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表妹被舅夫人拖走之後,直到看不見人影的時候裴清風這纔開口打趣道:“白神醫還真是好興致,竟然是讓我看了這麼一出好戲。”裴清風嘴角噙着笑,想要看看這個把自己當槍使的小丫頭準備用什麼樣的說辭來打圓場。
白珞初怎麼能不明白裴清風這是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小算盤,可是不到最後一刻是斷然不能承認的,當下就是開口打着哈哈:“族中舍妹年幼愚鈍,失了禮數,讓二殿下看了笑話了,擾了二殿下休息,是在下的不是,還望二皇子恕罪。”
裴清風冷哼一聲,瞥了白珞初一眼,言語中調侃之意更甚:“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是想哄騙我?當真以爲我看不出啦你的意圖是不是。”
裴清風此刻還未點明,白珞初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繼續裝傻:“二殿下此言何意?當真是讓在下有些摸不着頭腦。”
“哼,還真以爲我瞧不出來,你分明是將我當成了槍桿子使了,自己嫌棄她煩的很,卻又不想對付你表妹,便就將計就計,讓我出口教訓你表妹,利用了你表妹對我的心思,你這一番怕是徹底會傷了那表小姐的心,你也能躲一陣清閒。不過令我沒想到是,咱們白神醫非但是醫術了得,更是一個算計人心的箇中好手。”
白珞初如今見着裴清風講話已經是點的明白,當即也就是不再想出別的話來搪塞裴清風,反倒是坦然說道:“既然二殿下都已經猜到了,爲何還要這麼心甘情願的唱了這一場戲,說到底,不過是您也帶着目的罷了。”
白珞初說完倒是不急不慢的走到自己平日裡煉藥的桌子上,開始仔細的分辨藥材,像是在爲裴清風配製接下來所要服用的藥材。
“哦?沒成想白神醫竟然是成了我這肚子裡的蛔蟲了,你倒是說說看,我究竟爲何要幫着你唱這麼一齣戲。”裴清風看到白珞初被拆穿之後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彷彿什麼事情都和她無關的樣子,便就是有些好奇,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如何能將自己的心思都算計進去不說,更是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按照她早已算計好的路數來走。
“二殿下當真想要知道?”白珞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容帶笑對着裴清風問道。
見到裴清風點了頭,白珞初這纔將手中的東西徹底放下,行至裴清風身前搬了個凳子坐下這才娓娓道來:“既然二殿下想聽,那在下自然是要據實相告。我與二殿下相處了這麼些時日,這兩日才恍然發現二殿下似乎是並不喜歡有女子多加糾纏,而我自然是知曉表妹對你的情誼的,所以今日我攔截不成的時候,便就想着表妹若是見了你定然又是要一番關切,而你如今傷勢未愈自然是連體面話都不願意說的,是以我表妹在你這裡定然是討不到什麼好處,這是其一;二殿下想來應該也是早就想要將我表妹的念想給斷了只是奈何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我給了你一個機會你又焉有不用之理?這是其二;至於這第三嘛……二殿下似乎是從來沒有發現,你每次在我這討不到的好處的時候,都會將氣撒在別人身上,我說的可對?”
裴清風聞言一時之間有些失笑,動作拉扯的有些大,便就是扯到了傷口,疼的呲牙咧嘴的,也不忘了調侃白珞初:“嘶……白神醫如此擅長於察言觀色,倒是和我父皇身邊的內侍有的一拼。”
“若說是生理構造,你我二人都有和那內侍相似的地方。”白珞初當即就是反諷了回去。
裴清風見到自己在白珞初手上當真是討不了任何便宜當即也就不準備再調侃白珞初免得她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出來,讓自己差點背過氣去,如今自己傷勢依舊嚴重,還是別給自己找氣受了,免得真的氣出了病根。
思及此,裴清風就已經是緩緩的躺下,準備好生的休息一番,也算是不辜負白珞初的一番救治。可是這躺下之後卻是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又開口和白珞初閒聊起來。
“話說回來,我方纔好歹算是幫了你一把,你就沒點表示?”裴清風躺在牀上,透過帷幔看向白珞初,等待着白珞初的回答。
“二皇子這是何意?雖然你是因我而受傷,但是我也不能一點也不收診金纔是,好歹要付一點藥錢纔是。再說了,剛纔二殿下在我那表妹面前可是口口聲聲的叫我‘珞珞’,我那表妹想來是剛纔色令智昏,被二殿下的美色所迷,所以纔沒能反應過來,待到她反應過來了,恐怕又要來找我的麻煩了。說到底我已經不知道爲二殿下擋了多少桃花,二殿下這麼幫我一次,應該也不足爲過吧。”
白珞初如今被裴清風這般暗示,可是卻依舊未曾露出丁點慌亂,可見是當真對裴清風無意。
裴清風又怎麼能沒聽出來白珞初如今口中的話語,分明是想讓兩人之間的界限畫的更加分明一些,當即也是有些挫敗。自己還當真是一朵奇葩纔是,放着京城中那麼多千嬌百媚的名門閨秀不娶,偏生的看上了這麼一個心硬如鐵的毒辣女子,莫不是……被下了什麼降頭?
哎,這個珞初,當真是個榆木腦袋,裴清風如今都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情絲這種東西。她或許壓根就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按照她的計劃來,不過是看透了她的小九九想讓她開心。之所以可以對她那表妹惡語相向,也不過是因爲她這個表妹沒有少找她的麻煩,想要給她出一口氣便是。斬斷別人對自己的念想,是因爲自己對她有了念想,總不能耽誤別人。
亦或者是,她根本就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只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想到這裡,裴清風不由得有些黯然神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她開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