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痕靜靜地和裴纖塵對視。
裴纖塵的眼睛裡面,一片死寂,什麼情緒都沒有,傳達不出任何信息。彷彿妹妹和下屬的死亡,已經徹底擊垮了她。
但是月無痕卻在看了她一會之後,突然說道:“你的人,不全是被敵人打死的。”
裴纖塵身軀微微一震。
月無痕又問,“你的那頭九級魔獸呢?”
裴纖塵死寂的眼睛有了一絲漣漪,死水微瀾。
然而,她什麼也沒有說。
月無痕直視她的眼睛,道:“你把它殺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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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纖塵張了張嘴,嗓子沙啞。
“殺了好。”月無痕笑了,淡淡的笑容,涼薄的笑意,“那種爲殺人而培養起來的東西,留在世上,早晚是禍害。你若是不除掉它,它會除掉你的。”
裴纖塵心中無比驚訝。
月無痕,明明不在戰鬥現場,爲什麼,卻知道所有的事情?
是的,沒錯,是她將那巨獸給殺了!
用口哨的命令,讓那巨獸直接衝下了一道萬丈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因爲,那巨獸衝殺起來根本不分敵我,殺光了敵人之後,竟然又對她手下僅存的隊員出手。
在連番殺掉好幾個人之後,它還要朝裴纖塵衝過來。
裴纖塵萬不得已,又驚又險地將它引到懸崖邊,結果了它。
在地下秘密豢養了多年的魔獸,裴氏騎隊傳承下來的最後一道防線,超級強大的殺戮武器,就這麼,輕易地死掉了!
裴纖塵感覺,祖上留下的基業,已經全部毀掉了。
她望着屍橫遍野,建築殘破的裴氏駐地,一片茫然。
“這世上只剩下了你一個人,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月無痕冷冷地哂笑一聲。
“……”
裴纖塵呆呆望着她,無言以對。
是啊,孤身一人,還有什麼意思?
“你不如一掌拍在自己天靈蓋上,將自己打死算了。”月無痕又道。
“我……”
裴纖塵茫然舉起一隻手掌,怔忡地望着掌心。
只要稍微凝聚一點元力,而後往腦門上一拍,就一切都結束了。
“怎麼不動手?捨不得死嗎。”月無痕冷笑,“你莫非是個癡心妄想的,還期望靠着自己一個人重建整個騎隊?”
“我沒有……”
裴纖塵剛剛反駁一聲,卻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一個人,重建整個騎隊?
重建整個騎隊!
爲什麼不可以!
當初騎隊的創建人,也是單槍匹馬來到這亂菱之地,一點一點將隊伍拉起來的。
祖宗能行,爲什麼她不行?
“我就是要一個人重建騎隊!”她眼中陡然綻放了光華,朝着月無痕堅定無比地宣告。
“你確定?”
“我確定。我要給妹妹報仇,要給所有死去的下屬報仇,我裴纖塵,絕對不會就這樣窩囊地死去,裴家沒有自殺的子孫!”
月無痕聳聳肩,“那祝你好運。”
她轉身走了。
裴纖塵愣了一下。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零姑娘,剛纔是在……激將?
裴纖塵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啪!
真是枉爲騎隊領頭人,關鍵時刻竟然犯了迷糊,大家都死光了有什麼了不起,這亂菱之地上,一夜之間滅門的勢力數不勝數,新鮮嗎?
隊伍殘了,再拉起來就是!
裴纖塵頓時鬥志滿滿。
她飛快地在殘破的駐地裡面走動起來,將貴重的物資全都塞進自己空間戒指,開始爲重建騎隊做準備。
月無痕守在靜室之中,透過結界,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這個裴姑娘,夠冷靜,夠冷血,很有梟雄潛質。就憑她能當機立斷不顧妹妹死活,這份心性,就不是常人能及。
鎩血戰隊需要這樣的盟友,所以,月無痕剛纔幫了她一把。
月無痕放開了意念,在冥想之中觀察周圍動靜。自己的主觀意識,則是徹底放鬆,沉入到了一個舒緩的狀態之中。
她需要休息。
耳邊聽得魔閻宙熟睡之中均勻的呼吸,月無痕感到很是安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臉頰上被輕輕吻了一下。
男子清冽的氣息飄散在鼻端。
月無痕睜開眼睛,看到魔閻宙站在自己身邊。
他臉色依然有點蒼白,但是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實力大概也是恢復了不少,不然,他從牀上下來,走到她的身邊,月無痕怎麼會毫無所決呢?
“感覺如何?”
月無痕第一時間就是用特殊的目力掃視魔閻宙身體。
她觀察他體內的毒素,發現已經平息了。
藥力擴散到他身體每一處,發揮着穩定經脈的作用。
“感覺,非常不錯。”
魔閻宙望着她臉頰被吻過的地方,笑着說。她的皮膚柔軟,觸感很好。
於是,他又低頭,在她臉上輕輕啄了一下。
月無痕挑了挑眉,“怎麼,稍微好點,就要耍流氓?”
“這是兩情相悅。”某人語氣相當篤定。
“哦?”
“若非兩情相悅,你我爲何不惜一切爲對方治療?”
“最初的交易咯。”月無痕攤手。
魔閻宙輕笑了。
口是心非的丫頭!
旖旎的時刻總是短暫的,裴氏駐地處處血腥氣味飄散,尚未來得及收拾的屍體分佈在各處,隨着夕陽斜墜,光線變弱,這裡越發顯得陰森。
魔閻宙緊緊握着月無痕的手,帶她一起走出了靜室。
月無痕所設置的結界,被他輕輕一碰便解除了。
他沒有問她是如何逃過魔船墜落的劫難的,她這樣神奇的女孩子,就算是死而復生,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只要這一刻,兩個人在一起,她正被他牽在手中,就夠了。
這份默契,正如她也不曾問他,爲何能夠突然生出打敗藍瞳的實力。
這份默契,正如兩個人一起攜手走到隊員們面前,彼此對視一眼,便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日落時分,鎩血戰隊其他隊伍終於趕到。
太過遙遠的奔波,讓新來的人手一個個風塵僕僕。
人數並沒有預想的三百多,只有一百多而已。因爲在路上,每個隊伍都遇到了伏擊,有死有傷。
裴纖塵孤身一人代表裴氏騎隊,站在鎩血各隊首領身邊。
“可以麼?今夜,真的要出去戰鬥?”她深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