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現在讓親口對他說,她發現,有點難,龍子非總是有辦法岔開她的話題,讓她不知不覺中就忘記了她該勸他的事情。
想了一想,那就不用說的,她用其它的辦法。
她讓靜書準備了紙和筆。
桌子上,鋪展了雪白的萱紙,那顏色真是乾淨呀,一提筆就落下了一個個的字。
風口浪尖花欲折。
雨露均沾解花殤。
那意思自然就是要告訴他,他對她如此這般便是將她置在了風口浪尖上,這樣,她這一朵花早晚要被這宮裡的人算計着折了。
而唯一能解了這花殤的就是他要後宮雨露均沾,這樣,這宮裡的一衆人等就不會只盯着她了。
語氣,委婉中卻也帶着了那麼一點點的問責。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他是故意的。
可他的心,她卻怎麼也猜不透想不懂。
寫好了,便將那紙箋細細的折成了一隻鶴,那是她讀書的時候最喜歡折的,折了好多好多的千紙鶴,然後用綵線連起來就掛在自己的牀頭,她喜歡千紙鶴,因爲,那一隻只的紙鶴代表的就是一個個的心願,只要心誠,那些願望就一定有實現的那一天。
雖然,她現在在這風閣裡不愁吃也不愁穿,可是隱約中她就是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
既然無法親自勸說他,那就送這兩句話給他,但看他要怎麼對她吧。
如果,他繼續如先前般的還是繼續宿在這華陽宮裡的風閣,那他便真的是要繼續將她拋在風口浪尖上。
他要是真的爲她好,他就該去寵幸他其它的女人。
手裡把玩着精緻的紙鶴,心裡卻在想着要怎麼送給他。
最好不要等到晚上了,因爲,真要見到他時,她一定又如昨夜那般猶猶豫豫的到最後也沒有說出來。
想到此,她便起身向門外道:“靜書,你進來。”
“娘娘,有什麼事嗎?”還未待飛香回答,才進來的靜書就看到了飛香手中的千紙鶴,“娘娘,這個是你折的嗎?”
飛香點點頭,“嗯,是的。”
“真好看呀。”
“改天我教你,呵呵,還有更好看的呢。”她不止會折鶴,還有狐狸,還有貓,好多的動物她都會折,就是因爲喜歡,所以,讀書的時候才上了心。
“謝謝娘娘。”靜書一喜,她真的很喜歡。
“不用客氣,對了,靜書,你幫我把這紙鶴送去御書房親自交給皇上。”
“好的。”靜書伸手就接過了飛香手中的紙鶴,心裡卻滿是疑惑,“娘娘,這紙鶴真好看,也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呢,其實,娘娘親自交給皇上多好,那纔多了情趣。”
她如果不是怕她見到了人又猶豫的不給了也不會要靜書去的,“靜書,皇上晚上也許不會過來了,所以,你現在就幫我送過去吧。”
“好。”靜書不再遲疑,便去了。
聽着靜書輕輕的腳步聲在房門前隱去,她的心裡便敲鼓一樣的在猜想着龍子非看到那紙鶴時的反應。
今晚上,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來。
來了,那就證明他是一意的要將她拋在風口浪尖上。
可是不來呢?
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讓他來的,可此刻真的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她的心居然一顫。
搖搖頭,不想了,一切,都只隨意吧。
天快擦黑的時候,她還在猜着龍子非的選擇,可當一桌子的飯菜送過來,然後衛英請她用膳告訴她不必再等他的時候,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他這是在告訴她,他晚上真的不來了。
心,先是輕鬆了。
可隨即,卻又有些緊張然後就是落寞了。
他先前那般難道並不是故意的嗎?
難道他對她真的動了情了?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心裡,就是一團的亂呀。
理也理不清的。
吃着飯也沒了味道,只幾口便放下了碗。
“娘娘,皇上說了,你最少要吃完兩碗飯,否則……”那宮女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了。
“否則什麼?”
“否則奴婢們今天就沒得吃了,因爲,這是奴婢們沒有服侍好娘娘的下場。”小小聲的說完,那宮女的頭垂得低低的。
他能掐會算嗎?
他怎麼就知道她會吃不下飯。
驀然,她想到了。
他一定是以爲他不在所以自己才吃不下去飯吧。
哼,絕對不能給他這樣的感覺,有他沒他,這地球都一樣轉,她離了他一樣可以活,重要的是他得給她自由。
想到這裡,她吃得飛快,一連就吃了兩碗。
看着她吃,那些宮女們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龍子非,倒是真關心她呀。
撤了晚膳,屋子裡就空落落的了。
知道他不來,不知爲什麼,她就無所事事的看着哪也不順眼,可究竟哪裡不對,她也說不出名堂來。
夜,很快就黑透了,小陽陽醒了,她便逗弄着小傢伙,小陽陽雖然不會說,可是那小手小腳卻是一刻也不老實的踢蹬着,瞧那樣子,長大了也是個淘氣鬼,一定不比男孩子差了。
又哄着陽陽睡了,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來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這華陽宮,雖然不比現代的不夜城,可到處都是燈火通明的。
眸光掃視着那些被風吹起的微微晃動着的宮燈,一排排的,真是亮麗呀,竟是有些壯觀。
可就在此時,她突然發現有幾個宮女和太監挑着燈籠正簇擁着一個女子向着她的風閣而來。
離得還有些遠,讓她看不清楚那個女子的長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可看着那急急的腳步,似乎很急着要來她這裡。
心下,突然一慌,怎麼,龍子非第一夜沒有回到她身邊,就有人來找她的麻煩了嗎?
回頭,看着小陽陽,她真想就將孩子藏起來,可這滿屋子不管她藏了哪裡都沒用,因爲,誰人都知道她生了這個女兒,而她這個女兒一直都在她的身邊。
“靜書,一會兒不管是誰來了,都說我睡了。”這麼晚來人,一定不是好事。
“是,娘娘。”
一轉身,飛香便將屋子裡的最後一隻蠟燭也熄了,就是要讓屋子裡漆黑一片的,這般,那來的女子便不會硬闖進來了吧。
合衣的躺在牀上,心口,是怦怦的跳。
可她才躺下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門外一片嘈雜聲,“貴妃娘娘,我們主子真的睡下了,能不能明天再……”
“閉嘴,本宮來看她那是她的福氣,快點給本宮開門。”那女子凌厲的語氣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的,貴妃果然就是貴妃,那氣勢也是不小的。
這宮裡,就只有一個貴妃娘娘,那便是寧貴妃了,而且還是唯一一個生了皇子的妃子,聽得寧貴妃的聲音,飛香的心口跳得更加快了。
今晚上,只怕,她的麻煩真的來了。
這一切,都是龍子非製造的風口浪尖害了她。
所以,他才一淡出她的身邊,立刻就有人來找她麻煩了。
手,不自覺的就將還在熟睡中的小陽陽摟緊在了懷中。
這一刻,她只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任誰,也休想要奪走她的女兒。
門,就在這時被一腳踢開了,幾盞燈籠的光茫照着這房間裡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嬤嬤引着一位貴氣逼人的女子走了進來。
“納蘭飛香,你就是這樣躺在牀上迎接本宮的到來嗎?”寧貴妃語調溫柔,可那置問的語氣讓牀上的飛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飛香一傾身就抱起了陽陽,然後不慌不忙的坐了起來,她現在急現在慌都沒有用,如果這寧貴妃是刻意要來找她麻煩的,她就算是再番低三下四再番委曲求全的與她招呼着,寧貴妃也不會瞧她順眼而放過她的。
也不下牀,她從容的便向寧貴妃道:“貴妃娘娘,飛香尚在月子中,所以皇上才免了飛香宮中所有的禮儀,只靜心將養身體,不周之處還請貴妃娘娘體諒。”不卑不亢的說完,眼神卻是瞟向了靜書,如果靜書夠機靈,這個時候,她便應該派個人去向皇上稟報她這風閣來‘貴客’了,不然,只怕她真的凶多吉少。
寧貴妃也不氣惱,那一身華麗的宮裝襯着她的一張臉倒也嬌柔美豔,能生下龍子塵的第一個皇子,那就說明她也不是簡單的人物,要知道這宮裡有多少女人對她的那個皇子虎視眈眈呀,皇后娘娘應該就是首當其衝的一個,只可惜,女人的肚子不爭氣,那是想求也求不來的。
寧貴妃邁着優雅的步子向前移了一移,就走到了牀前,身側,她帶來的那幾個宮女還提着燈籠,那燈籠的光線映着這整個房間亮得有些刺眼,“納蘭飛香,你不過是個宮奴罷了,你生下的孩子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先前應了你許她自由,那這孩子就也是一個宮奴,瞧瞧你額頭上的那一個字,分明就是賤人一個,居然還敢佔着這華陽宮的地方不走,真是不要臉的賤女人,就知道以色狐媚皇上,來人,將她的孩子給本宮拿下,一個連更衣都不是的女人根本不配養育皇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