的。”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裡,白襯衫的西裝被扔在了後座,領口也被扯得敞開了,開着車的另一人忍不住道:“黑刺,爲什麼?”
白襯衫閉着眼睛,彷彿在回味過去,過了老半天才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一生中敗過的兩次嗎?”
“我只聽你說過一次,是輸在單兵之王任克敵的手中。”
白襯衫點了點頭:“你的記性不錯。我從來沒說過第二次。其實第二次,是我在很多年前在國外執行任務時以黑刺的名義參加了一個地下MMA的比賽,沒有規則,只有鮮血和死亡,我一共勝了二十二場,第二十三場,我輸給了一個叫做鐵面的人。而這個鐵面,就是剛剛的那個人。”
開車的人吃了一驚:“黑刺,你有沒有弄錯?他纔多大?”
白襯衫苦笑了一聲:“我不會忘記他的目光,就是他,那個時候他恐怕只有十幾歲,我……不得不承認,他更強了,我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