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蟬瞅着那隻漂亮的蛇眼,表情是淡定的,心裡是波濤洶涌的。
她先前還認爲這世上墮玄或者魔化的妖獸是不可能重新恢復正常的,這就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否則那麼多墮玄的弟子也不會被自己的宗門遺棄。
可現在,醉離楓只一顆藥丸就讓五頭巨蟒魔化的眼睛重新恢復清明!
水吟蟬驚歎於那藥丸的神奇,同時又有些疑惑不解。醉離楓又不是什麼煉藥大師,怎麼兜裡總有些她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碉堡丹藥?
五頭巨蟒很快也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它炯炯有神地盯着醉離楓,百思不得其解。
這臭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當年空默那老頭想方設法地想將它從魔化的邊緣拉回來,結果都失敗了,可這小子居然能在自己魔化之後做到空默沒做到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恢復了些許清明的原因,本該發火的五頭巨蟒十分鎮定地看着醉離楓,問,“可有辦法令老夫完全恢復,消除這一身的殺戮之氣?”
醉離楓搖頭,“無。頂多助你退去你身上一半的殺戮之氣,不過你的心智若足夠堅定,可以控制好體內剩下的殺戮和嗜血。”
五頭巨蟒並未強求,它嘆息一聲,轉而看向水吟蟬,有些蒼涼地道:“小丫頭,能否給我一些吃食,我已經十萬年之久不曾進食了。”
雖說這五頭巨蟒因爲修爲厲害,已經不需要吃五穀雜糧,但是妖獸麼,哪個沒有口腹之慾,更何況是一隻十萬年都沒有見到肉沫星子的上古妖獸。
這話題轉得太過,水吟蟬怔了一下才笑了起來,“蛇老頭,你這會兒不想着出去了?”
五頭巨蟒龐大的身軀被它捲成了一坨翔,五顆腦袋也分散到四周,懶懶地耷拉在蛇脖子上,只留下一顆腦袋微微擡着,正是那顆有着淺棕色蛇眼的土屬性腦袋。
此時,那土屬性蛇腦袋微微擺了擺,蛇目中帶了一絲滄桑,嘆道:“空默因我而逝,我留在這裡陪他也好。”
五頭巨蟒本爲天地瑞獸,如今那殺戮之氣退去近半,竟讓它隱隱恢復了些上古瑞獸的神采。
衆人忽然就覺得這隻五頭巨蟒挺慘的,秦陌桑尤其覺得不忍。
若非魔化,它應該過着受人敬仰的生活,而不是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神墓地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水吟蟬見現在的五頭巨蟒順眼了一些,又想着這五頭巨蟒的許多蛇目都是自己射瞎的,便十分大方地掏出了乾坤袋裡的所有存貨。
一堆烤好的靈獸肉乾被女子扔到了陣法裡,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
五頭巨蟒張嘴接住,仰頭吞下。
“小丫頭,這肉乾很美味,可還有?”五頭巨蟒問,蛇信子吐了吐,似在回味方纔的味道。
水吟蟬搖頭,“只剩這些了,你若喜歡,日後有機會我會帶一些新鮮的靈獸肉來看你。”
五頭巨蟒點了點頭,“你是個仁慈的孩子,多謝你。”
說着,那蛇目的視線轉而落在了水吟寒身上,目光竟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水吟寒微微擰了擰眉,被它看得很不自在。
“空默他這一生活得恣意瀟灑,但也只是表面看上去如此,他心裡的苦太多了……當年,老夫之所以會魔化,一部分受那戰場殺戮之氣的侵蝕,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心魔,這心魔便是空默遭遇到的不公平待遇。”
說到這兒,五頭巨蟒便沒有繼續,轉而對水吟寒道:“小子啊,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自己所選的路,這條路有多艱難,你手中的流光劍很快就會告訴你。”
說完這些,那木屬性蛇腦袋同其他的一樣,懶懶地耷拉了下去,似乎是準備陷入沉睡。
水吟蟬看向醉離楓,一時有些感慨。
心魔無孔不入,五頭巨蟒魔化前如此冷靜理智,可魔化後卻變得那般嗜殺和兇殘,完全讓人想象不到這前後說話的是同一只五頭巨蟒。
水吟蟬剛這麼想着,那五頭巨蟒另一個風屬性的蛇腦袋猛地擡了起來,兩隻淡了許多卻仍舊血紅血紅的蛇眼陰測測的盯着幾人,“吃的呢?老夫還要!不夠,方纔那些完全不夠!我要,我要出去!你們這些臭蟲快放老夫出去!”
大吼了幾聲之後,五頭巨蟒忽地盯着了水吟蟬肩膀上的毛球,陰森森地道:“既然你沒有吃的了,便將這隻小靈獸送給我吃,讓我塞塞牙縫也好,你若願意,我還有另外的寶貝送你,哈哈哈……怎麼樣,這買賣划算吧?”
“吱!”毛球猛地躥跳起來,憤怒不已地朝它手舞足蹈。
水吟蟬連忙將毛球拽了回來,一下下地給它順毛,“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像是那種賣萌寵換寶貝的主子麼?”
“吱吱。”毛球委屈兮兮地發了個聲兒。
水吟蟬:……
這是承認的意思?
麻蛋的,她哪裡像了,她分明是個很有節操的人!
水吟蟬白了一眼那五頭巨蟒,“蛇老頭,你可省省吧,我家毛球乃千金之寶,任何寶貝都比不上。”
毛球聽了這話,高興地在她掌心裡蹭了蹭。
水吟蟬樂了。瞧瞧,這顆小球球多好哄,不過她說的也並非假話。
毛球是啥?毛球可是一隻能尋寶的靈獸,她當大爺供着都來不及,哪裡捨得送給五頭巨蟒打牙祭,她傻了不成?
“方纔的樣子挺正常的,哎,可惜了。”這可是隻上古瑞獸啊,水吟蟬看着那五頭巨蟒嘆了一聲。
醉離楓攬住她腰肢,聲音不失溫和地道:“走吧,它能不能壓制住體內的殺戮之氣,全看它自己了,我們幫不了它。”
忽而他想起什麼,目光落在衆人身上,確切地說只是曲傾天和夜幕晨,方纔溫和的語氣全然不見,有些涼涼的,“在這神墓地縫之下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希望兩位可以保密,否則——”
男子嘴角輕輕一勾,“你們便留在這裡陪這五頭巨蟒吧。”
曲傾天和夜幕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