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活 活着就好
轟然的爆炸以秦素他們爲中心炸開,沒有狂風,沒有暴雨,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死亡,可小小的身影始終佇立在他們的前面。
守護它這一生最重要的人,沒有退縮半步。
明明肩膀如此瘦小的他,這一刻卻偉岸如廝,高大的讓人只能仰望。
黑狼在最關鍵的時刻,將小惡撂倒,強大的暗系能量施展開,替秦素他們加上了一重防護的同時,也將小惡護在了自己懷裡。
風聲吹響在耳畔,而秦素,什麼都沒有聽見。
餘波還未撤去,秦素就在尋找着小惡的身影,一道威猛的身軀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護着他們三個,原本烏黑光亮的毛髮焦黑破敗,高大的身影將他們三個緊緊地護在身下……
這是第一次,秦素見到黑狼這麼狼狽。
蕩起的風中,銀色的長髮與黑狼枯燥無光的毛髮混在一起,如一把水亮燦爛的流光落在了它的身上,美得驚心又動魄。
小惡緊閉着雙眼,躺在黑狼的劇烈起伏的胸口,小臉上被塗染上了灰色的髒污,但絲毫無損他的精緻。
若有若無的氣息,讓人心跳爲之一滯。
感覺到周圍已經沒有危險之後,黑狼轟然倒下,喘着粗氣。小惡依舊昏沉着,除了氣息微弱,似受了重擊,但並沒有傷到根本。
反觀黑狼,狼狽淒涼的外觀不說,連一雙向來猥瑣湛湛的眼眸,都出現了疲倦,在看到他們無恙之後,又鬆了一口氣。
心裡暗道,還好趕上了……
“不要這樣看着老子,雖然老子英明神武,但這些你們不說老子也是知道的。”依舊是沒個正形的語氣,卻藏不住它的疲倦跟虛弱。
秦素快走幾步,肆掠中的餘波,對他們已經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看着黑狼的傷口,面色不禁微變。
“不用緊張,這點小傷口,過幾天就好了。”黑狼喘了一口氣,看向小惡說,“你看看他吧,我沒大礙。”
見秦素開始檢查着小惡,黑狼平復了一下呼吸,又說,“他就快要來了,空間很不穩定,他不敢使用空間移動。”
秦素動作一滯,又恢復如常,是她忽略了黑暗審判自爆的恐怖能力,連翟凌雲都不敢輕易使用的空間移動,她又什麼自信敢讓小惡施展。
也許,在她問出口的那一刻,小惡就已經有了犧牲自己的念頭了吧。
而她,還天真地以爲可以逃掉……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卻笑不出來,只覺得無比的苦澀。
似乎感覺到秦素所想,黑狼看向小惡,虛弱地說,“其實它這樣做是對的,在這種狀況下施展空間移動,老子、寧願你們強撐着下來,至少還有活的機會……”黑狼眼底似有着懼怕,輕聲說,“丫頭,迷失在混亂的空間裡比你想象的可怕……”
秦素看向黑狼,眼眸裡有着詢問。
“嘿嘿,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你們用空間移動嗎?是翟凌雲那小子說,嘖嘖,不得不說,他對你太瞭解了。”
空間移動也要在穩定的空間之下才能施展的,若空間被鎖定,或空間不穩時,施展這一招那可是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空間通道中與黑暗審判打鬥的翟凌雲在感覺到喬伊想要自爆的能量時,就已經有所感應,將它放了出來之後,就讓它趕到秦素身邊,幸好,他有先見之明。
也幸好,喬伊最後向秦素撲來的那一下,讓他們放棄了空間移動,不然……黑狼不敢想。無邊無際的空間迷失,比死亡更可怕。
他們的聊天沒有持續多久,翟凌雲就從遠處趕來,明明顯得急迫的心焦,舉止間卻又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俊朗。
黑夜中,他從遠處邁步而來。
不疾不徐的腳步,可從他的臉上又矛盾地透出了一抹迫不及待,就像他這五年來的心情,平靜又透着焦促,既期待,又有着心怯。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消息,卻又害怕聽到她不好的消息,想見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出現在她的面前,或許該怎樣更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這種種困惑,在看到她後,他才明白,所有的一切困擾都是多餘,他只是想見她,想看到她,就這麼簡單。
在看到半彎着身子爲小惡檢查的倩影時,他就明白了這一點,他這一生,不爲仇,不爲恨,他,只是爲她而來。
在感覺她雖顯得虛弱但並沒大礙的身體,翟凌雲輕蹙的眉頭微微舒展開,與她一起看着昏迷的小惡。
黑狼在一旁扯了扯嘴巴,怪叫道,“喂喂,老子纔是你的靈寵啊,你至少也要看一眼老子啊,一眼也行啊!”
秦素擡眸平靜地看他,對上他專注深邃的眼眸,秦素一直提起的心才放下,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似乎天地都安靜了下來。
沒有黑狼的怪叫聲,沒有黑暗審判的威脅,沒有裡西大陸的陰謀,有的只是讓她感覺到的安全感。
這個戰亂紛擾的異界,因爲有他,她才覺得一切纔有了價值。
“翟凌雲。”輕輕又飄渺的一聲。
“嗯?”
“我想你了。”
自然又普通的一句呢喃,有着她所有想說的話,在經過今晚的這一戰,緊繃的心緒,百轉的心思與計謀,或是生死臨界的那一刻,在小惡差點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沒有這一句“我想你了”,更能表達她想說的話。
黑狼的怪叫戛然而止。
小龍守護着小惡,看着兩人。
翟凌雲用力地將她擁進懷裡,撫着她柔順的長髮。
秦素埋在他的懷裡,向來堅強能扛起一切的雙肩在輕輕地顫抖,在許久之後,一聲低低又帶着哽咽的聲音說,
“我差點……害死了他。”
就在前一刻,她真的以爲小惡就要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堅強,她也有弱點,她的朋友,她的親人,都是她的弱點,她不怕死,可她怕他們……出事。
翟凌雲擁着秦素,下巴擡起抵在她的頭頂上,“不會再有下次。”
楚司靜靜地站在遠處看着他們,百里劍黯然無光,風吹過,紅衣卻不再輕揚,粘在其上的濡溼,給風帶來了沉重與腥味。
焦急不安的眼眸輕輕地閉上,他滑坐在地上,疲倦地倚靠着不知道從哪裡飛濺而來的樹根,輕喃道,“只要你活着就好。”
百里劍安靜地仰躺在一旁,似乎在無聲地附和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