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萬丈,天穹澄明。
魘枝草如蜘蛛網般蔓延了一地,依附在卿雲歌身上瘋狂生長,有些刺人的草刺圈住她的脖子,這纔沒有繼續往上生長,但依附着地面魘枝草卻不停的在生長,遇到牆壁便往上爬,如爬山虎一般糾纏着牆面。
魘枝草的氣味容易讓人產生幻覺,一股眩暈感向她的腦海襲來。
卿雲歌有些抗拒,咬了下自己的脣瓣,刺痛讓她眼中神智又清晰了些許,她冷漠的雙眼滿是戾氣的盯着鬼鏡,見他已然鬆開舞傾城脖子上的手,又有收緊的跡象,她心一沉,讓理智放棄抵抗,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片刻,只見卿雲歌如睡着般,腦袋緩緩垂下,失去了意識。
魘枝草因她墜入夢魘,在她周身生長,竟是沒有讓沉睡的人摔落,如黏在魘枝草製成的蜘蛛網上,被束縛住了。
卿雲歌只覺自己正在往下墜,風輕輕,雲飄飄,柔軟而暖和,像是幼時躺在母親的懷抱裡,還有淡淡的奶香味,讓她覺得很溫暖,於是便笑了。
她安靜的陷入沉睡,而後有聲音傳入耳朵。
“白鹿,你有沒有覺得忽然熱了?”一聲嬌氣而熟悉的聲音,讓卿雲歌腦袋一震。
那是無芽的聲音。
腦袋裡的意識快速回歸,她睜開眼睛,就見初七的手在她面前亂晃。
那一瞬,她腦袋一陣刺頭,腦袋裡有一絲神識飛快閃過,她卻沒有抓住,再看看身旁的姐妹,她露出一種迷茫的神色,“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遭了,熱成傻子了,無芽趕緊給白鹿來點藥。”初七一臉奇怪的看着她,最後嘴裡不客氣的損她,“讓你把太多時間放在練習鞭子上,要是修煉五行之火的人被熱傻,說出去怎麼混啊?”
她低頭看看自己,她穿着露臍裝和超短褲,好像有什麼不妥,可又覺得這樣很正常。
“我剛纔怎麼了?”她一臉不解的問道。
初七受驚地看着她,“親愛的鹿啊,你千萬別嚇我,到醫院拍個腦部CT很貴的,我們那麼窮。”
白鹿眼眸往旁邊一瞥,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是初七沒錯。
一雙溫柔的手撫摸上她的額頭,試了下溫度,“大概是有點中暑了,有點熱。”
白鹿望向木槿,表情是一副不爽的神色,“我修的是火術,只會中毒,不會中暑,就這地方能不……”
初七一把捂住白鹿的嘴,安慰道:“中暑比較好,比去醫院花錢少。”說着,轉頭對一直不說話的人兒說道:“花染,快給她補補水。”
話音未落,水從上空當頭澆下,把兩人都澆了個全身溼透。
初七吐掉嘴裡的水,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悻悻說道:“我讓你澆她。”
面無表情的花染望着兩個落湯雞的,眼眸一轉,“兩個一起省事。”
“趕緊找吧,不然師傅又要翻天了。”木槿提醒道。
白鹿這才恍惚的想起來,她們是來這處火山羣找師傅的定情信物的,這處的火山早已歇了,已經是死火山了,師傅說當年一氣之下把師公給的定情信物扔在了這裡。
只是這熱度不尋常啊。
“不會是活……”白鹿話卡在喉間,就見不遠處師傅的身影跳下一處火山口,翩翩身姿,穿着依舊不倫不類。
她們繼續往別處去尋找,然而剛走了幾步,溫度驟然急速上升,地動山搖。
漫天滾滾紅雲,岩漿如噴泉般噴射出來,百里內除她們五人外再無活物。
“師傅!”
白鹿將輕功運到極致,向着爆發的火山口暴掠而去,想要抓住那個在爆發的火山裡消失的身影,濃濃的烈火岩漿噴灑而出,她不顧一切的往前追,不顧噴發出來的岩漿要闖進去。
漫天水色落下,濃濃的煙霧迷了她的眼,有眼淚流出。
木槿拉住她往下衝的身影,她看到花染周身水藍色越發濃烈,忽然而至的水剛有一點澆熄的跡象,花染一身水色落入火山口,初七如陣風般衝進火山口,她立馬跟上。
心底有無限的恐懼在蔓延,心亂如麻,氣息不穩,導致她護身結界如何都不穩定,炙熱的岩漿燙傷她的手臂,只是一瞬間聞到烤肉的味道,肉被燒燬,露出森森白骨,而她連痛都感覺不到。
火山二次爆發,隨後進來的木槿在無芽的掩護下,將她扯出火山,她看到前面的花染與初七的身影快速被噴出的岩漿吞噬,猛烈的氣浪將她們三人逼退出火山口,七零八落。
“花染,初七!”白鹿爬起來,不顧爆發的火山,衝向火山口,她雙眸似血,她聽見無芽和木槿不斷朝火山口呼喊,而她跌坐在火山口,淚目模糊了雙眼,癡癡地望着火山口,“師傅,師傅。”
水色光芒在赤紅中閃過,花染踩着水珠,帶着初七上來。
“哭什麼,我們還沒死呢。”初七三個暴慄敲在她們腦袋上,她破涕爲笑,下一刻,緊緊拉着花染的手詢問,“師傅呢?”
而花染抿緊了脣瓣,搖了搖頭。
那一刻,好似有利器猛地敲在了腦袋上,腦袋一片空白,腦袋裡只有嗡嗡的嘈雜聲音,久久沒有做出反應。
她聽到最小的無芽在哭,聽到木槿故作堅強的聲音在安慰,她聽到初七強忍痛苦的道出損人的寬慰,說着說着卻掉了眼淚,唯有花染,她什麼也沒說,連點聲音都沒發出,還是面無表情的漠然樣子。
滾燙的岩漿間,她像個復讀機一樣,一遍遍重複着師傅二字,可沒有人回答她。
身旁熱浪朝天,死氣瀰漫,她們在岩漿志宏找了無數遍,再也沒有看到那個身影,眼淚流乾,眼睛哭腫,卻沒人願意離開。
找尋三天,依舊不見師傅的蹤影,終於有人受不住了。
“都是你,非要看師傅的定情信物,現在好了,師傅也沒了。”初七推搡了白鹿一把,越往下說,聲音越發哽咽。
周圍姐妹是無聲的沉默,更是讓白鹿深刻的明白。
這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師傅。
“初七,別對自己人撒氣。”木槿擁着白鹿的身子,眼淚又落了下來。
“初七說得沒錯,是我害死了師傅,都怪我朝着要看信物,纔會讓師傅喪生在火山。”白鹿就像個木偶娃娃,眼淚蓄滿了眼眶,卻不敢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