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離楓微微挑了挑眉，“大哥這話何意？”
這般說着，醉離楓手臂一揮，已經在兩人周圍佈下一個隔音結界。
企圖聽牆角的水吟蟬：……
混蛋妖孽！
確定自己真的丁點兒聲音都聽不到，水吟蟬只要作罷，仰頭看向石像腦袋。此時，柳默含已經率先到達，秦峰和卓雲翳天等人次之。
身側有腳步聲響起，水吟蟬不禁回頭。
是即墨染走了過來。
秦陌桑有些警惕地盯着他，下意識地護在了水吟蟬身邊。
“即墨師兄。”水吟蟬看向那人，笑着喚了一聲。
“你看到的可同我一樣？”即墨染忽地問。
水吟蟬很快便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微頓，回道，“這個便要問那位上古大能者前輩了。”
即墨染抿了抿嘴，低嘲一聲道：“方纔我差點被那強烈的殺戮之氣激得魔化，險些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你知道嗎？小蟬。”
最近一句話幾近於無，那不經意間現出的脆弱亦是眨眼不見。
水吟蟬不由一怔，再看過去的時候，即墨染又恢復了原先那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
“我要先走了，傳承沒有得到，多留無益。”即墨染深深地看她一眼，話畢，轉身就走。
“即墨師兄！”水吟蟬連忙叫住他，見他調頭看自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只乾巴巴地問了一句，“即墨師兄如今空手而歸，回去如何交代？”
即墨染看着她半響，忽地勾脣笑了笑，“我可否認爲你這是在擔心我？”
水吟蟬靜默不語。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默認了。”即墨染道，神色有些複雜，“再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你自己……好生保重。”
水吟蟬點點頭，“即墨師兄，你亦保重。”
即墨染頷首，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回頭望着眼前那尊高大的石像，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水吟蟬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看的竟是……玉凝雪。
雖然玄武等級一直停滯在初級玄將，但放在所有人中，玉凝雪的玄武仍舊是上乘，此時就緊跟在曲傾天旁邊，已經爬到了石像的面目，同曲傾天幾乎是同時進入了那上古大能者的思域中。
水吟蟬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即墨師兄真是不長記性，莫非他忘了上次在鬼門宗的那一次，玉凝雪是如何對他的？
麻蛋的，是捅你一刀啊捅你一刀！這種事兒也是能輕易原諒的不成？
水吟蟬覺得即墨染這娃兒忒傻了，天下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何況玉凝雪這朵花的芯兒還是黑的。
就在水吟蟬內心狂吐槽的時候，那石像頭部忽地傳來一聲痛苦的尖叫聲。
一抹雪白的身影直直從高達百丈的石像頭部墜落而下。
“凝雪師妹！”曲傾天大叫一聲，下意識地拉她一把，結果只扯下了一片衣角，他想要衝過去拽住女子，奈何那股拖着他的怪風根本掙脫不開。
先兩人落地的柳默含立馬衝上去，準備接住玉凝雪，奈何有人已經先他一步。
即墨染的動作比大腦還要快，在看到玉凝雪墜落下來的那一刻，整個人已經飛衝過去，保護結界瞬間撐起。
饒是有保護結界做緩衝，即墨染接住玉凝雪的時候，整個人也被壓得往後退了幾步。
此時的玉凝雪雙眼佈滿血絲，竟隱隱有些墮玄的趨勢！
即墨染神色大變，連連低喝道：“玉凝雪！玉凝雪你快給醒醒！”
這連連的低喝聲讓玉凝雪那雙發紅的雙眼轉向她，然而她的神智沒有恢復正常，反而愈發失控了。
“染哥哥？染哥哥是你！”玉凝雪神色癲狂地看他。
即墨染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點頭，“是我，你快些醒醒，千萬不要學了我變成墮——”
即墨染的聲音戛然而止，被匕首刺穿血肉的聲音延續。
男子怔怔地看着腹部插入的一把冰刀，難以置信地看着那還被他抱在懷裡的女人。
“染哥哥，都是因爲你，全部是因爲你！你爲什麼要墮玄，爲什麼要墮玄！我纔不要變成你這樣子，我絕對不要成爲縹緲宗的恥辱！所以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不會老夢到自己也變成墮玄了，好不好？”玉凝雪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但那雙泛紅的眸子卻是一直盯着即墨染。
“玉凝雪！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水吟蟬忍不住怒喝一聲，趕過去一掌扇在她臉上，將她整個人都扇飛出去。
玉凝雪沒有摔在地上，反而被趕來的曲傾天接入懷中，然後一掌劈暈了她。
水吟蟬氣極，連忙給即墨染服下一顆止血丹和補元丹。
“即墨師兄，你是不是眼瞎？是不是！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有什麼好，值得你一次次地救她，就算她捅你刀子，你都可以大方地不計較？再這麼白癡下去，你乾脆被她一刀子捅死算了！”
可能是神志不清，玉凝雪那一刀子並沒有捅到要害處，但即墨染此時卻覺得這一刀子比第一次的還要鋒利百倍。
是啊，他也覺得玉凝雪太狼心狗肺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估計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即墨染閉了閉眼，痛苦地喘息着，有些依賴地靠在水吟蟬的手臂上。這短暫的溫暖讓他如此貪戀，只可惜，終究不屬於他。
方纔那一幕發生得太快，醉離楓撤了隔音結界，同水吟寒一齊看向那腹部染血的男子。
“愚蠢至極。”醉離楓淡淡地評論了一句。
“哼，是沒你聰明。”水吟寒冷哼一聲，方纔兩人的對話顯然沒有令他滿意。
此時，縹緲宗的其他弟子全部傻愣住了，雖然即墨染如此成了墮玄，但這人在他們心裡一直都是那個讓他們敬仰的即墨師兄，且這一路，即墨師兄幾乎沒有殺過一個人，低調得讓人差點兒忘了他墮玄的身份。
方纔若不是即墨師兄接住了玉師姐，玉師姐指不定都摔成半殘了，可玉師姐居然恩將仇報，一刀子將人捅了！
一時之間，縹緲宗衆人看向玉凝雪的目光極其微妙，連僅存的敬意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