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影拂動,幽窗半暗,她無聊望着窗外,驀然,門外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
“北侍衛,皇上不在御書房,這不用巡邏了。”那好象是衛英的聲音。
飛香屏了氣息,大氣也不敢出,卻聽得那北辰道:“我轉一轉就走了。”他說着,居然就朝着御書房走進來,那腳步聲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飛香立刻就蹲在了窗臺下,卻不想北辰居然也到了窗前,他就在她的頭頂上,隔着一扇開着的窗,就等於沒有阻隔一樣,他的氣息濃濃的送到她的鼻端,他應該沒有發現她吧,心裡忐忑着,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他,說也說不清楚的,皺着眉頭,她該問清楚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的,可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就搪塞了過去。
“阿香。”耳邊突然傳來北辰細細的低喚。
“嗯?”想了一想她還是應了,她知道了,她身上的香氣泄露了她的行蹤,她躲不過的,慢慢的起身,北辰就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在這?快走?”他說過拉着她的手就帶着她飛出了這御書房,讓她甚至來不及解釋。
可是真的讓她解釋了,她能說得清楚嗎。
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北辰終於放她下來,“你出來做什麼?”
他並沒有追問她爲何會到御書房的,倒是關心她要做什麼。
她想也不想的說:“出來找吃的。”說完了,臉一紅,她居然就對北辰一點也不設防,一下子就說出了心中事。
一聲嘆息,他低低道:“連飯也沒有嗎?”
“我……”她說不出話來了,是她與那人偷偷跑出來的。
“你在這等我。”
又是一個等,剛剛就等丟了一個人,可這會讓她回去御書房已經沒可能了,總不能兩個都等丟了,她靠着一棵樹靜靜等着北辰,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他就回來了,手裡是一隻雞還有點心,他先拿了一塊點心遞給她,“吃吧。”
她接過來,心裡一暖,“北辰,你真好。”月色下的北辰彷彿就是那個北辰,雖然是不一樣的外表,可是待她,卻都是一樣的好。
他靜坐着,就看着她吃,“阿香,我們是不是以前就是認識的?”他輕聲問道,帶着幾許飄渺的味道,那雙眸子也讓月光襯着更加的澄澈。
她笑,“或許吧。”除了長相,他的性子倒真的有些象那個北辰。
“那以後我就叫你小香可好?”
“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她沒有聽清楚他最後說過的那幾個字。
“以後,我叫你小香吧。”他又問,這一次聲音大了許多。
“好。”她不介意,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
“小……香……”他叫了,緩緩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叫出來。
“嗯。”她應,吃着點心,甜甜的香香的,那是北辰帶給她的食物。
“小……香……”他加大了聲音,似乎樂此而不疲。
“嗯。”她繼續應,在這宮裡有北辰這麼一個伴更好,那會讓她想到從前,她喜歡與北辰的相處,很安靜很隨意,有種靜然的味道。
他靜靜的看着她,“你與她一點也不象,可是……”頓了一頓他復又說道:“你就是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小香,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暖人而讓她感動的一番話,如果是真的北辰他也會這樣哄着穿越過來的她吧,“北辰,謝謝你,還有那玉,我用不着了,一會兒你送我回去,我就還回給你吧。”那塊玉牌一定是個寶貝,她不該拿着他的。
“我……”他欲語卻休,只怔然的望着月光下的他。
她笑着吃了一塊又一塊的點心,然後滿足的擡頭看看月光,清悠而沉靜,她想到了那個人,他一定等急了吧,“北辰,我想回去了。”
“可是雞……”
她看着那雞,搖搖頭,“我不想吃這個了,看着就有點……”只一說完,喉嚨裡就涌起了噁心的感覺,她轉過身去衝着草地乾嘔了起來,難受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小香,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手指指着那隻雞,“你拿去給侍衛們分了吧,扔了可惜。”怎麼看都太油了,讓她沒來由的就是覺得噁心。
“好吧,我送你回去。”他嘆息的起身,牽着她的手踩着月光一路將她送回了冷月宮,院牆下,他停了下來,“小香,保重自己喲。”又是叮囑,眼前的女子就是攪起了他的一湖心水,一片漣漪。
看着他就要翻牆而出,她突然道:“北辰,你等等,那個東西我拿給你。”她說着就跑向破敗的屋子裡,向她藏着自己體已東西的小櫃子走去。
屋子裡是淡淡的月光還有淡淡的燭火,靜書與兩個嬤嬤許是收到了那個*都已經睡下了,飛香悄悄的翻找着那塊玉,找到時,急忙又飛快跑出,可院子裡卻空蕩蕩的早已沒了北辰的身影。
那玉,他不想收回了,所以,他悄悄的走了。
手心裡攥着那塊玉牌,飛香卻飛不過那堵高高的牆。
黑暗中,一雙眼睛靜靜的望着她還有她手中的玉牌,那人的眸光裡寫着一股子殺意,似乎在隱忍,轉身,他飛縱而出。
時間在悄悄的走過,一天又一天,四五天就過去了,靜書和兩個嬤嬤很配合的誰也沒有追問她關於那一夜她的去向,而那個藍衣的男子也沒有再出現了,她的心慢慢靜了下來,沒有誰的日子都可以走過,只是偶爾拿起那塊玉牌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北辰。
難道,她與他之間就是在續她與他那隔世的緣嗎?
想着,竟是有心動的感覺。
最近,她很喜歡睡,總也睡不夠似的,才一吃過了午飯就斜躺在院子裡的破木椅上,幾天了,她沒有北辰的任何音訊,只是在靜書與嬤嬤出出入入中聽得一些關於皇上的新鮮事,不過是他今天寵了哪個才人隔天又寵了哪個妃子,皇上是換女人如換衣服一樣的,她聽着,也沒了新鮮感,倒是越發的想念北辰了。
“小主子,進屋子裡午睡吧。”靜書從房間裡走出來,打着一把破舊的傘想要爲她遮着陽光。
“不必了,我喜歡這樣曬着太陽。”這可是日光浴呢,古代的日光浴最好了,紫外線也少,她喜歡。
“可這樣會曬黑了的。”靜書還在勸,“到時候,如果皇……”
“皇上不會來的,他不殺了我就好了,而且,曬曬有益健康,你去睡吧。”她閉上眼睛,想要安安靜靜的睡一會,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是。”靜書想要說什麼卻終究又止住了,她道了一福便一個人進去午睡了,女人都是最愛惜自己的臉蛋的,可小主子偏生就是一個怪,她與這宮裡的女人有着許多的不一樣,或者,那是因爲她是來自於東秦國吧。
飛香睡了,睡得正香時,卻被一道輕柔的女聲擾醒了,“納蘭飛香,你醒醒。”有人再推着她的身子,讓她只得從香香的睡夢中睜開眼睛。
揉了又揉,眼前的女子不是靜書也不是兩個嬤嬤,飛香記得這女子,她是阮青鸞。
扶着木扶手,飛香坐起,她記得前日裡聽靜書說過這阮青鸞如今已經是正四品的容華了,她淡然起身道:“罪婦納蘭飛香見過阮容華。”
“坐吧。”阮青鸞卻回以一笑,看向她道:“聽說納蘭妹妹進了這冷月宮倒是更自在了,人也更滋潤了,如今這一見可還真是的,可這裡總不如外面的好,妹妹,想不想離開這冷月宮呀。”
她當然想,可看着阮青鸞再想想她從前在電視劇和原創小說裡看到的那些故事,飛香直覺阮青鸞一定是有目的的,“罪婦不敢當,能在這冷宮裡吃一口熱飯已經是造化了。”聽這阮容華的口氣,出去了必是要她去侍候皇上的,她可不想,她寧願跟着北辰也不要那個臭皇帝。
“妹妹,瞧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從東秦不遠千里而來,要的不就是皇上的寵愛嗎,如今,機會來了,錯過了那多可惜。”阮青鸞溫婉一笑,端得是儀態萬千,這纔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吧,她納蘭飛香就半點也學不來。
“謝謝姐姐,罪婦現在什麼也不敢妄想,只想安靜的過活。”其實她更想離開這個宮。
“妹妹,如果我能幫你離開這個宮呢?你是不是就可以先隨我離開這冷月宮了?”
飛香擡首,欣喜道:“容華姐姐,你能幫我離開這個宮?”
“是的。”阮青鸞美豔的一張臉上依然是溫婉如花的笑。
那笑容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可飛香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必是帶着某種目的而來,“容華姐姐,那需要飛香做什麼嗎?”她想要知道阮青鸞開給她的條件,否則,自己被賣了還傻傻的幫着人數錢呢。
“妹妹只需做一件事即可。”阮青鸞瞟了飛香一眼低低說道。
“什麼事?”只要不讓她殺人放火,不嫁給她不喜歡的男人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