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煙看清水上漂浮着一片熟悉的布料時就急忙收了手。
“蘭深?”
沒有迴應。
不會出事了吧?
青煙抓住水裡的兩隻手就往上拽。
嘩啦!
一身是水的蘭深被拽了上來。
他似乎在潭中受了內傷,臉色也被憋得慘白。
青煙探了一下他的脈象,確定沒什麼大問題才安心。
讓他服下三顆蕎牙子,開始運化吸收。
青煙一轉身,瞥見大師姐探究地盯着蘭深,像在看一個奇怪的陌生人一樣。
“怎麼了?”
“他本不應該通過長嬴潭,爲什麼卻通過了?”
青煙點頭,她也以爲蘭深過不了。
大師姐慢慢繞着蘭深一圈打量,蘭深專注於運功療傷顧不上她。
“沒想到伍仙學院還有身體素質如此優異的弟子。”大師姐最後得出結論。
除了身體耐受力異於常人,她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理由。
青煙聞言笑得神采飛揚。
修煉除了各種先天條件,身體對於各種極端環境的適應力也非常重要。
蘭深之所以有如此強悍的適應力,通過長嬴潭中非常人所能適應的高壓缺氧環境,得益於他三年如一日的爬山練習。
小臨山雖不及大臨山,卻是澤更水以北數一數二的高山。
所處地勢越高,氣候就越惡劣,小臨山山頂更有終年冰雪不化之地。
他們在山頂都差不多修煉了半年,身體適應能力當然比普通人更強。
“我的弟子當然不會差。”
青煙兩手搭在蘭深衣襟上,幫他把衣服扯平。
大師姐笑了笑,“外人都說伍仙小臨山長老是個廢柴……”
她話一起頭,奕君子和星火就驚愕地看着她。
這種謠言私底下聽聽就算了,拿到當事人面前說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況且都到這時候了誰還會懷疑那些謠言的真假。
“哦?他們都怎麼說我?”青煙不但不生氣反而非常感興趣。
“你想聽?”大師姐挑眉。
青煙擡頭看了眼天空,“時辰還早,說來聽聽。”
大師姐愣了愣,難道她也能預測?
老祖琮一直在呈陽國,除了琴畫學院和皇室貴胄,外人頂多也只是聽過,連見過的人都很少。
她如何預測老祖琮境域之內的節律變化?
衛籟長老曾經提過,青煙年歲不大,自從進入伍仙學院後就從未下過山。
直到她成爲小臨山長老,開始負責伍仙學院弟子招收事宜,纔出過一次遠門。
那也僅限於爲了招收弟子,只有一次就讓她聲名遠播。
“最有趣的大概就是小臨山捐資光榮榜,對了,你們小臨山真的窮得揭不開鍋了嗎?”
大師姐好奇地問。
伍仙學院好歹是整個大陸排名第二的學院,應該不至於落魄成這樣。
可是外頭關於這方面的說法卻是有根有據,尤其是她還親眼見過一位自稱爲小臨山刻碑的石匠。
三大學院面上看似一派和諧,私底下也是暗暗較勁。
琴畫會關注伍仙的情況,散琉則更甚。
散琉自知比琴畫還差遠了,但對於老二的位置卻一直虎視眈眈。
“窮是窮,卻還不至於揭不開鍋,只能說管理不善,入不敷出。”
說着她招蘭深過去,“我最寶貝的弟子,他們一家的名字都刻在捐資光榮榜上。”
蘭深勉強能保持禮貌的微笑。
“哦,還有他未出世的兒子,叫蘭淺,名字是我取的,好聽嗎?”
蘭深嘴角狠狠一抽,他已經笑不起來了。
這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光榮事蹟,沒必要拉着他示衆吧。
青煙知道他不喜歡招搖,這要是換做落寒,肯定要炫耀一番李老爹的貢獻有多大。
“你成親了?”大師姐好奇地看着蘭深。
蘭深無奈搖頭。
青煙笑着替他解釋,“沒呢,還沒喜歡的姑娘,先取着名字以後備用。”
“所以你的四名特招弟子都是非富即貴?那從風呢?”
大師姐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無邪,讓青煙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這是隨便問問還是故意試探?
想到呈陽王和衛籟長老尋人的企圖,青煙不得不小心謹慎。
從風的底細明顯不簡單,事到如今連她這個做師父的都還沒摸清。
這一個二個的意欲何爲?
“他當然也是,捐了不少錢才進了學院。”青煙說得雲淡風輕。
四名弟子,偏偏就只問從風的來歷。
蘭深也覺得琴畫大師姐有些古怪,對她起了防備之心。
大師姐哦了一聲,又說了青煙不會御劍和沒有過考覈的傳言。
“我是沒過考覈,打打殺殺的不喜歡,至於御劍,飛那麼高我有點怕。”青煙坦言道。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清脆響動,緊接着是四道連續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只看見成片的豆莢田。
豆莢褪去綠色,已經成熟,等待採摘。
咔!
又是一聲脆響。
青煙定睛一看,只見三顆黃燦燦的大豆直朝她門面飛來。
“小心!”
蘭深眼疾手快,替她擋下。
可下一瞬,又有更多大豆從四面八方飛來。
耳邊不住傳來咔咔咔爆豆莢的聲音。
縱使他們反應再快,功法再高深,仍有漏網之魚。
大豆像是被強力彈弓射出來的一樣,挾帶着呼呼風聲,打在身上的力道大得驚人。
蘭深本就受了內傷,還只顧着師父,自然就顧不了自己。
大師姐看見他自顧不暇仍要爲完全無需他操心的人忙前忙後,下意識覺得他傻。
青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好像沒有感覺到此刻有多危險,盯着半空出神。
咔咔咔!
密密麻麻的大豆即將射過來,眼看蘭深已經無法躲避。
大師姐正要出手相助,蘭深突然被青煙提了起來。
兩人浮在半空中,剛好在大豆射擊的範圍外。
看着奕君子三人被大豆打得應接不暇,又是躲又是擋,像在漫天豆子雪中跳舞一般,滑稽有趣,青煙不厚道地笑了。
“上來。”青煙對着他們叫到。
老祖琮雖對法力有諸多限制,但以他們的修爲要在低空中保持懸空並不算太難。
只是豆莢射個沒完沒了,一直下去恐怕會耗盡氣力。
前面也不知還有什麼麻煩等着他們,剛開始就弄得疲憊不堪,後面只會更難。
青煙看了眼大師姐。
“還有個更省力的辦法。”
大師姐似乎猜到了她說的辦法,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青煙素手一擡,指尖泛起一抹淡淡的光,在空中畫了個盾牌。
她將無形的盾牌放在蘭深手上,溫柔叮囑。
“別又傷着自己了。”
蘭深毫不遲疑地舉起盾牌擋在身前。
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舉着空空如也的手,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自欺欺人。
見他乖乖聽話,青煙才率先從空中落地,然後立馬平躺了下來。
蘭深雖不解她的目的,卻問也不問就學着她的樣子落地。
稍稍落下一點,他就感受到了大豆的擊打。
只見大豆飛至眼前,好似撞上了什麼無形的屏障,通通掉到了地上。
他果真沒再受一點傷。
蘭深躺下後才意識到,貼近地面之處是豆莢爆裂射擊的盲區。
躺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