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一行人皆身具靈力,自是不懼風雪,更兼芷月身有水靈根,越是向北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水靈力波動越發明顯。很顯然,選擇如此惡劣生存環境作爲自己根據地的拓跋一族,必定是因爲冰雪城有助於他們的修煉而爲之。
而那個對拓跋和北冥都具有特殊意義的冰晶地脈,自然也就是一個絕佳的修煉之所了吧。
芷月這麼想着,不禁想到了白虎,或許,這一次真的是它的機緣也說不定呢。
風雪越發大了,即便是芷月這樣的修士,也覺得有些舉步維艱。
“前面轉彎是個山坳,我記得有間寺廟,大家抓緊趕路,到哪裡宿營吧。”前面拓跋疇的聲音穿過了密集的風雪傳了過來,衆人皆齊聲應和着,加緊了腳步。
芷月擡頭看了看越來越沉的天色。這幾天的風雪越發凌厲。若是普通人,怕是連一夜也是避不過吧。也不知這麼長久以來,這裡的百姓是如何度過這寒冬的。
這樣想着,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很快便轉過了山腳。果然,眼前的風勢小了許多,大多數的風雪都被眼前的兩座高山擋在了外間,難得,在如此冷冽惡劣的天氣裡,這樣的一個小山坳裡,竟然還真的看見了一座殘破的廟宇,門前居然還有幾棵傲雪而立的寒鬆。
許久未見綠色的衆人不由得長長出了一口氣。
跟着來的拓跋族人裡有一半都是相對比較年輕的後生。這一次被委以重任,跟隨老城主北行,深知責任重大的他們一路謹慎克己,生怕耽擱了大事,辜負了族人們殷切的期望。精神上始終像是繃緊了一根弦一樣。
這下突然的環境變化,讓他們也跟着放鬆了下來,不自覺的心情也跟着轉而輕鬆起來。
卻突然聽到一聲響雷般的喝聲:“站住——!”
衆人驚愕回頭,卻見北冥君瀾一臉正色,快步來到了衆人的面前。
突然,他大聲喝道:“退後!退後!”
話音方落,卻已經晚了。好像是突然之間觸動了萬千機關。剛纔還給了衆人放鬆和綠色生機的小小樹林之中,竟平白射出了萬千支鋒利的羽箭。
雖然是先得了北冥君瀾的提醒,可依然叫這些拓跋族的後生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隨着一片慘叫之聲響起,來不及撤退的人們接二連三變成了被穿在木棍上的血葫蘆,一個個的連帶着被那股巨大的推進之力扔出了數丈之遠。
人羣之中的芷月衆人此刻倒像是一個個的定海神針,很快便結成了戰鬥的隊形。
從站在隊伍最前的芷月和小火手中,金色的火焰鋪天蓋地般向着那密林狂卷而去。驚天的刺眼雷電密密麻麻落在了密林之內。站在第二梯隊的墨五小金,手中鼓動而起的颶風狂卷着枯枝殘雪在己方的陣營之前迅速築起了一道颶風之牆,完美的爲自己一方的隊伍擋住了起碼七成侵襲而來的箭海。
而隨着對面密林之中數不清的慘叫之聲響起,衆人才發現在那箭海之後竟然還夾雜有毒霧。只不過,被颶風所擋,那些毒霧反而又被吹回了他們己方的陣營。
鋪天蓋地的金色火焰,很快就點燃了對面的樹林,隨着那悽慘的叫聲不斷地響起。有無數道身影自那密林之間高高躍起,飛快逃離。只是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回,全部跌落於火海之內,竟然是北冥君瀾和小雪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已將賊人的後路斷絕,設下了困陣……
拓跋疇驚異於芷月一行那令人驚豔震驚的實力的同時,也深深爲自己的大意和冒進長長倒吸了一口冷氣。
“窮寇莫追!”
有了之前北冥君瀾的提醒,這一次衆人再聽到他熟悉的聲音,便下意識選擇了聽從。
眼前的一片密林很快完全燒成了灰燼。
“可惜,什麼有用的東西都留不下了。”芷月有些遺憾,不知道她是怪自己的金蓮火焰太厲害,還是怪這些亡命之徒太不禁燒了。
拓跋疇嘴角略抽了抽,便無奈苦笑了起來:“左不過是那些不想我們進入冰雪城的人罷了。”
北冥君瀾此刻已經站在了那破廟的門前。
他已經細細看過,這裡倒是保留了原本該有的樣子,看起來裡面倒是沒被做什麼手腳。完全可以用來休憩一夜了。
死去的人被登記,並裝入了特殊的介子,留待以後將屍骨帶回給他們的親人。傷員也被擡進了破廟,隨行醫師立即進入了角色。但在看到芷月出手之後,便自動自覺變爲了她的助手。
拓跋疇看着那明顯少了許多人的隊伍,心裡慨嘆的同時,也有些慶幸自己這次英明的選擇帶上了芷月一行。
他們的修爲並不算高,甚至比他的族人還要略遜一籌,但明顯人家的作戰經驗要比自己的族人們強得多。尤其是戰場上那種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自發結陣及瞬間滿格的必殺狀態,讓他這個做領頭人的看來真是十分豔羨,也頗爲感懷。
看起來,他們這一支的族人是經歷了大磨礪,族人們心中也都有着一股不斷向上拼搏和團結一心的凝聚力,只是,他作爲大家長,卻是用錯了方法。
是他耽誤了大家,他現在終於明白他的方向全都錯了。
一直以來,他只想着要保留自己族人的有生力量,平時只重視他們的修煉,卻忘記了讓他們適當去面對風雨挑戰。
不論是什麼樣的羣體,對待他們最好的方式不是讓他們能夠安逸舒服地活下去,而是讓他們學會在惡劣的環境中去適應,去激發潛能。
只有在這種生死關頭激發出來的東西纔是他們最爲寶貴的財富,養在溫室的花朵,再漂亮,也只能成爲供人觀賞的風景。一旦風雨來襲,很快便會成爲讓人踩踏的春泥。就像是之前,他們那樣輕易的就被人推出了權利的中心,根本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
也許老祖就是眼見得這樣的結果纔會痛心疾首,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便自絕於天地之間的吧……
這一夜,拓跋疇想得很多,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再沒有對下面的人有過任何的照拂和囑咐。任憑他們自己面對各種危險和困境,完全靠着他們自己一次次挺過了風刀霜劍。從而讓這一批北上的精英成爲了拓跋疇麾下第一支真正的利劍。自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讓拓跋疇和芷月頭疼的卻是如何度過眼前這條在如此大的風雪之下卻還仍舊怒濤滾滾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