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半個月以來,熱鬧的不光是重煌殿,大皇子府也是熱鬧非凡。
裴如墨坐在書房裡,扔下了攥在手裡的一摞拜帖用手撐着頭說到:“這都是這個月以來的第多少份拜帖了。”撐着頭的那隻手還是不是的揉一揉太陽穴,看起來頗爲頭疼的樣子。
一直貼身侍候的侍衛還以爲自家主子是在真心實意的問,便默默的從一邊拖出來一口箱子,將裡面的拜帖倒出來,準備好好的數一數。
裴如墨看到這麼多拜帖就來氣,但是白珞初又沒在眼前,總不能特意去找她一趟,自己好歹是個皇子,那樣做未免也太跌份了些。當下就只能拿着這個侍衛出氣。
裴如墨將這個侍衛一腳踹翻在地,說到:“問你有多少份拜帖,你還真是像模像樣的拿出來數上了?趕緊給本宮把這些東西都放進去,拿出去燒了!看着就礙眼!”
“哦,屬下遵命。”那侍衛本來是想好好的回答自家主子的問題,這才準備仔細數數,沒想到主子竟然生氣到把氣撒到自己身上,當下也是委屈得很,好好的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就搬着箱子準備出門,快到門口了又被裴如墨叫住。
“等會兒,我問你,我派出去監視白珞初的人呢,如今可是在這府中。”
那侍衛思索了片刻,開口回答道:“主子您統共讓屬下派了兩個人去盯着,如今正是換崗的時候,想必過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裴如墨如今像是怒氣消退,便點了點頭開口吩咐道:“若是人回來了,便直接讓人進我書房,我有事要問。”
“是,主上。”那侍衛說完就抱着裝滿拜帖的箱子,往府中偏僻地方去了,燒拜帖這事,自然是不能在主子面前燒,若是嗆着主子了,又或者是礙着主子的眼了,免不了又是一頓責備。
裴如墨又開始在自己的房內處理政務,手上的摺子拿在手裡半天了,也不見得有什麼動作,像是出了神,更像是在仔細的思考些什麼。
過了半響,只聽到書房的門發出“吱嘎”的響聲,便猛然擡頭,發現是那名被自己派出去的隱衛前來複命。
“主子,您可是喚我?是否有什麼急事要處理的。”將軍府那位這幾天鬧出來的動靜自己是看的清清楚楚,如今主上迫不及待的召見自己,這人還以爲是裴如墨終於忍不了珞初這般沒有禮法還終日惹事的樣子,準備讓自己不動聲色的除掉她。
裴如墨的視線從奏摺上收回,擡頭看着這名隱衛問道:“我且問你,珞初這幾日可是有什麼動作,據實說來便是。”
“回主子的話,珞初姑娘這幾日在府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和她那表妹天天鬧騰,不過基本上都是那表妹吃了鱉。唯獨有一處奇怪的地方,這珞初姑娘,時不時的就會去到這將軍府的一處隱蔽院子中,呆上個個把時辰。屬下探查了一番,確是沒有查出個究竟,彷彿這珞初姑娘去到那裡當真是沒有什麼謀劃,只是去躲清靜的。再就是珞初姑娘像是和遠稻樓關係很好的樣子,又或是格外喜歡遠稻樓的飯菜,不是她自己往遠稻樓跑,就是有遠稻樓的人往將軍府送點心。”那隱衛說完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候裴如墨的發落。
裴如墨聽到這隱衛的話,心下便是有了計較,只怕是這有野心的小丫頭是在謀劃些什麼了。
看着這個隱衛還以爲珞初只是個整日裡沉浸在宅鬥當中的黃毛丫頭,裴如墨不由得暗自感嘆,這個珞初還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箇中好手,能將自己的隱衛欺騙至此,當真是不可小覷的人才。另一方面又在暗自慶幸,和這種聰明人合作,雖然不一定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好歹自己是不用多耗些心神在上面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便是,這幾日辛苦了。”裴如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後,就將人遣了下去,免得耽誤自己處理政務的時間。
這隱衛看到自家主子只是對珞初小姐“關懷”一番,不免有些疑惑,心想怎麼自家主子遇上跟那珞初有關的事,就有些不一樣呢?雖然心裡這麼想着,可是面上確實沒有顯露分毫,只是恭恭敬敬的告了退。臨走將門重新關得嚴實,將這外界的喧囂和書房內的寂靜隔絕開來。
裴如墨又恢復到了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開始處理起政務來,整個人周身氣質肅穆,更像是一個只會處理政務,而又沒有人情味的木頭人。
等到裴如墨處理完了政務,已經是傍晚時分,天邊的雲彩像是被火舌舔過一般,泛着極爲妖豔的紅色,將那天空都帶上幾分濃豔色彩。
從正事中抽身的裴如墨這纔想起來,自己今天找隱衛來問話,本來是想揪着她的錯處的,怎麼到最後自己還在心裡誇讚這個野丫頭了呢?
裴如墨一時間也是想不明白,只是暗自感嘆這個丫頭着實是有着不同於一般女子的過人魅力。
裴如墨看向原來放置着盛拜帖的箱子的那處,如今卻是空空如也的,便想起來,今天上午自己在氣頭的上的時候,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拿出去燒了,想到這裡,裴如墨就開始低聲抱怨道:“你在將軍府的日子倒是混的風生水起,當起了山大王。我這些日子不知道編了多少個理由,去給你擋着那些想要上門拜訪的人。不僅如此,還要編理由去糊弄皇祖母,本來平日裡處理正事的時候都夠費腦子的了,你偏生的還讓我不得已整天編着理由說謊,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裴如墨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在抱怨的時候,難得的有了一絲人情味,更是有了幾分符合年齡的少年氣質。像是木頭人被注入了靈魂,周身的氣場都變得柔和了不少,連帶着臉上的傷疤都變得不再那樣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