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香的面上依然還帶着笑,卻是轉過頭去看着靜書道:“你們都下去吧,這不用侍候着了。”
靜書與小李子自然是聽她的話轉身就欲出去,可衛英卻不理會她,衛英已經瞧出了龍子非這會兒已經心虛了,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能走,他得幫着龍子非打着圓場,誰知,他纔打定主意,飛香的一張笑臉已經轉向了他,“衛英,你也下去吧。”真礙事呀,現在,她也想要二人世界了。
不過,她要的這二人世界可不是如昨夜裡那般的二人世界。
“皇上……”衛英遲疑了一下不想退出去。
龍子非眼見着自己逃不過了,飛香一定是什麼都已知道,所以,她才支走了下人,這樣也好,在她一個人的面前丟醜他倒也不怕,一揮手,他下定決心的說道:“衛英,娘娘說讓你下去你且就下去吧。”
“是。”衛英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卻還是在爲着龍子非擔着心。
一物降一物,皇上是天子,可這天下人雖然都敬畏他,偏就是從前的雲妃娘娘與現在的這個東秦國的公主一點也不怕他。
飛香掩着嘴輕笑,“皇上,你瞧,衛英好象怕我把你吃了一樣。”
門關上了,沒有了外人,龍子非也不怕了,這會兒,他倒是輕鬆了,看着她笑,他便道:“好呀,朕倒是真想你將朕吃了。”
“喂,大白天的,你可別胡說。”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歪曲她的意思,都說這男人是下半身的動物,這話放在龍子非的身上一點也不假,現在想想倒是北辰好,與她相戀了幾年了,他居然一指頭也沒有碰過她。
“朕沒有胡說,朕說的是心裡話,來,吃塊肉,不然你那麼瘦,摸着也沒肉。”
她一拍他的手,“我纔不吃,你要是想摸着肉多的,我從前住的小院子裡倒是有一個,皇上,不如,你現在就去吧,不然,可就錯過了。”她淡淡的說着,卻是與他背道而馳的夾了一口青菜放在了口中。
她終於說了,可他,卻吃味了。
拿着筷子的手被她拍下了,可那塊肉卻還是夾在筷子上,“飛香,你又想要將朕推給別人了,是不是?”賭氣的一口將肉送入了口中,使勁的嚼着,一口怨氣都泄~在了那塊肉上。
“沒呀,飛香一直都是本本份份的做人,皇上喜歡,就將飛香接到這華陽宮,皇上不喜歡,一樣可以將飛香送回到淨房去,飛香的命運就攥在皇上的手心裡,皇上要怎麼做飛香也猜不出,不過,皇上待人的心,卻總是讓人忐忑的。”她輕聲的說着,卻句句都是真言。
他的筷子猛的一拍,手指一把扯過了她的衣領,“你說什麼?”
“飛香說的是事實,皇上難道喜歡聽假話嗎?”
攥着她衣領的手收得更緊了,那衣領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她卻象是沒感覺一樣的,一雙晶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就是不肯收回視線。
小臉,越來越紅。
只是這一回卻不是因爲羞意而是因爲她喘不過氣來才愈發的紅。
良久良久,兩雙瞳眸就這樣對視着,誰也不肯服輸的。
可當她低低的一聲咳再一次的漲紅了她的一張臉時,他才發現,她差一點就被他給……
手指鬆了鬆,他冷聲道:“就算是朕勒死你你也不會求饒嗎?”心裡,突起想起他爲她驗處兒的那一夜,後來宮女們說她爲了逃避他竟然將她自己沉入了水中,差一點就……
她喘了一口氣,還潤紅的臉上寫着雲淡風清,“皇上,飛香的命是你的,你要,那便給你。”
“納蘭飛香,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蹭的站起來,她要是對他有意見,可以跟他鬧可以對他吼,甚至於罵他他也不會生氣,可她那麼的淡然卻讓他忍不住的就心慌了。
原來,他也有心慌的時候。
面對寧家那麼多的叛賊他也不曾如此刻這般的慌亂過。
“皇上自己惹的事就要自己收場,既強要了人家,那就要對那女子負責任,不聞不問的任這宮裡的女人作踐她,這也是男人的責任與擔當嗎?”這可真讓她瞧不起他了,如果他不是皇上,她一準衝着他的臉上吐口水。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不負責任的男人了。
他那樣,與強*犯又有什麼區別。
“住口,朕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管好你自己的腿不要亂走就好了。”這飯,他已經吃不下了。
她惹惱了他。
她讓他又一次的火大了。
這宮裡,就只有她纔敢這麼大的膽子指着他說着這些,就連太妃也不敢說的話,她居然都說了。
“倘若皇上真是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怕飛香說這些呢,腳正不怕鞋歪,皇上到底怕什麼呢?”
她但笑的望着他,眼神裡沒有慌亂,有的,居然還是那抹淡然,雲淡風清的淡然。
真想一巴掌揮過去,可當龍子非攥緊了拳頭看着她額頭上的那塊玉的時候,他的拳頭卻漸漸的鬆開了。
“皇上,去吧,她在等你,還有,從明天開始,我想搬出風閣了,皇上隨便安排個地方讓我與陽陽住下就好了。”她不挑的,只要能離開這華陽宮就好。
“休想。”他怒吼道,額上已是青筋暴露。
“難不成還想讓我與其它的女人一起住在這華陽宮嗎?皇上,你就不怕這後宮裡的唾沫星子淹沒了我嗎?”紫蓮,她接到了華陽宮,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紫蓮被這宮裡的人害死了。
“你……”他繼續吼,可想罵她的話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才道:“關於紫蓮,朕並不想她住在華陽宮,朕只是不想她真的病死在這深宮中。”那般,他的罪孽可就深了。
他雖無情,卻不能無義,那不是他龍子非的所爲。
殺一個自己的對手,他不會手軟。
可眼看着一個曾經委身於自己的女人,他卻不忍心。
“不如,我回青荷宮吧。”她淡聲說道。
龍子非的眉擰了又擰,忍着吧,就看在他曾經給過她太多折磨的份上,“阿香,朕在爲你建新宮,等建好了你再搬走也不遲。”這個理由絕對夠充分了吧,他可不想讓她寄居在阮青鸞的青荷宮,人心隔肚皮,他不放心她也不放心小陽陽。
“皇上,那是貴妃的新宮,飛香什麼也不是,所以,那新宮自是與飛香無關的,飛香也不想住進去。”早朝的事她早就聽說了,就是因爲被那聲音吵醒了,她才很早就醒了,然後夢芯便來了,便帶走了她。
“你都知道了?”他也反應了過來,可那件事,他自有他的安排,乾清殿裡那般說其實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只是這個,他暫時還不能說,他必須要查清楚了的到底怎麼回事才能給她一個交待,卻不想,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知道什麼?”她反問,她沒有資格知道那些,她也沒有資格生氣,能從淨房裡出來,能守着自己的兒,就已經是她的福氣了。
“朕不想讓你做貴妃了。”這宮裡的貴妃原就只有寧貴妃一個,再封了飛香,他總是覺得一提起就能讓他想起寧貴妃,那女人,他再也不想提及了,她帶給飛香的苦難太多了。
飛香還能活着,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做什麼貴妃,皇上,是你多想了。”她甚至連這個宮也不想回,可他,卻硬是將她拉回了這個如牢籠一樣的宮。
“朕說過不會虧待你的就不會虧待你,你不要總是想七想八的,難不成你還想做皇后不成?”他氣極了,這樣的飛香真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
“皇上,這話可不能亂說,皇上寵了飛香一個月,這滿宮裡的女人都恨不得拿刀子捅了飛香一樣,如今,你再加上一條飛香覬覦皇后之位的名頭,那皇上不如直接將飛香送去宗人府算了。”
宗人府?
這三個字就如刀子一樣的剜着龍子非的心,也讓他驀然的就想起了阿香離去前的那一夜,她穿着紅衣,卻是他親手將她送回的宗人府。
可轉眼間,便是天人兩隔。
其實,在他趕到午門的時候,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帶茹香回宮,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讓她死,他只是想要誘~引着茹香說出那個殺死孝康太后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誰。
可茹香卻是倔強的就是不肯說出來,還親手用那枚碧雲釵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冤孽呀冤孽。
此刻,當他再一次的聽到宗人府三個字的時候竟那般的刺耳。
慢慢轉身,他所有的意識都回到了那一天。
茹香死了。
茹香死了。
難道,納蘭飛香不是阿香的轉世?
難道是他錯了?
難道小陽陽只是一個巧合嗎?
他突然間的什麼也無法證實了,飛香,她總是給他無法抓住的感覺,她就象是天空中飄浮着的一朵雲,任他的手伸的再長他也只能是觸到那雲的沁涼,卻總也無法企及那雲端的深處去望見她心底的悠然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