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雲淡,豔陽當空。
蒼羽學院院長與聖尊皆在比賽前到達會館,只是院長僅僅匆忙的露了一面,連句話都沒說就嫌麻煩,丟下這爛攤子給聖尊,自己跑去逍遙快活去了。
卿雲歌半夜做賊,外面歡呼雀躍她卻躲進了虛鏡裡面睡大覺,沒有丁點身爲北冥一員大將的意識,氣得天陽長老在她門口絮絮叨叨講了老半天道理。
卿雲歌可沒想那麼多,白日睡足了,晚上纔好去楊府偷東西。
房間內氣息稍有異動,卿雲歌立即出了虛鏡,就見一個年過半百,衣衫不整的老頭子,鬼鬼祟祟的從窗戶爬了進來,她鼻子一個勁的在房間裡嗅來嗅去,似乎在找東西,有點像一條變態了的狗——
“哎呦,嚇死老寶寶了。”見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間內,那張長了不少皺紋的臉鎮定自若,手卻自然地拍着胸口,就見他忽然往地上一坐,出口的話簡直是惡霸,“你這小女娃在屋裡怎麼不吱個聲,嚇到我了,快賠錢!”
哈?
卿雲歌覺得不可思議,擅闖女子房間他還理直氣壯的讓她賠錢,這比碰瓷還碰瓷,活生生的敲詐啊。
“這位老人家,你擅闖我的房間,被嚇着也是你自找的,我沒叫你賠錢已經不錯了。”卿雲歌面上鬆懈,心裡沉思,眼前的人功夫深不可測,不可輕舉妄動。
“我不管,你要是不賠錢,我叫喊人來,說你非禮我。”老頭撒潑似的坐在地上,兩條腿還不斷在亂蹬,蹭着地板甩動雙手,活像小孩子要不到糖吃滿地打滾的情景。
卿雲歌目瞪口呆,這人莫說是講道理,根本就是不要臉的節奏。
卿雲歌扶額,無語,“我雖然長得醜,但我不瞎好嗎?”
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爺爺的人,控訴她非禮,哪根筋搭錯了?
“你把你房間裡最香的那樣東西當做賠償賠給我,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席地而坐的老頭鼻子又是嗅了嗅,咽咽口水,自說自話的提要求。
卿雲歌眨眼,細嗅房間內有何香味,空氣中只瀰漫着一種香味,錯過早膳的她在房間裡烤了雞沒吃完。
卿雲歌起身,行至一個鏤空的小櫃櫥前,剛把櫃櫥的門打開,一陣風飄來,再看時小櫃櫥裡的半隻雞已經不見了,而她房間的桌子上一個老頭盤腿而坐,雙手抓着那半隻雞啃得津津有味,還不住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香味。”
這人是屬狗的吧,她都放在櫃櫥裡了,還能聞着香味找來。
卿雲歌默默關上櫃櫥,看着對方狼吞虎嚥,好似餓了好些天的模樣,並不多言。
期間,卿雲歌只顧盤腿修煉,對那個老頭隻字不言,隱約感覺與這人扯上關係會很麻煩,她已經諸多事情纏身,不可再自找麻煩。
但有此想法的,僅僅是卿雲歌而已。
老頭啃完半隻雞,一臉意猶未盡地跳下桌子,竄到卿雲歌面前,如一隻等待主人投食的寵物般,“還有嗎?”
“沒了。”卿雲歌繼續閉目修煉,心裡警戒着老頭。
老頭用衣袖擦擦嘴,站起身來,環顧房間,多管閒事的問道:“大家都在比賽,你怎麼不去?”卿雲歌不答,老頭坐到凳子上,把腳一條腿搭在桌子上,坐姿豪放,“看來你給我半隻雞的份上,我大發慈悲收你爲徒吧。”
一直不爲所動的卿雲歌,這時幽幽睜開眼眸,眼神掃過着沒個正行的老頭,紅脣輕啓,認真說道:“我有師傅。”
“是誰?拉出來和老頭比比,誰更有本事,誰纔有資格當你師傅。”老頭自信地掄起胳膊,擺起架勢,要是卿雲歌的師傅在面前,估計已經衝上去打起來了。
“輸的人肯定是你。”卿雲歌說得堅定,她師傅厲害到變態的地步。
老頭肚量和食量成正比,只是有些泄氣,退而求其次,一副要壯烈犧牲的神色,道:“那我勉爲其難做你第二個師傅。”
卿雲歌搖頭,“我一生只認一人爲師。”
無論她是白鹿還是卿雲歌,她只認蕭兮兮爲師,再不會拜第二人爲師傅。
“你走吧。”卿雲歌冷淡出聲,隨即又閉上眼睛繼續修煉。
見狀,老頭身動如風,快速來到卿雲歌面前,二話不說抓起卿雲歌的手,一掌拍在卿雲歌手掌上,渾厚的鬥氣涌向她,隨後老頭強硬地把卿雲歌轉了一圈,雙手在她後背啪啪幾掌,打得卿雲歌氣血翻涌,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在牀上。
當即,卿雲歌腦袋裡想的是,她一生只認一人爲師,他要送她往生。
下一刻,卿雲歌只覺脖頸刺痛,身體一軟,倒在牀鋪上。
老頭看着昏迷的人,隨後視線落在錦被上,卿雲歌噴出來的血呈紫黑色。
“小小年紀,焚冥之毒侵體。”老頭把上卿雲歌的脈搏,平穩的脈象中內裡暗藏玄機,中毒少說已有五個年頭,焚冥之毒極爲陰邪,中毒者不出三個月便會爆體而亡,這丫頭身中焚冥竟還活到至今,堪稱奇蹟。
卿雲歌,當真是個有趣的女娃。
在卿雲歌昏迷後,老頭再次運功替卿雲歌壓制毒性,僅僅只能壓制,無法逼出體內劇毒。
老頭走後,滄凜自虛鏡內出來。
白髮清揚,長衫落地,一室晝亮,不抵他眉間一抹風情。
他坐在牀邊,望着昏迷的人兒,目光沉痛而心疼。
焚冥之毒,在妖域也是極少有,區區無極大陸怎會出現這等陰邪的毒藥,而且還下在卿雲歌身上。
是巧合,還是……
“雲歌,對不起。”滄凜勾起卿雲歌一縷青絲,放在脣邊輕吻,手掌撫摸上她略顯蒼白的臉蛋,指腹在她眼角的傷疤上細細摩挲着。
面上的傷疤有淡去之時,心裡的傷痕該如何撫平?
雲歌,你會恨我嗎?
雲歌……
滄凜靜靜地守在牀邊,心思婉轉糾結,墨玉般的雙眼流淌着不捨與愧疚,空氣變得凝重壓抑,如同他內心蕩起的漣漪,一曳一曳,不斷擴散,難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