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長風一路前行,寂靜而神聖的山路上偶爾佩劍與玉佩碰撞發出的聲響,衆人神色肅穆如同朝聖,清心寡慾,不凡凡塵之污。
山道旁的數目在風中搖晃,不知何時風聲漸漸喧囂,聲音越發響了,好似有無數人在兩旁的林子裡涌動,伺機偷襲他們一羣人。
印長風擡起拿劍的手,示意宗門弟子停下,渾身警覺散開,堤防着山間忽然而至的不平靜。
無人出聲,喧囂的風越發劇烈地吹動樹木,如有暴風將至,瞬息的平靜後將立馬爆發出大的危機。
印長風左右張望一番,除卻風吹草動的聲響,再無其他,連人氣都沒有,但多年闖蕩的警覺讓他感覺敏銳,即便看不見危機,亦是能察覺出危險潛藏在周圍。
有人在盯着他們!
“大家小心些。”印長風出聲提醒,忽然轉頭看向前方。
前方渺渺茫茫,不見前路,更不見人。
隨行的弟子已然把劍橫在身前,劍身離鞘三寸長,以便危險到來之際立馬拔劍應對。
隊伍中有一位第一次隨印當家參加崑崙宴的弟子,緊張得額間佈滿細汗,額角一滴汗水緩慢滑下。
然而,不過半刻,風聲止,他心不禁跟着一鬆。
這時,憑空一股力量自前方打來 ,如一陣旋風般撞上男子,他還未來得及拔劍,人已中招,被打落在地,抵擋壓山大陣的鬥氣散去,在大陣的力量下,沿着階梯不斷往下滾。
見狀,印長風正欲飛身而去,前去救那名弟子。
不等他有多動作,力量憑空而至,無數道攻擊將嚴陣以待的弟子打傘,讓人防不勝防。
對手出招毫無章法可言,下的也不是死手,就像是有意將他們這羣人逼退。
印長風避開襲擊而來的攻擊,以劍抵擋。
正欲反擊,打在劍上的力量消失,下一刻又從別處襲來,毫無規律可言。
又有兩名弟子中招,滾下天梯。
印長風臉色有些難看,他此番出行身邊帶的全是藍尊,對方雖說出其不意的偷襲佔了上風,但那些弟子即使發現了偷襲,卻抵擋不住攻擊,只一招就可將藍尊擊落,這是何等的力量?
憶起方纔柳鈺追上來所說的情況,印長風當機立斷。
“退回去!”崑崙宴還未開始,劍宗人員便受損,於局勢不利。
此番對手不下死手,便是逼着他們退回,他們在明,敵人在暗,暫且退回再做打算。
印長風掩護弟子,退下天梯。
此時齊聚各方勢力的後方,氣氛卻不如先前平靜。
山間沐着春色的風拂過披散的青絲,少女逆風而立,一雙冷眸凝視着正往此處靠近的一羣人。
爲首的男子一襲老成的栗色華服,赤金鑲邊,着金絲銀線繡啄木鳥圖案,腰間佩戴着啄木鳥爪印的玉佩,他身後隨行之人手上帶着與她所得圓環一樣的戒指,來人身份昭然若示。
卿雲歌清冷的眼眸中有冬日的寒冷飄入,周身氣勢如掙脫了枷鎖猛漲,不怒而威的飛向毗沙門的人,眼中暗藏的殺意逐漸浮現在面上,嚴峻的氣氛讓其他人不禁一驚。
毗沙門向來神秘莫測,從未有人見過毗沙門的門主,每次崑崙宴毗沙門來人均非門主,而是門內一個打理外務的高手。
此人常年帶着面具,只露出兩個眼睛與一張嘴,無人知他樣貌如何,外人稱他爲無面。
帝釋天早已將卿雲歌調查了個底朝天,當年毗沙門幫着北冥先皇殺害卿雲歌父母,儘管她母親未死,而是被北冥先皇囚禁地宮十年,而他父親卻是死了,不過是被左丘天朗以雙籠咒將一絲生魂困在北冥先皇身體裡,形成共生,僅有微乎其微的希望復活爲傀儡。
最終,那絲希望也被卿雲歌親手毀掉。
毗沙門無疑是還卿雲歌父母的仇人,如今與仇人見面,殺氣藏都藏不住。
帝釋天暗地裡輕笑,坐看好戲。
白灼攔在身前,生怕卿雲歌控制不住出手。
天梯有大陣阻撓,以她的實力未必是無面的對手,屆時定會勞煩到王上出手。
無面仰頭望向那殺意的源頭,那女子額間紅蓮最先隱忍注意,他眼眸一轉,憶起前不久所出的天竺令,要殺的女子額間亦是有朵紅蓮。
“卿雲歌?”無面略帶疑惑的出聲,對方不答,他兀自點頭,隨後憶起多年前的事,無所謂的出聲,“你就是卿天麒與天音的女兒啊,沒想到一家三口竟佔了兩塊天竺令,真是……”
話音未落,卿雲歌眸色驟冷,一條火龍呼嘯而出,直逼無面面門。
火龍飛出,她周身卻一點火光未現。
白灼正想出手阻止,弒千絕氣勢一放,壓住了白灼的行動。
只見火龍在無面面具前停下,並未真正攻擊無面。
無面好似早已知曉卿雲歌不敢襲擊他,揹着手不躲不閃,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你不配說我父母的名字!”話落,火龍向天衝去,消失在空氣中。
而無面臉上的面具,在烈火下融化了許多,連卻絲毫未損傷。
他擡手以衣袖遮擋,待當下之際,臉上換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具,而那張融化得看不出樣子的面具被他拿在手裡把玩。
“久聞卿雲歌一身烈火,可焚萬物,我這張面具取極寒凌冰所制,無懼烈火,今日不過一個照面就被融化了,看來所言非虛,難怪我們毗沙門派出諸多高手,還未近你身就已身亡。”
莫尋與十將的心稍稍歸位,還好卿雲歌及時收手,否則這真是莫尋計劃之外的大事。
他們不懼毗沙門,只是不可讓王上多動鬥氣。
卿雲歌緊握成全的手,用力十足,骨節泛白,聽了無面的挑釁她聞而未動。
害她父母的仇人正在眼前,而她卻必須顧及大局,不可殺之後快。
一個人滾落下來,在撞到卿雲歌之際,柳鈺出手將那人滾落的勢頭阻止了。
卿雲歌壓下心裡涌起的殺意,將哽在喉間的情緒艱難嚥回肚子裡,讓開了身子,背對着毗沙門,望着天梯上方。
“閣主,是劍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