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刺客要如何處置?”轎輦外,蕭和徵詢的聲音送來。
龍子非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他慢慢的將茹香的身體放倒在自己的膝上,望着她胸口上的那枚染血的碧雲釵,那是他親手送給她的,她卻用它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一隻柔白的玉手垂在身側,她剛剛說過的每一個字都歷歷在耳,手指觸到那釵上,可他卻沒有了拔下來的勇氣。
小木偶,也在嗎?
他探入她的懷裡,她想要的東西果然都帶在身上。
許久許久,轎輦裡的安靜已經讓外面的人不安了,衛英迎上前來,在轎輦外低喚:“皇上。”
龍子非還是如木偶一樣的坐着,他擁緊了茹香的身體在懷裡,她說,那個殺死太后的兇手就是碧雲釵的主人。
她是在說是她自己,還是在說別人?
這宮裡還有人擁有碧雲釵嗎?
驀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衛英,擺架回宮。”他便坐在轎輦裡頒了旨意。
“這……”衛英有些遲疑,雲茹香還在轎輦裡,難不成皇上想要當着這天下百姓人的面前將殺死他母后的兇手親自帶回宮嗎?
“衛英,擺架回宮,你沒有聽到嗎?”
“可雲妃,她最好……”
“最好不要隨我進宮,是嗎?”龍子非冷冷一笑,“這午門少一個屍首也省得了蕭相忙碌,不好嗎?”
“雲妃她已經……”
“沒了。”衛英終於逼着他說出了他最不想要說出的那兩個字。
阿香沒了。
她的容顏再也不會鮮活。
“皇上,你這般將她帶入宮裡,只怕會惹人閒……”秦佩兮微有怨詞,人死了還要霸着龍子非,況且,龍子非的轎輦裡剛剛沒有任何的動靜,或者雲妃根本就沒有死,這一切都是龍子非的障眼法。
可秦佩兮的‘話’字還未落下,龍子非已然大怒,“衛英,再有微詞的人直接送入宗人府,不必再稟我,回宮。”手臂還是緊緊的懷抱着那具已經開始僵冷的身體,他不相信茹香就這樣去了,可她的鼻息早已盡無,只那碧雲釵的一刺她便奇準的刺中了自己的心臟,竟是不給自己留任何活的機會。
衛英揮手,轎輦頓起,輦外,再無一人敢有任何反駁。
三天後,雲妃悄然而隱密的落葬,那是西夏最盛行的懸棺葬儀,她一身紅衣,身揣那隻小木偶,頭戴碧雲釵,整個葬禮只有六個人蔘加,擡棺的四人,而那餘下的兩人,一人是龍子非,一人是隨在他身後的衛英。
那一天依始,西夏皇帝便開始多了一個風流皇帝的綽號,後宮三千再無一人獨寵。
沒有人知道那午門前的轎輦中,雲妃到底與皇帝說了什麼,更沒有人知道雲妃被葬在哪裡,因爲,那是在龍子非的授意下極爲私密的葬禮。
飛香出神的看着那鏡子裡的畫面,淚水早已如雨般灑落,那個女子就是她的前世嗎?
她死得悲壯而悽慘,“阿婆,那太后一定不是她殺的,不是她。”
孟婆輕輕一笑,“飛香,喝湯吧,喝了,你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只管穿過去做回你自己就好了。”
飛香接過湯碗,手指卻有些顫,她知道,她只要喝下去,剛剛在鏡子裡看到的所有的一切就將盡皆忘去。
“喝吧。”孟婆不容置疑的低語,那是走過奈何橋的每一個人所必須要經歷的。
手中碗輕斜,就在飛香還在遲疑的時候,孟婆的手就勢一推,那湯,頃刻間就落入了飛香的腹中。
飛香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向那橋上飄去,頭有些痛,可手指還沒有觸到額頭上,她便徹底的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