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氣急敗壞的青煙頓時停住。
他說什麼?
從今日起退出師門?
他要走?
青煙瞪着眼前的人,衝着他破口大罵。
“你連家都沒有,你退到哪裡去?今天沒打你皮癢了是不是?”
她東張西望要找落寒和蘭深,“我的竹竿呢?”
躲在門外的小弟子們聽到長老有皮鞭還要找竹竿,嚇得紛紛逃竄,可又忍不住想看倒黴的從風會被長老怎麼樣剝皮抽筋。
想想都覺得刺激,嘿嘿。
從風始終保持着很淡的笑容,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他的淡然讓青煙更加惱火,恨不得蹦上去捏他臉。
師徒二人僵持,幾位老師父笑着打圓場。
莊老想去拍從風的肩膀,被他稍微一閃,手拍空了。
他沒有氣惱,轉頭對着大臨山的人乾笑幾聲想化解尷尬,其實大臨山的人都沒注意到。
陸總的目光一直落在小臨山這位年輕的弟子身上。
院際交流的事中義都對他說了,此人的表現可圈可點,甚至比沈林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修爲難道已經超過了金丹初期?
一個進學院不足三年,在小臨山那種識文斷字的基礎部,竟然能修煉成如此高的境界,是本身天賦異稟,還是他跟對了師父?
最後,陸總的視線定格在身爲師父的青煙身上。
中義和中智看的也是青煙,不過他們的想法則是這個女人和徒弟的相處方式怎麼看怎麼不清不楚。
尤其是中智,許是自身經歷的關係,讓他覺得青煙就是個借長老名義養男寵的放**子。
莊老以爲他的乾笑已經化解了尷尬,這才很慈祥地勸導從風。
“一次失敗不能說明問題,以後還有機會,你資質佳天賦高,只要勤勉修煉,他日定能有不俗的成績……”
青煙嫌棄嘟囔:“連那種考覈都考不過,還不俗呢。”
她話裡話外的嫌棄沒有讓從風無地自容,反倒是讓出考覈題的師父有點慚愧。
他們出的題目是有多簡單低級,纔會被一個小臨山的長老嫌棄成這樣?
從風知道她一時不願接受,轉而看向院長。
小臨山的幾位老師父愛才惜才,覺得他爲小臨山爭光,不想讓他走,但是見他很堅定,只能期盼地看着院長,希望院長不要答應。
“你以爲學院是菜市場,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青煙白了一眼從風。
反正我不答應,你也不能答應!
青煙警告地眯起眼睛,像野獸一般盯着院長。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他,陸總下意識挺直腰板。
他擺起院長的架子,“退出師門事關重大,不可兒戲,你想清楚了?”
從風在兩隻腳被青煙死死踩住的情況下,慎重點頭。
青煙已經把全部重量都壓上去,還是沒有起到威懾效果。
她氣急卻又無可奈何,乾脆不管他,抓狂地走到一邊坐着猛喝茶。
“你今天抽的什麼風?腦子被門板夾了嗎?”
莊老見她火冒三丈,一個勁給她倒茶,“冷靜冷靜。”
青煙喝了四五杯,肚子都撐滿了,他還倒。
這是要勸她熄火的意思嗎?
這分明是嫌她不夠煩。
陸總瞥了眼青煙,硬着頭皮繼續說:“要退出師門可以,但是要經過一個非常嚴苛的考驗,這個考驗一般人都過不了。”
他知道青煙很想留住這個弟子,但是他身爲院長要秉公辦事,不能強迫人留在學院裡。
“弟子願意接受考驗。”從風聲音平靜。
似乎不在意嚴苛的考驗是什麼。
院長嗯了一聲後就走到青煙身邊,用眼神說。
你看到了,是他去意已決,我也沒辦法。
青煙用鼻子出氣,用眼白看他。
院長推卸完責任才說道:“只要你能在半個時辰找到羽絨蘇芳,送到這裡,便可以退出師門。”
“半個時辰!”青煙猛地擡高音量,瞪着院長。
他在說什麼?
這算什麼狗屁的嚴苛考驗?
羽絨蘇芳就在小臨山頂,而他上一趟山根本不用半個時辰!
陸總的腦子也被門夾了?
青煙眯眸望着院外拿着掃把偷聽的掃地老翁。
師叔師侄都拜的哪個師父,怎麼就教出了一路貨色?
陸總見她反應如此大,頓時神態自得,驕傲地揚起下巴。
青煙定是覺得自己說的這個考驗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纔會如此高興。
他就知道,學院弟子當中,沒有人能完成。
尤其是從風這樣的小弟子,可能根本不知道羽絨蘇芳爲何物,更別說知道在哪裡,又在半個時辰內取回了。
自己要是爲她留下這個愛徒,她也該表示一下吧。
想到又可以藉機討要一些蕎牙子用於煉藥,陸總心花怒放,面上卻是一本正經。
幾位老師父知道院規,也紛紛笑了。
退出學院的條件是找到羽絨蘇芳不假,可是院長大大縮短了時間,分明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一般人,可不知道羽絨蘇芳在哪裡。
青煙本來被從風氣得冒煙,現在又被陸總氣着,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用力深呼吸,勉強剋制去揍院長的衝動。
不能打他,他好歹是院長,打了他,他多沒面子。
陸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危險,他還很得意,心裡打着小算盤。
從風見她臉頰氣鼓鼓,竟在衆目睽睽之下伸手去點了一下。
“嘴巴不酸嗎?”
青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張嘴就想咬。
被他逃了。
現在不只中智看他們不對勁,連陸總的眼神都變了。
“啊!”
長老太兇了,她還會像狗一樣咬人!
門外不知是哪個小弟子發出低呼,陸總一轉頭就看見師叔也在外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師叔癡迷修行,行蹤不定,近日卻似乎十分悠閒,常常出現在學院。
掃地老翁咯咯傻笑,見陸總看向自己,突然又板起臉,一副高冷的模樣。
陸總有禮地點點頭才移開視線。
青煙咬不到他,一口氣始終發泄不了,瞪了他一眼後便拂袖而去。
從風望着她的背影,許久不出聲音。
掃地老翁看他癡望的悽慘模樣,忍不住爲他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他抓住身邊一個小弟子的衣服擦眼淚,可把那個小弟子噁心壞了。
“你還要再考慮一下嗎?”陸總看向從風。
從風搖頭,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他什麼意思?”莊老嘀咕,等着院長髮話。
想到青煙丫頭那麼生氣,陸總覺得自己要是答應了,以後肯定會有麻煩,便推脫道。
“他既然是你們小臨山的弟子,去留當由小臨山長老……”
他話還沒說完,從風又回來了。
回來不要緊,可他手上卻拿着一根小樹枝!
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