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朕要北征,朕的江山豈容別人覬覦。”龍子非豪氣萬千,卻執手握住了她的手,“飛香,給朕些時間,朕昨夜裡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只是,朕也要把這江山牢牢的攥在手裡再交給朕可以信任可以依託之人。”
飛香輕輕擡首,“是朝墨嗎?”她對那孩子還不是十分的熟悉,但雖然只見了幾次面,她卻並不討厭那孩子。
龍子非也不搖頭也不點頭,“飛香,那藥好了,朕希望,你什麼都能記起來,也還朕一個皇子。”
皇子。
他也認定了她是生過一個兒子。
就與小陽陽一樣的希望。
可她什麼也不知道。
轉首看向桌子的時候,那上面果然放了一個小碗,碗的旁邊是一盤子蜜餞,龍子非拉着她的手起來,然後走到了桌前,“飛香,這碗藥汁就是按照你給朕的那個藥方上的草藥熬出來的,朕已經讓人試過了,這藥對你的身體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朕再問你一次,你真的很想要恢復你的記憶嗎?”
“是的。”飛香不遲疑的回答了龍子非遲疑的問題,看着他的眼睛時,她倒是覺得龍子非是在猶豫着要不要讓她喝下。
他又是擁她入懷,她聽到了他心口怦怦的跳動的聲音,隨即是他磁性而喑啞的聲音傳來,“飛香,答應朕,不管憶起了什麼,你都要相信,朕對你,是真心的。”說着,他又鬆開了她的身子,只一雙黝黑的瞳眸緊緊的盯着她看,“飛香,失去了你,朕才知道,朕原來早就愛上了你。”他要說,不然,倘若她恢復了記憶之後再心生恨意的將他拋開,那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向她表白他的心了。
“皇上,你這是在害怕嗎?”
“不……不是……”雖然,後來他對她真的就只有好了,可是一想到她額頭上曾經烙下的那一個字,他的心就不免有些羞愧,手指撫上她的額頭,細緻的撫摸着那裡的光滑,他柔聲道:“朕初見你的時候曾經因爲雲妃而恨過你,只是後來,朕才改變了一顆心。”那卻是因爲小陽陽,只是這個,他又是沒有說,只怕說得越多也讓她誤會的越多,如果說了,就真的好象是因爲小陽陽與阿香的相似才讓他喜歡上了飛香似的。
其實,在飛香坐月子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認爲,認爲自己喜歡她全都是因爲她是阿香的轉世。
可是現在,他早就沒了這樣的感覺。
阿香是阿香,飛香是飛香,兩個人雖然個性上有着許多的相象,可他早就將她們分成了兩個人。
這樣,纔對飛香公平吧。
她笑笑,“皇上,你說多少,我也不懂的,還是讓我先喝了藥吧。”
柔荑輕出,落在那碗沿上的時候,只看着那一碗暗褐色的汁液在燭光下泛着幾許的淡淡的微不可見的漣漪,就好象她現在的心,都是忐忑。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藥能不能讓她的記憶恢復,可她真的很想恢復她的記憶,不管過去好與不好,那都是屬於自己走過的人生,所以,她不想錯過。
看着她端起了那隻盛了藥汁的碗,龍子非的心一顫,他倏的抓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再按住了她端着碗的手,張張脣,他想要說什麼,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眸光靜靜的望着飛香,彷彿就將他望進自己的心底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皇上,讓我喝藥吧。”真不知道他在怕什麼,瞧他如一個小孩子似的樣子,她就不免在心裡偷笑。
“飛香,朕找了你許久的,朕也不知道這兩年你都發生了什麼,如果你想起了,你一定要告訴朕,不管是好是壞,都要讓朕與你一起分享你獨自一個人走過來的那些時光。”
瞧他的樣子可真是緊張,弄得她的心也恍惚的跳得厲害了,“皇上,只一碗藥罷了,只要記起來了,我一定如實的向你彙報。”
她想要記起的是陽陽與兒子的一切,是自己與龍子非一起走過的時光,同時,還有關於北辰的一切,因爲,當北辰爲了她而送下那一箭的時候,她只感覺到了她心口的灼痛。
那痛,讓她痛徹心扉,此時,還是麻木着的痛。
他鬆開了她的一隻手,然後擡手將她額際的碎髮細緻的綰在耳後,再鬆開時,他已起身,他高大的身形就站在她的面前,“飛香,喝了藥就吃一個蜜餞,就不苦了。”
聽着他細心的言語,她真的不懂他何以如此的憂心,他到底在怕什麼?
難道,他從前真的做過了什麼讓她不可饒恕的事情嗎?
隻手推着他的身體,“皇上,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就好。”
不知道她喝下藥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她怕自己最醜的一面會被他看到。
龍子非看着她的眼睛,其實,他是想要留下來陪着她一起喝藥的,可想到她喝過藥之後可能恢復的記憶,他終於還是決定了退出她的房間。
他走了,空氣裡還飄散着那份獨屬於他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的輕輕的呼吸着。
早就端在手上的藥碗中,那藥汁還在晃動着,冒出的熱氣也薰着她的眼睛。
喝吧,不等了。
早些的恢復記憶不是更好嗎?
到時候,她就是小陽陽名正言順的孃親了。
端起了碗送到了脣邊,心裡,都是緊張。
她不知道這藥方是誰揣在她的懷裡的,可她相信那個人一定是爲了她好。
藥汁倒入了口中,沿着喉管頃刻間就送入了她的腹中。
果然,很苦。
這個,龍子非也知道。
所以,他才爲她準備了一盤子的蜜餞,拿起來一個送入口中,甜甜的帶着微酸的味道,好吃的讓她吃了一個又拿起了另一個。
腹中,有一點點的熱,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了。
她的心口還在跳,這不是普通的藥汁,這是有可能讓她恢復記憶的藥汁。
再吃了一個蜜餞,飛香就站了起來,她猜想着如果這真的是讓她恢復記憶的解藥,那麼,她就很有可能在那藥勁發作的時候有些不良的反應。
比如渾身無力。
比如頭痛。
等等等等等等……
走到牀前,安靜的躺在繡着鴛鴦的花枕上,她聽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是那般的有力。
房間的門悄悄的關着,小陽陽沒有來吵她,龍子非還在外面吧。
側着身子,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從那裡,正向身體裡的四周散着源源不斷的熱度。
慢慢的,那熱流開始抵達到了她的頭部。
臉上,就好象是發燒了一樣的滾燙。
頭,果然就開始痛了起來。
手緊緊的抓着牀單,她有些怕,卻又有些期待。
蜜餞甜甜的味道還漾在口中沒有散去,可那頭痛的感覺讓她忽略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她甚至沒有發現龍子非已經悄然的走了進來,就站在距離她的牀前不遠的地方。
此刻,他正看着牀上的她,臉上,是陰晴不定的微慌。
怕她的記憶恢復了,又怕她的記憶不恢復。
矛盾的看着她時,她的兩手再也挺不住的抱住了她的頭。
痛。
好痛。
記憶開始如剝絲抽繭般的從她的大腦深處一點一點的散現開來。
她的記憶,果然在恢復中。
如央。
納蘭聖武。
母妃。
可隨即的,她知道了她的另一個身份,原來,她不是納蘭飛香,她是來自現代的另一個女子。
北辰。
她呼喚着那個名字。
那是與她有着密切相關的一個男人。
龍子非。
小陽陽。
兒子。
亞瑟。
所有的所有,就在她的頭的灼痛中全部的都展開在她的記憶裡。
恢復了。
什麼都恢復了。
武兒,此時的武兒是在麻衣的懷裡還是在唯安或者亞瑟的懷裡呢?
輕輕的淚落,她想念她的孩子。
燭光下,她眼角的淚珠晶瑩剔透。
龍子非情不自禁的就走了過去,指腹輕輕的落在了飛香的眼角上,心裡有些慌,一個大男人,他第一次的在一個女人面前心慌。
她一定是記起來了。
所以,她的眸子才被水霧迷朦了滿眼。
指腹輕輕的擦試着,從前,他真的對她做了許多讓她不可原諒的錯事。
沾着淚的溼溼的手指移到了她的額頭上,他心虛的撫摸着那上面的一抹光滑,“飛香,你記起來了,是嗎?”
他的聲音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一樣,她是第二個讓他以心相待的女子。
她輕輕擡首,淚意依然漾在眸中,她真的什麼都記起來了。
他的好。
他的壞。
他對她的狠。
他對她的溫柔。
還有,他與她在一起時,那些數也數不清的愛戀癡纏。
想到那每一次在夜與清晨時的纏綿,她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泛起了酡紅。
緩緩的點頭,她記起了所有。
北辰,原來他與她在現代裡的丈夫竟是一模一樣,怪不得她是那麼的相信北辰呢。
只可惜,她與北辰本應該的洞房花燭夜卻讓她穿越到了西夏,也讓她成爲了龍子非的女人。
手指落在他的手上,抓起再緩緩放置自己的心口這上,她低聲向他道:“阿子,你聽,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