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傳來幽幽的聲音,夜闌低頭,只看見一雙殺意凜然的眼。
她瞳孔微縮,心下有一絲駭然,雙拳緊握,勉強保持鎮定。
青煙緩緩走過去,纖纖玉手輕輕勾動,光球一邊不斷壓縮,一邊朝她飛了過來。
眼看越來越近,夜闌想到七尺。
那個蠢材說得沒錯,如果被抓,自己就可能像七尺一樣淪爲廢物。
淪爲被夜氏王族丟棄的廢物!
她不能!就算死,她也要奮力一搏。
夜闌突然用力一咬,疼痛讓她清麗秀氣的臉變得猙獰。
撞擊光圈的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皺縮發黑。
渾身的血液像是被抽乾,只剩下皮包骨頭。
原本漂亮的眼睛開始凹陷,眼眶裡不再是眼珠子,而是兩團黑色濃霧。
濃霧在眼眶中飛快進出,環繞周身,帶起一片細碎的黑光。
“噗!”
她猛地張口,將嘴裡的血全部噴在光圈上。
一下子太多黑血覆蓋,以至於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光圈裡的情況。
咔咔咔!
細碎的破裂聲密密麻麻傳來。
那是什麼?
青煙丫頭的符陣碎了嗎?
孔羣扯住衛籟的衣服,手指着符陣光圈發抖。
他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
就連衛籟也是目瞪口呆。
在義莊中那麼強大的招式,幾乎登峰造極的修爲,力量強悍到讓人一眼便心生畏懼的符陣,竟然被小魔女打敗了?
“靠!”
青煙忍不住罵髒話。
什麼情況?她還以爲霸氣婆婆送的簡易決天下無敵呢。
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下完犢子了。
黑霧從碎裂的符陣光圈中逸出,發出駭人的“喈喈”聲。
夜闌逃出來就罷了,偏偏那個破碎的光圈不肯就這麼消失掉,反而像個碎玻璃球在空中飄蕩,不斷提醒她慘遭滑鐵盧。
青煙尷尬地想要趕緊毀屍滅跡,連忙用力收回符陣。
謐兒只顧着落寒,現在已經把人帶走了,而衛籟和孔羣等人還在發呆。
青煙的實力有目共睹,三大學院的長老各個心高氣傲,卻在完全的實力碾壓面前,沒人敢質疑她,現如今她竟然被魔族打敗了。
他們根本不相信啊!
青煙掃視一圈,叫道:“喂?她要跑啦,你們趕緊動手啊!”
衛籟這才反應過來,聯合孔羣、奕君子等人圍攻夜闌。
青煙不甘心,五指一縮,再次嘗試調動自然中的五行元素,空間中的元炁開始涌動,從四面八方匯聚,眨眼睛便如狂潮巨浪般奔涌而來。
她就是想試試能不能再成,沒想到失敗過後的爆發竟如此洶涌澎湃。
失敗了反而會升級?
猝不及防她被自己調動的自然之力給撞到了。
青煙跌坐在地上,有點莫名其妙。
她練的什麼東西?
專門拖後腿,讓她出糗?
難道是因爲練得太少,以至於無法完全熟練掌控?
“嘭!”
一道身影飛了過來。
青煙轉頭一看,石機口吐鮮血,臉色慘白,直接昏死過去。
老衛他們疲於應付,她來不及過多思考,站起來。
兩臂一張,長袖鼓動飛舞,整個人驟然騰空而起,朝打鬥中的人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快速調動符陣五行,降低周圍溫度。
隨着氣溫接近冰點並不斷下降,纏鬥成一團的人和魔,動作也慢慢變得緩慢。
青煙趁此機會,飛入他們之中,衝到形容骷髏的夜闌面前。
她衝着空洞的眼眶咧嘴一笑。
“呲!”
長針般的簪子突然刺入夜闌心口。
面目駭人的夜闌絲毫不畏懼,發出一陣陰冷恐怖的笑聲。
“我是魔族長公主,你以爲我會怕噬心……啊!”
她話未說完便發出一聲慘叫。
噬心簪插入之處像泉眼一般噴出黑色漿液。
那便是魔族真正的血,積蓄魔力的基池。
“怎麼可能?”夜闌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傷口。
這世上還不曾有人能夠傷她如此!
剛纔失手覺得丟臉,這會兒扳回一城,青煙笑眯眯地對衛籟和孔羣點頭。
看吧?我是不是很厲害?
這麼厲害早幹嘛去了?
兩人不理他,各自去救治受傷的弟子。
她撇撇嘴,拿出一坨不知什麼東西的東西直接塞住夜闌的心口,堵住黑色漿液流出。
“哼,公主又怎麼樣,魔藥學典上記載,魔也有心,只是比人小,難道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小心眼?”
“放肆!”
高高在上的夜闌被她鄙薄的語氣刺激到,黑血從乾癟的嘴裡噴出。
青煙勾脣一笑,“就是放肆怎麼着?我剛纔扎的地方是冠狀動脈,供血液的動脈,眨眼功夫,簪子上的毒就會遍佈你的整顆心,不發作還好,發作起來有點疼,你忍忍哈。”
她像哄小孩一樣哄她,更把夜闌氣得渾身顫抖。
說這話的時候,噬心簪上的毒已經開始發作。
黃昏的醫棚外,忽然傳來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哀嚎聲。
醫棚裡的人嚇得驚慌失措,還是衛之和中義等人穩定局面。
青煙嫌她太吵又把人關進符陣之中,她倒要看看這回魔女有沒有本事把她的符陣弄碎。
中義察覺異常趕來時,夜闌已經被收拾了,衛籟在給奕君子療傷,孔羣則給石機療傷,青煙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手裡拿着一個可愛的小鼓,正在研究。
奕君子和石機都服用了青煙的蕎牙子,運化吸收後很快醒過來。
見他走了過來,青煙把小鼓藏在袖子裡。
中義臉色有些陰沉,“你們捉拿魔族不告訴我?”
這麼多人都在,唯獨把他排除在外!
他被忽視了,中義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她誰也沒有特地告訴啊,都是他們自己主動跟上來的。
青煙最頭疼這種事情,她不想中義誤會自己排擠,又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看見衛籟。
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我們琴畫的人。
衛籟還有點氣她出手太晚,讓奕君子受了傷。
倒是孔羣笑呵呵地打圓場,“都是巧合,我們就是一起吃飯,之前也不知道魔族今天要搞事情。”
中義看向青煙,青煙直點頭。
她素來膽大妄爲,這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旁人見了還以爲他以大欺小。
中義雖然心中不滿,還是沒再多說。
此時有琴畫弟子從上山飛來,神情慌張地向衛籟稟報,禁錮之鼎失蹤了。
“失蹤?”衛籟皺眉。
“難不成是魔族之人偷走了?”孔羣猜測。
“先是瘟疫,再想投毒,原來最終是爲了偷禁錮之鼎啊。”青煙恍然大悟。
瘟疫一事讓琴畫的幾位長老忙於救治病患,留守在琴畫學院的人就變少了,疫情讓人疏於防範,再趁亂偷走禁錮之鼎。
“沒想到魔族還有點腦子。”
她這是在誇魔族嗎?衛籟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