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寒起,厚雪覆蓋。
清晨,迷霧散去,鵬鳥落地,捲起一地雪花,漫天飛揚。
卿雲歌有真火護體,漫天冰雪的寒意於她形同虛無,她着一襲輕衫,穿戴着披風,站在素淨的庭院裡,滿枝椏的白雪壓彎了樹枝,肅樹根下堆積了厚厚一層雪,青石板的道路上,剛清掃乾淨很快又被簌簌飄落的白雪覆蓋,變成雪地。
望着空無一人的花園,百花凋零,只餘厚雪,蕭瑟落寞,與她離開時的滿院秋色大相徑庭。
卿雲歌往前走了幾步,望着眼前的湖,湖面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她喜歡的釣魚臺也覆蓋着厚厚的雪,孤獨的屹立在結冰的湖面上。
“四,四小姐?”一個端着熱茶丫鬟路過花園,見有人站在湖邊,身影又不像是府內的三位小姐,好奇地湊近一瞧,發現是卿雲歌后竟是後退兩步,驚慌的叫出聲,如見到鬼般。
卿雲歌心緒一斂,轉身望去,卻見丫鬟身着素衣,那是府內有人過世纔會穿的衣物。
“張姨娘……”卿雲歌張口欲問,但想想結果如此顯然,便不在往下問。
丫鬟反應過來後向卿雲歌施禮,隨後爲察覺卿雲歌心思,如實答道:“張姨娘過世了,四小姐早兩日回來還能在爲張姨娘上柱香。”
聞言,卿雲歌察覺有異,臉色一變,皺眉詢問,“這話是何意?”
便是下葬祠堂有靈位,卿家有墓地,只要有心她自然能爲張姨娘上香,然而這丫鬟的話,卻是在說她完全無法上香!
那丫鬟一下子緊張起來,端着托盤的手忽然顫抖,猛地跪在冰冷的雪地裡,磕磕絆絆的解釋,“是奴婢說錯了,奴婢是想說早兩日回來能在靈前爲張姨娘上香,是奴婢凍壞了腦子不清楚,還請四小姐莫怪。”
這般態度,卿雲歌想裝作聽錯都難。
卿雲歌冷哼一聲,披風一揚,往棲梧院走去。
虛鏡內,滄凜與黑龍不禁打了個寒顫,四季如春的虛鏡內竟有一瞬感覺寒冷無比。
“剛回來就把人給惹毛了,楊家的人真作孽啊。”滄凜在虛鏡裹緊衣衫,逗着黑龍玩,涼涼的說道。
望着卿雲歌走遠的背影,那丫鬟欲哭無淚,急忙跑去通知族長。
冬日府內衆人鮮少走動,一路上卿雲歌未見過半個人影,來到棲梧院門前,棲梧院院門緊閉,無人看守。
鬥氣揚起,撞飛院門。
巨大的聲響,引起了棲梧院內衆人的注意,守在院子內的丫鬟見到卿雲歌那張寒冰般的臉,比這凜冬都冷,嚇得腿軟。
“門外發生何事?”楊心嫺坐在軟塌上,手裡抱着暖手之物,舒適的享受着丫鬟的按摩。
“奴婢去瞧瞧。”劉嬤嬤聞聲便道,急急走出屋內。
卿雲歌已然行至門外,兩個丫鬟儘管腿軟,卻還是出聲阻攔卿雲歌。
“四小姐,夫人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卿雲歌寒眸一瞥,那兩丫鬟脖子一縮,瞬間閉嘴,不敢多言。
跨過門檻,立即被劉嬤嬤攔下,雖未料到卿雲歌會突然恢復,但反應很是快,亦是沒有被卿雲歌生氣的臉色嚇到,護主的將卿雲歌攔在門檻處,不讓再踏進一步,“四小姐,這是夫人的住處。”
“我回來時,去了趟中央城,給家主夫人帶了件她哥哥的禮物。”卿雲歌揚揚手裡的包袱,這手臂本打算送給卿蓁解恨,現在她更想送到楊心嫺面前,看看楊心嫺那張端莊夫人的嘴臉能保持到何時。
劉嬤嬤盯着那個包袱看了一陣,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可沒忘記,當初送到府內來的人頭,若包袱裡的東西與人頭類似,拿到楊心嫺面前,事後受責罰的人還是她,“請問四小姐這包袱裡面是何物?”
“那就得請家主夫人親自過目了。”卿雲歌笑得詭異,眼中光芒詭譎。
楊心嫺讓丫鬟將她扶出來,還未走近,卿雲歌將包袱拋出,在空中時,她將鬥氣化作飛刃,將包袱割碎,裡面的手臂伴着碎掉的布片落下,正好從楊心嫺眼前墜落,她頓時臉色煞白,嚇得連連後退,結果與丫鬟絆到一起,摔在地上。
劉嬤嬤急忙跑過去,路過那落地之物時,還是留意了一眼,見是一條手臂,倒吸一口氣。
卿雲歌緩步走近楊心嫺,彎腰撿起那條手臂,湊到楊心嫺面前,惡劣說道:“家主夫人怎麼不好好接住呢?這可是你親哥哥的手臂啊。”卿雲歌越往前伸,楊心嫺越發往後躲,可她哪裡容得了楊心嫺躲避,一腳踩在楊心嫺胸前,逼着楊心嫺直視那條斷臂,道:“爲了儘早把這份禮帶回來,我可是連夜從中央城回了北冥,你看這血的顏色還多新鮮。家主夫人多年不見自家哥哥,我特意帶回來讓你們親近親近,你這麼躲開楊家家主會寒心的。”
楊心嫺避之不及,思緒卻是慢慢運轉,認爲是卿雲歌故意嚇唬她。
然而,當她看到那斷臂的五指,拇指上戴着她楊家家主的扳指時,楊心嫺確信了,這條手臂確實是楊顯明的!
“卿雲歌,你居然敢……”楊心嫺斂起心神,儘管臉色被嚇得煞白,但是快速恢復了她身爲當家夫人的姿態。
“楊家人敢對我卿家人下手,我就敢對楊家人下手,張姨娘如何死的,你又是如何對待一個死人的,家主夫人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卿雲歌拿開腳,將那條手臂當劍般戳着楊心嫺心臟位置,面上森森陰氣,一字一句道:“既然無心,要這顆心臟有何用?”
接到丫鬟報信,急忙趕來的卿天麟一臉肅色。
“卿雲歌,住手!”卿天麟冷喝,讓身邊暗衛把卿雲歌拉開。
然而暗衛還未碰到卿雲歌片屢衣角,卿雲歌身影一晃,已然來到卿天麟眼前,一腳把人踢翻在地。
卿雲歌居高臨下的望着卿天麟,冷冷罵道:“好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渣,從你口中喊出我的名字,簡直是一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