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老道士作了個噤聲的口型,側耳貼了上去。
我也學着他的模樣把耳朵也湊了上去偷聽裡面有什麼動靜。
“都收集完了嗎?”一把沉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的,楊先生,都是那些死窮鬼的魂魄。”另外一把卑躬屈膝的聲音迴應着,“您請放心吧,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他們受了我院方的恩惠,只收他們半價,即使治死了也不好意思上門吵鬧。”
“嗯,很好,待他們死透了就把魂魄全收過來交給我,你做的很好,放心,上頭那邊我自會替你解決一切,更何況,你不是也私底下販賣器官嗎?”
“謝謝楊先生的誇獎,您儘管放心,不會出問題的,剛剛闖進來的兩個臭道士不足爲慮,我已經命那個白癡把他們捉起來了。”
聽他們說話就是好,直接把來龍去脈對白說的一清二楚,沒有一絲的疑惑。
“很好,那我先走了,你不用送了,否則別人會起疑心的。”沉聲男皮鞋的“咯咯”聲音在門邊停住了。
不好,要出來了。
我做賊心虛,猛地一直腰,沒想到撞到了也要溜的老道士的下巴,痛的他發出了撕聲裂肺的吼聲。
剛好,沉聲男扭開了門的把手,透過玻璃瓶,可以看出他驚訝的表情。
“程玲?”
“楊叔叔?”
裡面進行着見不得人的陰謀的主使人竟然是楊懷環的爸爸?
我揉揉眼睛,以爲自己眼花了。
不可能,那個慈祥的楊叔叔,怎麼可能會做出那麼恐怖的事呢?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老道士捂着下巴,順手按住我吃了搖頭丸似的腦袋,防止它再次撞到無辜的人。
“你都知道了?”楊叔叔恢復了以往的微笑,若無其事的問。
在他看來,即使我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另外一個禿頂男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張嘴就是尖叫:“天啊,兩個牛鼻子老道闖進來了,衛兵,衛兵!”
我舉起雞毛撣子,狠狠地把他拍了回去,罵道:“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
“楊懷環呢?”
她真的是病了嗎?
我越發的覺得眼前人模狗樣的楊叔叔琢磨不透了,他波瀾不驚的微笑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這人,深藏不露。
“哼,貧道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了。”老道士撫着鬍子,一副早有預料的高人模樣。
你第一次去不是還沒進門就被那個西裝男給踢出來了嗎,怎麼早知道?
“快說,你究竟爲何收取那麼多魂魄?”老道士露出了罕見的正義凜然的氣勢,讓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說不定以前是我誤會他的人品了。
“把醫院搞得烏煙瘴氣的,害的貧道好不容易化緣而來的錢都打水漂了。”
好吧,我再一次錯了,深刻檢討中。
“這個,你無須知道,不過,你不是想知道懷環在哪裡嗎,我帶你去,敢來嗎?”楊叔叔揹着手,
繞開我們獨自離去,他沒有回頭,但是他心知,我是肯定會跟來的。
“衛兵,衛兵!”目測是院長的禿頭男人又如小強一般重生了,他閃閃發亮的腦袋在我們看來如明燈一般閃耀。
我收起雞毛撣子,對準他的肚子,又是一腳把他踹了進去,關上門,揪起老道士的破道袍緊跟在楊叔叔的身後。
楊叔叔氣定閒情的走着,他就像是在散步,不慌不忙,視醫院裡“飄”來“飄”去的“喪屍”爲死物。
我也學着他淡定的經過,沒想到他們如飢似渴的撲了過去,嚇得我只好學着殭屍跳一蹦一蹦艱難的跟在他身後,幸虧他走的不快,否則非得累死我不可。
“唉,那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企圖阻止我的計劃,即使她是我的女兒,也不行。”楊叔叔跺着步走了沒多久,覺得無聊,便嘆着氣與我閒聊起來了。
我默默的跳着,無視他。
真相,到了自然清楚,懶得跟這種人廢話。
楊叔叔吃了個倒門羹,倒也不生氣,只是笑臉凝固了一點點。
我記得小時候我也曾經見過楊叔叔幾次,那但那只是在街上的偶遇。
那時候楊懷環的家庭還沒破裂,爸爸媽媽還沒離婚,而楊叔叔也還是一個真正和善的叔叔,至少那時候我就被他的棒棒糖給收買了。
後來又長大了些許,我從楊懷環寂落的眼神中得知,他們離婚了……
我曾經問過爲什麼,一直愛笑的她突然的大發雷霆,嚇得我以後再也不敢接觸她的底線。
我也只是輕的,我記得曾經有一個不知好歹的貨直接被楊懷環打的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但由於楊叔叔家財大氣粗,奈何不得她。
再後來,我也就在長大後只與他偶遇過幾次,我的印象中,他的笑容很和善,不像現在,總覺得是裝出來的笑,那就像是高超技術的畫家引以爲傲的作品,卻缺了人的生氣。
終於走出醫院大門了。
醫院內的“喪屍”們戀戀不捨的企圖用嚎叫喚回我的腳步。
我一甩秀髮,給他們一個神秘的背影。
外面黃昏已過,夜幕降臨,又超過六點了。
完了,真的完了。
老道士戳了下我:“你幹嘛還跳着?”
我這纔想起,我不是已經出來了嗎,怎麼還保持着殭屍跳,我就奇怪,爲什麼那些路人甲的目光那麼奇怪。
我停了下來,再走。
跳。
我滿臉黑線:“習慣了,莫非我有當殭屍的潛質?”
老道士一踢我小腿,我被踢的彎下膝蓋,很好,總算可以走路了。
再次經過那有鬼似的槐樹大道,老道士嚴肅的說:“總算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沒錯,就是這槐樹,有問題。”
廢話,這還用你說。
“道長真不愧是高人,一眼就看出了。”楊叔叔不甘寂寞的插嘴。
這個話嘮真是賊討厭的。
“哼,這豈是你們凡夫俗子能看懂的,你們看這槐樹。”
老道士被人一誇,頭頂上的虛擬高帽子便飄的更高了,“無論從形狀,線條,年輪,都可以看得出,它,不是普通的槐樹,沒錯,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尤其是那完美的線條,巧奪天工,哪怕是魯班再世也做不出來,你們再看看它的葉子,碧綠,其汁液鮮美無比,所以你買了不吃虧,你買了不上當,什麼,你問多少錢,沒錯,只需九百九十九,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而是九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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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楊叔叔:“……”
楊先生走的步伐加快了。
我緊跟其後。
“哎,你們這是幹什麼,別跑啊,先聽我說完好不好,喂,施主們,等等我啊!”
很快,已經來到了楊家宅門口。
西裝男畢恭畢敬的向楊叔叔鞠躬:“主子。”
他以爲是演三國嗎,還主子呢。
“進來吧。”楊叔叔揮揮手,便不再理會我們邁進了深幽黑暗的大門。
裡面漆黑一片,所有異物,絕對會讓人防不勝防。
正當我遲疑不決的時候,老道士推搡着我進來了。
我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爲什麼非要我領頭當炮灰呢?
我躲在了老道士身後,推着他前進。
剛一進去,只聽得“嘭”的一聲,沉重的大門關上了,原本就黑暗的房子現在是伸手不見五指。
“楊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急了,折回身子拼命的拍打大門,即使我知道這沒用,可是不是爲了入戲嘛。
“鮮美的生魂,擁有半吊子法力的人類更能滿足他們的胃口,程玲,你就認命了吧。”
空曠的大廳,傳來楊叔叔擴音器似的迴音,陰森森的聲音混夾着冰冷的空氣,使我發抖。
老道士推推我,指了指某個地方。
至於是哪個地方,我還真看不到。
老道士急了,把我的腦袋一扳。
一道忽閃忽閃的白光正明確的告訴我楊叔叔的位置,此刻的他,手中拿着擴音器吼着,透着白光,還可以看見他陰陰的笑容。
躲,看你往哪躲,不知是不是睜眼瞎,竟然看不見自己手機亮了。
我走了過去,一腳把他踹倒,罵道:“你手機響了,裝什麼,還真拿擴音器迷惑我們?”
老道士馬後炮的撫起袖子興奮的跑過來,突然,他臉色一變,又迅速後退,其速度不亞於他奔過來的速度。
我腦海警鐘“滴滴”作響,看他那樣,我身後肯定又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這老頭子,其實什麼的也不見他精通,就逃跑就快,臨危時更可以隨時超越自己的舊記錄。
好吧,其實我也是。
真是奇怪,爲什麼當年中考的時候也不見我的速度超常呢?早知道我就用聯想法想象身後有媽媽在追我了。
“……”
突然,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背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