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擺個流水席,昭告天下,小王把小錢拋棄了?”
小廚娘先是一愣,見長老一臉認真地在出主意,噗嗤一笑。
“長老,您好可愛。”
青煙:“……”
她被調戲了嗎?
剛踏進小竈間來找她的從風:“……”
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還被長老的弟子聽見,小廚娘非常窘迫,臉就紅了。
一個女人用崇拜的眼神說一個女人可愛,不由讓人想歪。
從風心裡想,她到底有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還是她其實是男扮女裝?
爲了解開心中的疑惑,他下意識看向某些重點部位。
青煙一轉頭,就看見他盯着人家小姑娘的……
胸!
瞪得銅鈴大的眼珠子在兩人之間來回轉動。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
好傢伙,翅膀硬了,只顧看美景,連她這個師父都不放在眼裡!
青煙覺得胸口堵得慌,好像堵了塊大石頭。
她想打人,想戳瞎那雙眼,可她要忍着,不能讓人看笑話。
她猛地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
她越走越快,經過訓練場,小弟子們正在練劍。
見長老來了小弟子連忙停下對她行禮,可她看也不看,沉着臉就走了。
“長老又生氣了?”
“是不是我們犯錯了?”
“我們哪裡犯錯?我們不是在努力練劍嗎?”
“也許是因爲我們還不夠努力?”
小弟子議論紛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長老的吼聲,也不敢交頭接耳了,練得更加賣力。
回到了山腰小樓,青煙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一聲怒吼。
她以爲她這裡離訓練場和議事廳很遠,殊不知整個小臨山都聽見了。
長老發飆,不只小弟子更勤了,灑掃的老伯奮力揮着掃把,殺雞的廚娘一刀一條命,乾淨利落。
連幾位老師父也不敢喝茶聊天了,慌忙起來備課,都怕被長老拿着小皮鞭追。
他們的長老賞罰分明,就算是她自己的特招弟子,犯了錯,照樣要挨抽。
叫了一聲,痛快許多。
青煙兩手叉腰,自言自語道:“哼!郎情妾意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剛舒服一點,舉步要跨進門檻,餘光瞥見屋檐下角落裡……
這一坨泡爛發黃的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從風!你給我滾過來!”
猛獸咆哮,不敵長老的獅子吼。
她叫了幾次從風都沒出現。
其實從小竈間出來,從風就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注意到了剪鬼竹,才畏罪潛逃。
青煙找不到人,衝到訓練場,爬到鐘樓上咚咚咚開始撞鐘。
又一次緊急集合,衆人不明所以。
青煙沒讓他們猜來猜去,上臺就說要重罰孽徒從風。
放假前,東廚柴火罰他一個人砍,水缸要他一個人挑滿,弟子考覈卷讓他一個人抄,還不許用午膳。
臺下的小弟子全都流露出同情的眼光,張翰林和東廚的勞動力倒是樂開了花。
“東廚十個大水缸,一日三趟,他不得累死?”
“午膳不能用豈不就不能喝到大補湯?可憐啊可憐。”
不能喝湯,他寧願累死!
“你們還有功夫同情他?沒聽到長老說放假前要考覈嗎?”一個小弟子低叫。
“考覈!!!”
“沒想到蘭深不但能提前回家,還逃過了一考。”李落寒望着訓練場,垂頭喪氣。
訓練場上,除了練劍的小弟子,正中間還有一張格格不入的小桌。
小桌的左手邊是一疊比桌子還高的紙,右手邊是幾張寫過的紙。
從風坐在桌子後面奮筆疾書,抄寫考覈卷。
每抄完一張,就放到右邊,用紙鎮壓着,以防被風吹跑。
李落寒的任務就是負責監督。
從風動作再快也沒用,小臨山第一年到第九年的小弟子足有兩百多號,直接寫得他手抽筋。
以前他把幾棵小樹苗都澆死了,弄得院子裡溼噠噠,她也只是兇兩句。
沒想到剪鬼竹在她心中這麼重要。
從風認命地抄考卷,認命地砍柴挑水,早上爬山的時候不忘帶兩個泥盆去重新挖剪鬼竹。
他確定她看到屋檐下的新剪鬼竹了,可是她還是不理他。
青煙哪是因爲剪鬼竹,就他這種尿性,她在種剪鬼竹之前就想到這種可能了。
她就是看他不爽,就是想狠狠折磨他!
李落寒趁着監督之便偷了考題,拿着考題去藏書閣各種翻書。
翻了三天愣是沒找到答案。
青煙考覈小弟子不是爲了爲難他們,都是比較自由發揮的那種題目,他怎麼可能會找什麼答案。
放假前發生了件事,讓青煙陰霾多日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
臨西院舍着火了。
一開始她還被矇在鼓裡,後來吃午飯的時候看到從風穿着一身棕灰色的衣服,衣服偏小,袖管子吊子,有點滑稽。
這小子向來喜歡白色,從來沒有這麼醜的衣服。
衣服雖然醜,穿在他身上也不難看。
她沒當回事,可到下午的時候,她發現李落寒的衣服更醜。
“你們怎麼回事?”她眯着眼睛看向兩人。
兩人都不吭聲。
她也不問了,直接闖進兩人住的臨西院舍,才發現院舍凌晨着火的事。
新建成的院舍,牀鋪桌椅都是新買的,就這樣燒壞了。
引發火災的小弟子非常害怕,擔心長老會抽他,不准他吃午飯,哭得悽慘。
幾位老師父見他可憐,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就替他瞞着了。
見長老突然出現在院舍,小弟子嚇得不行。
連忙跪地求饒,哭喊着要長老恕罪。
長老嚴罰起來會要命!
同住一間院舍的其他弟子,雖然怪他太不小心,還是同情他,忍不住替他求情。
帶他的老師父還想着如果青煙發怒,他該怎麼幫襯幾句。
凌晨大家都在睡覺,院舍並沒有燒得太嚴重。
除了一張桌子和兩張相連牀鋪燒了個精光,其他的就是被煙燻黑了。
青煙看着兩張鋪子問道:“誰的牀?”
小弟子一臉歉意。
要是燒了他自己的就算了,偏偏他的完好無損。
李落寒這時哭唧唧地挽着青煙的手臂。
“師父,是我和從風的,您看我,連衣服都燒沒了,要不是我起來尿尿,可能連人都沒了。”
青煙沒理他,轉頭看向從風,“你的?”
從風點頭。
青煙走了出去。
長老怎麼就走了?
長老是不是要去鐘樓敲鐘了?
長老是不是要罰他砍柴挑水寫考卷,還不準吃飯?
那個犯錯的小弟子當即就嚇哭了。
哇啦哇啦嚎啕大哭。
想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他哭得停不下來。
幾個與他要好的弟子也一邊勸慰他一邊抹眼淚。
老師父看着愛徒傷心,他深吸幾口氣,邁着沉重的步子,準備去和長老交涉。
弟子雖犯錯,但罪不至死,他得要爭取一下。
其他一些膽大的弟子也跟了上去,想幫同伴說句話。
青煙走到門口,望着藍天白雲,叉腰大笑。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