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身穿翡翠色的絲綢長裙,腰間繡帶上綴了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頭上釵環叮噹輕響,打眼一看渾身上下珠光寶氣。
可是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她所穿戴的寶石珠玉全是劣等貨,只是光芒耀眼罷了,其實並不怎麼值錢。再配上一張濃妝豔抹的臉,通身散發着俗不可耐的氣息。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魏國公府長房的庶出小姐,被月無痕打過兩回的魏芯芯。
一見月無痕,魏芯芯本能地感到害怕,掉頭就跑。
“咦,跑什麼嘛,難道不認識我了?”月無痕輕輕滑步,瞬間擋住了她的去路,“表姐,來這裡做什麼呀?”
魏芯芯這下不能裝作看不見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無、無痕妹妹,好巧……”
“是挺巧的。”月無痕心說要不是在路上看見你,我還不進來跟你“巧遇”呢。
魏芯芯眼睛往店面深處瞟,“我是陪大小姐來買東西的……”
“哦,魏明玉也在這裡啊。”
“是的是的!我這就幫你叫她過來!”
魏芯芯心想妹妹你快點轉移注意吧,別盯着我一個人啊。可是月無痕阻止她大喊,輕笑:“我們一起過去找她。”
說着便微笑着朝裡面走,魏芯芯只好縮着脖子跟在後面,鵪鶉似的。
店面深處,魏明玉身穿華貴的金絲水玉裙,腰懸珍貴魔武鋼鞭,正聚精會神聽店員介紹幾把長劍,沒有注意這邊。
突然她喊了一聲:“魏芯芯你幹嘛去了,還不過來幫我挑!”
說話時看也不看這邊一眼,只管大聲呼喝。
月無痕笑道:“芯芯表姐,你看她把你當丫鬟使喚呢,跟着她混有什麼好處啊。”
魏芯芯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她身爲魏明玉庶妹,卻連姐姐也不敢叫,只能像府裡奴才們那樣稱呼魏明玉爲“大小姐”,想盡辦法巴結奉承,無時無刻不感受到自己的低賤。
月無痕又道:“跟着她混還不如跟着我混呢,起碼我不作踐你。”
魏芯芯苦笑。妹妹你的確不作踐我,可你打我啊……
武器店的掌櫃陪在旁邊,全程聽到了兩人對話,心裡頭驚得不輕。沒想到這一身布衣的女孩是魏國公府那個廢物表小姐啊!她竟然手持黑晶鑽卡,怎麼回事?!別說她已經被退婚了,就算三皇子本人也沒黑晶鑽卡啊……
“魏芯芯你怎麼還不過來!快幫我看看這把劍,是不是很好?送給三殿下他一定會滿意的對不對?”
魏明玉拿起一把鑲滿寶石的佩劍,一邊端詳一邊滿臉嚮往,彷彿看到了赫連皓接過劍感謝她的畫面。他會說什麼呢?
——謝謝,你果然眼光不錯,挑選的佩劍正適合本殿。
到時候她就說:殿下不要和我客氣,您要去聖地修煉,我不能陪伴,就讓這把劍陪在您身邊吧!
魏明玉幻想着,嘴角不由露出迷醉的微笑,一臉羞澀。說不定三殿下一高興,會把她一起帶去聖地?
“哎哎哎,你滿臉色迷迷的樣子幹什麼呢。”
突然一聲詢問,突兀打斷魏明玉的暢想。魏明玉氣得轉頭就罵:“誰,找死嗎!”
當她看清月無痕的臉,頓時像見了鬼一樣滿臉驚悸,嚇得刷一下丟開長劍,把腰間魔武抽了出來擋在胸前。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山裡喂魔獸嗎……”
被月無痕傷過,又被下過毒,她現在恨不得將月無痕碎屍萬段,卻一點兒也不敢出手,只是感到恐懼。
月無痕眼底閃過冷光,“喂魔獸?果然,你知道得還不少。”
看來司空雨所言非虛了,馮春秋知道她是零九,所以魏明玉纔會知道她在山中。
“魏芯芯快去叫人!”魏明玉焦急喊道。
她們帶來的護衛都在隔壁店裡吃茶休息呢。
魏芯芯哪裡敢動彈,氣得魏明玉罵道:“快啊,快叫人來收拾小廢物!再派人給外公送信,讓他快來!”
月無痕笑盈盈的臉,在聽到“小廢物”三個字時陡然一變。
“讓你嚐嚐小廢物的厲害!”
一個箭步上前,直拳出手如山崩,狠狠砸在魏明玉面門。
咔嚓,骨頭斷裂的輕響。魏明玉鼻樑被打斷了!
“唔……”她直挺挺朝後翻倒在地,悶哼一聲,眼冒金星。緊跟着鼻子襲來的劇痛酸脹加麻木讓她嗷嗷慘叫,涕淚橫流,上岸鯉魚一樣痛苦地來回翻騰。
痛死了痛死了,啊啊啊……
魏芯芯在月無痕出手的那一瞬間,條件反射似的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見到月無痕打人她一點不驚訝,相反,月無痕不打人她才驚訝呢。不知什麼時候起,一貫忍辱負重的小廢物,已經變成了讓她打心底害怕的強人。
“無痕妹妹饒命啊……”魏芯芯只希望月無痕不要回頭再打她。
店中所有人都震驚了。
魏國公府大小姐,被揍了!庶小姐,跪倒了!這可怎麼辦!
“快、快攔住她……”一個店員驚慌失措叫護衛,想阻止月無痕。
月無痕擡起頭,冷然掃視全場:“這是魏國公府內部糾紛,誰想插手,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她冰寒的目光像隆冬霜雪,將每個人都盯得背脊發涼。
掌櫃的暗地朝衆人擺手,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別嚎了,站起來跟我走。”月無痕上去一把拎起魏明玉。
魏明玉疼得快崩潰了,狂躁地激發元力催動魔武,鋼鞭陡然騰起陰綠的光芒,腥風陣陣朝月無痕迎頭劈下!
月無痕眼睛微眯,輕輕一個閃身,便躲開了。
喵的,姐三星時你都打不到,現在姐姐六星了,還能中你的招?
噼噼啪啪正手反手,月無痕賞了魏明玉一頓耳刮子。
“你娘毒風掌害人,你不練毒風卻弄了一條毒鞭子,總之都是一樣的陰毒貨色,欠抽!”
魏明玉兩邊臉頰迅速紅腫起來,變成豬頭。
她先前中了福壽至歡散的毒,自己把臉撓出了好幾道血痕,被馮家煉藥宗師救治後還沒痊癒,今天出來抹了厚厚的香粉掩蓋,好傢伙,這下可好。
鼻涕,眼淚,鼻血,混着香粉變成了髒兮兮的粉泥,覆蓋在巴掌印宛然的腫臉上,那顏色……真是比開了染坊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