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睿沒有看出鄭石心中所想,繼續侃侃而談,“你可知今兒他約了朕來,卻不急着出來相見,是爲了什麼?這個躺椅,就是他專爲朕準備的――等會兒他來,必定會說起和海外通商的事情,說不準還會給朕引見下設計這躺椅的洋人工匠……
“當初青縉在的時候,他就喜歡玩些小手段,還和朕玩過大被同眠的把戲;那時候朕常常想,青縉未必不知道他在作假,只是不點破而已……現在他在朕面前還要繼續裝,以爲可以騙過朕麼?”
郝連睿說着,話鋒一轉,忽然問道:“鄭石,你和青嵐同處這麼長時間,知道的最多。可就連你,也沒有他斷袖的確實證據對不對?”他這話一問出口,鄭石頓時汗雨涔涔。
他有青嵐斷袖的確實證據麼?這話叫他如何回得出口?若說男子漢大丈夫,遭遇這種事,不能殺了對方以雪前恥也就罷了,偏偏連他想要“忘記”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做到!
再說,今天皇帝陛下的問題太過奇怪,雖然是肯定的語氣,可要他怎麼回答?有?還是沒有?
他是在祖宗靈前發過誓要效忠皇帝陛下的,全心全意,絕無欺騙隱瞞地;可如今,卻左右都是不對……
好在鄭石的進退兩難並沒有持續太多時間,正在他幾乎已經下定決心以忠爲本,要冒着干犯龍顏的危險將青嵐和他之間的“私密”之事宣之於口的同時,門外適時地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腳步主人清朗朗雌雄莫辨的笑言,“你們在這裡候着吧,不用跟進來了。”
接着便是那雙黑白分明的亮眸,帶着滿眼的笑意閃進來,未曾掩門便施禮:“臣讓陛下久等了。”
郝連睿卻不答話,過去攜住青嵐的手,直拉到桌邊來,就着燭火細細看她臉上的傷痕。
鄭石自然不會那麼沒有眼色。趁着這個機會連忙退出門外去,細心地替他們掩上了門,然後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說起來他的異常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屋內光線昏暗,現在郝連睿的注意力又完全被門口出現的那個人吸引過去,估計也未必能夠發現方纔他那片刻的猶豫吧?
抹抹額頭上幾乎蒸發乾淨地冷汗。鄭石回頭輕輕咬了咬牙,門內的那個人,給他造成的污辱和傷害,終生難忘;然而他卻無法報復――即使是前一天,有人專門來找他,曉以大義明以利害,要他協助除了這個傾國的禍水……他卻還是不能,只爲了,陛下。
纔剛剛入夜。天邊稀稀朗朗幾顆星星,在這座“侯府”,現在是“大學士府”中四處彩光迷漫的燈火映照下顯得越發憔悴;身後那間青大學士的臥房,燈光也越發亮了起來。那傳聞中受到“狐狸精”蠱惑的皇帝,正和他的男“妲己”,卿卿我我,笑語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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