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
“話說卿四小姐對紫尊是死纏爛打,舔着臉皮去給人獻殷勤,可就她那副模樣,天人之姿的紫尊哪裡能瞧上她,躲都來不及,那卿四小姐也是沒羞沒躁,趁夜摸進了紫尊的房間,結果被打得半死。事後,卿四小姐憤恨在心,人前仗着紫尊的勢,在府內作威作福,人後當四處散播謠言說紫尊尊者對她愛而不得,要追殺她。”
二樓靠憑欄位置坐着的卿雲歌,聽着樓下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演講,紗帽不敢摘下,卻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怒意以她爲中心散開。
卿雲歌今日上街如過街老鼠般,在大街上被人認出是卿雲歌后,她逛街的閒情逸致頓時被毀,見到她的人全都拿着東西追着她砸。
當時她還納悶,難道她砍斷卿子嘯手臂一事傳了出來,現在惡名昭昭了?
然後當她買了頂紗帽帶上,逃難似的進了一品居後。
得勒,真相公開了。
不過三日未出來,這京城的風向就變了。
之前還熱火朝天的議論鳳星移位,災星入主的事,現在茶餘飯後的閒談與說書先生與時俱進,興起了另一個她死乞白賴追求紫尊,最終還轉愛爲恨的故事。
說書先生的話告一段落,聽書的羣衆義憤填膺的罵起來,一口一個不要臉,全落在二樓卿雲歌的耳中,怒意更盛。
卿雲歌拿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緊,只聽一聲碎裂的聲音響起,她手中茶杯被捏碎了,涼掉的茶水自她手心留下來。
“雲、雲歌。”寂無邪緊繃着的弦在茶杯碎裂那一刻斷掉了,手臂收緊,把卿夢鴿當護身符一樣牢牢地抱在腿上,一副怕怕的模樣,勸道:“說書的都喜歡添油加醋,你別生氣。”
卿雲歌僵硬的笑了兩聲,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我生什麼氣呀?該生氣的是故事裡的紫尊吧?”
楊心嫺這是先下手爲強,聽了她說認識弒千絕後,害怕她找弒千絕對質,所以把卿子鴦說的追殺的故事栽贓到她身上,還添油加醋的讓別人道出傳。
她不過想借勢唬住那幫不安分的人,楊心嫺卻想借弒千絕的手除掉她,還真是一刻不停歇啊。
“四姐姐,夢鴿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卿夢鴿聽下面的人罵得更起勁,害怕會讓卿雲歌傷心,也不想繼續留在外面了,“夢鴿不吃了,四姐姐我們回去吧。”
“不回。”卿雲歌拍桌決定,“點菜,多點些,然後讓那個說書的付錢!”
“怎麼可能?”
“他未取得本人允許造謠中傷,這是人身攻擊,不能忍!關鍵他還拿侮辱我這事來賺錢,作爲故事主角請我吃頓飯是應該的。”卿雲歌一把摘下紗帽,拿起剛送上來的豬肘子,沒形象的開始啃豬肘子,那架勢看得寂無邪抱着卿夢鴿默默的轉移到了另一張桌子,裝作不認識她。
“離愁,還是你有良心。”卿雲歌感動的用帕子擦了擦嘴,緊接着就見卿夢鴿掙脫寂無邪的懷抱跑過來,討賞似的說道:“夢鴿也有良心。”
“好,夢鴿乖,白狐狸就讓你照顧了,餵飽他,別讓他回去還吵吵着要吃雞腿。”
卿夢鴿得了命令,爬上椅子上坐好,自己吃一口喂滄凜吃一口,乖巧得很。
卿雲歌啃了兩個豬肘子,啃得一乾二淨,摸着肚皮考慮她要不要把剩下的一個給解決掉,但見狐狸用憂鬱的眼神控訴她,她只能悻悻地摸摸鼻子,把最後那隻豬肘子留下來讓小二打包。
“雲歌咱能淑女點嗎?”寂無邪大白天就喝着他自釀的好酒,不忘調侃卿雲歌一番。
“你聽聽下面的聲音,臉都沒了淑女給誰看?”
雒離愁嘴角始終掛着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看卿雲歌當真就在一片罵她的聲音裡吃得逍遙自在,把自己喂得飽飽的,說起話來也隨性,還真是心大得很吶。
“你倒是想得開是。”
“又不是第一天的事。”卿雲歌攤攤手聳聳肩,起先的怒意完全只是一種賭氣的情緒而已,她來無極大陸第一天就被罵的體無完膚了,罵她的人多了去了,一一計較就沒玩了。
不過,楊心嫺的事,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謠言紫尊爲統稱不指明某一人,弒千絕還好說,萬一其他一人聽了謠言要殺她的話,紫尊面前卿頤是保不住她的。
而就在卿雲歌努力想辦法的時候,一品居走進一個男子,他一身簡潔的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扇子,負手走上二樓,直奔卿雲歌這桌而來。
“請姑娘跟我走一趟,我家主子要見你。”男子在卿雲歌身旁停下,面色和善,笑起來時眼睛半眯,看得出他眼中一絲戲謔與危險。
卿雲歌擡眸看去,一看來人有點熟悉,仔細一想,這不就是弒千絕身邊那位叫莫尋的人嗎?還真是找上門來算賬了。
隨後腦袋一抽,給眼前之人做了評價。
笑面虎。
“見我幹嘛?謠言又不是我傳的,你把樓下那說書的帶回去覆命不就好了。”卿雲歌懶懶地指了指樓下的說書先生,心裡犯了合計。
這事得解決,單靠她是不行的,可找弒千絕勢必要交代前因後果,錯在卿家人身上,楊心嫺死不要緊,卿府可不能玩完。
來人眼瞅着卿雲歌心裡打如意算盤,卻沒出聲催促。
良久,卿雲歌終於想通了,“去就去唄。”
“雲歌。”雒離愁不是很樂意這個結果,這人他見過,拍賣行那日跟在紫尊王者弒千絕身邊的人,據說此人是弒千絕的軍師,雖說這個軍師不會鬥氣,但一看就知要見卿雲歌的人是弒千絕。
眼下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對方絕不可能是請卿雲歌去喝茶水。
“沒事,你們先回府吧,不用等我。”卿雲歌笑笑,往卿夢鴿懷裡的狐狸看了一眼,見滄凜扭着身子想跟她一起去,卿雲歌幾不可見的搖搖頭,“保護好夢鴿。”
看似對寂無邪與雒離愁交代,實際上是對滄凜說。
卿雲歌戴上紗帽,跟着莫尋離開一品居,下了樓還能感受到樓上四道擔憂的視線,紗帽下的嘴角又是彎了彎。
“離愁哥哥,我四姐姐不會有事吧?”卿夢鴿擔憂的抱着狐狸,心裡不安起來。
“你要相信你四姐姐,她有本事去就有本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