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次事件,武志軍在班子會上作了檢討,卻是免於了處分。在會上,邵坤嚴厲批評了武志軍對工作不負責任的行爲,武志軍也作了深刻的檢討。高軒注意到,胡柏闖一直垂着頭,手裡的筆一直在筆記本寫着什麼,能夠感覺得出來,胡柏闖對於武志軍作這麼一個無關痛癢的檢查是非常不滿的,只是他也沒有辦法。武志軍跟邵坤的腳步太緊了。
散了會之後,高軒又去找了一趟胡柏闖,提到農產品加工集中區的事情,胡柏闖便說:“這事我跟邵書記碰了一下,具體的還得你這個分管領導來說話,我陪你一起去找邵書記。”
高軒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又說不清楚,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沒想像中那麼簡單。
跟着胡柏闖去了邵坤的辦公室,胡柏闖拿出煙來,散了邵坤一根,又扔了一根給高軒,辦公室裡頓時煙霧繚繞了起來。
“邵書記,關於農產品加工集中區申報的事情,高鎮長非常熱心,我覺得這個集中區如果成立了,對我鎮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高鎮長,你把具體情況向邵書記彙報一下。”
高軒看了一眼邵坤,道:“邵書記,我瞭解了一下其他縣區的情況,對比了之後,我覺得咱們順崗還是有競爭力的。”
邵坤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抽了幾口煙才緩緩道:“小高鎮長,很多事情不是想當然的。當然,有一個積極進取的態度是好的,但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通盤全面的考慮,你說說,對此你考慮的怎麼樣?”
高軒不假思索地道:“困難主要來自於兩個方面,第一,是缺少縣領導的支持。第二,是市裡的態度。”
邵坤微微點了點頭:“這項工作你就不用多操心了,盡人事聽天命吧。還有別的事嗎?”
高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盡人事聽天命?這話是從一位黨委書記的嘴裡說出來的?高軒非常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是這樣的一個態度。
張了張嘴還想爭什麼,胡柏闖已經道:“高鎮長,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先走,我還有點事跟邵書記說。”
高軒心裡微微一嘆,他知道胡柏闖是不想讓自己把話說僵了,但這個時候,他的倔脾氣就上來了,也不顧胡柏闖的好意,道:“邵書記,我不認爲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是一個積極的態度,如果我們都以這樣的心態去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能做得成什麼事。”
胡柏闖面容微微一緊,道:“高鎮長……”
胡柏闖可能畏懼邵坤,但是高軒從小面對的都是一些高官,最次的也是廳級的,所以一個副處級的領導他並無多少懼怕心理,況且他是爲了工作,覺得自己佔據了理,因此他直接掐斷了胡柏闖的話:“邵書記,我不明白,既然是這樣的一個態度,那又何必去申報這個項目。”
邵坤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好,你想申報,那你就去申報,我倒是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把這個項目申報成功!”
邵坤沒來由的發怒出乎高軒的意料,也讓胡柏闖吃了一驚,當即道:“高鎮長,你先出去。”
說着胡柏闖已經站了起來,連拉帶推地把高軒拽出了門。
“你先下去,回頭再說。”胡柏闖壓着嗓子拍了拍高軒的肩膀,然後又回了邵坤的辦公室。
邵坤餘怒未息:“居然跟我叫起板來了!”
胡柏闖道:“邵書記,他小年輕的,不知好歹,說話不經大腦,你跟他生什麼氣,其實他也是想把工作做好,不瞭解情況。”
“不瞭解情況?那就等他了解情況了再跟我說話,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這個性格還在官場上混,簡直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邵韓罵罵咧咧道。
門並沒有關嚴,邵坤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高軒的耳朵裡,可這個時候高軒居然冷靜了下來,不管邵坤是處於什麼情況下說出這番話的,確實也有點道理,而自己剛剛確實顯得比較急進,其實完全可以用更加緩和的言辭來爭取,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啊。經過這事,邵坤對自己的印象恐怕將會有所轉變了,不過高軒並不後悔,他從來不會爲已經做過的事情去後悔,既然發生了,就去面對,唉聲嘆氣地去後悔完全於事無補。
回到辦公室,高軒完全鎮定了下來,他已經完全把邵坤的話拋到了腦後,腦子裡開始考慮着如何解決問題。既然自己已經想出了事情的困難,還是把思想放在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上面來。困難有兩個,高軒並沒有糾結於如何獲得縣裡的支持方面,因爲即便是獲得支持,市裡那一關也未必就能過得了,所以高軒繞開所有問題,直接把目標定位到市裡。
正想着,胡柏闖進了來,在門上敲了敲,甩了甩頭:“到我辦公室來。”
胡柏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又徑直進了裡面的臥室,把門也關上了,這個時候才道:“高軒,你今天太沖動了。”
高軒笑了笑,沒說話。看着高軒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胡柏闖道:“你真是個愣頭青,這麼對邵書記說話,別說是他了,就是我也會不高興。”
高軒道:“我也是着急,胡鎮長,邵書記那邊你替我打掩護了吧?”
胡柏闖白了高軒一眼:“你又不是存心的,好歹也是我的兵,晚上我請邵書記吃飯,你也一起來,乖一點。你畢竟纔剛剛來,邵書記的前景很廣闊,爲了工作得罪人沒有必要。高軒,你既然能走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上,這些道理你應該懂的。”
高軒點了點頭,胡柏闖說的不無道理,只是邵坤的性格怎麼樣,誰也不知道,誰也無法保證邵坤的心裡會不會有感覺,如果這種感覺紮下根來,恐怕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釋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