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高明。”辛月甜甜一笑,越發煥發出光彩來,“當今天子的確在這兩大弊端上頗費了工夫----只是可惜成效不大。”
“爲什麼說成效不大?”武青問道,雖然向來不過問政局,但提起這些,還是讓他生出了幾分興趣。
青嵐卻很清楚答案是什麼。盧敦儒一生耿介,半個污點也無,所以被郝連睿推上了百官典範。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清高自詡,眼裡不容沙子,在用人上,只要對方表現出憎恨貪腐,廉潔自律地,他就劃爲自己清流一派,大力擡舉;而如果對方曾有污點被他知道,那便是永世不得翻身,恨不得踩到泥地底去。
這就是用人唯“德”的思路了。
可如此一來,難免拉幫結派,有朋黨之嫌。而且盧敦儒身爲文官之首,對郝連睿擡舉武將地舉動也是頗爲不滿;據說因爲隆興府之事,盧太傅已經幾次上書,要求陛下潔身自律,不要因爲與青嵐地“私”,害了國家大事的“公”----倒是把事情都記在了青嵐地頭上了……
“小侯爺,你說是嗎?”辛月那柔糯的聲音傳來,把青嵐從走神中拉回。
青嵐看一眼正在低頭沉思的武青,又在脣邊掛起她慣常的恍惚微笑,“辛月姑娘對朝政倒是頗有幾分心得,但不知辛月姑娘談起這些,是爲了說服我們什麼?江山危殆,已經到了需要背棄君主來拯救百姓的時候嗎?”
辛月的目光一直流連在武青身上,聽見青嵐問她,嬌笑着道:“不敢。武將軍方纔已經說過,會以大義爲先,真若是到了忠君與愛民不可兼得的時候,想必可以有所取捨;不過小侯爺麼,我可不指望說服你什麼,社稷黎民,只怕都不是決定小侯爺向背的因素吧?”
“你倒是明白我。”青嵐自己斟了一盞青杏酒,慢慢地品着,一面留心觀察坐在一邊的鄭石。今兒這話裡,多有“大逆不道”的內容,他卻只是微蹙眉頭,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一般,拜香教的承諾,該不會是將這個分舵拱手送上?
“方纔辛月姑娘說到那些民重君輕的話題,其實青嵐有些不同的理解……”她頓了頓,成功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孟子是說過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這樣的話,可是下一句是什麼呢?是故得乎丘民而爲天子,得乎天子爲諸侯,得乎諸侯爲大夫贏得了民心,就可以做天子,贏得了天子的心,就可以做諸侯……我只想弄點權勢來玩玩,所以只需要巴結天子就可以了;而拜香教要得天下,所以一定要盡力地多收攏民心吶!”
她言笑晏晏,話中之意卻直指人心。她原本沒想到辛月能說出這樣一番有理有據的話來,但無論辛月說什麼,總歸是要歸結在勸他們加入拜香教上頭;那麼什麼大趙流弊,文武之爭便都談不上了,再往後說,就該是要大談拜香教如何以百姓爲本,如何能救世人於水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