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了月無痕的話，笑了。
“是啊，當年許多人對我很是敬畏，再往前推，我剛剛來到楚國的時候，許多大臣甚至來找我詢問國事解決之道。”
“是皇后娘娘不想參與國事的，不然您就算推倒皇帝，自己做女皇，大楚上下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做女皇有什麼好呢？”皇后笑着看向月無痕，“你不是也將皇子妃的位置讓出來了麼。”
“我嫌麻煩。”月無痕聳聳肩。
“我也是。”皇后笑道。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皇后輕輕嘆口氣，“時光過得太快，世事無常啊。沒想到，你孃親竟然過世了，而你也經歷了一番波折。”
“沒想到赫連皓那個蠢貨還成了聖君弟子呢。”月無痕無奈地扁嘴，“也不知道那位聖君是不是眼瞎。”
“旋磯聖君啊。”皇后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是一個精明的人，不會做眼瞎之事。”
“您知道他收赫連皓的緣故？”
“不知，不過，他總不是爲了赫連皓着想就是了。”
“哈哈，怎麼聽您的口氣，那赫連皓像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長呢！”
皇后笑笑，沒說話。但沉默已經表達了一切。
月無痕摸摸下巴，皇后是見過世面的，在神殿做神官的時候，說不定對那旋璣聖君非常瞭解。她說聖君收赫連皓別有用意，那就多半如此。
嘿嘿，赫連皓，走着瞧吧。月無痕等着看好戲。
這次是月無痕主動問皇后：“赫連皓母子兩個得意了這麼久，現在他臨走了，您怎麼突然開始出手呢？”
今日比武場上，皇后就算不出手，死靈師也不會鬧出太大火花。但她那一下驚人的神罰聖光，頓時就將自己形象立得特別高大。
而且之前李六公子和侯府三小姐的事情，皇后其實也沒必要插言的。
但她就是將羽神擡了出來，提醒世人別忘了她曾經的神官身份。
這是什麼意圖？
皇后反問月無痕：“你覺得我是爲了什麼？”
月無痕沒有正面回答，只搖頭道：“宮裡的事情我不管，神官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不過，看在孃親和您的交情上，您若是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了，我義不容辭。”
皇后看了月無痕幾秒鐘，認真地審視她，繼而重新露出笑容，“你是個有趣的孩子。既謹慎，又聰明。”
她拉住了月無痕的手，溫言道：“你不用對我存戒心。有些事情，你孃親來不及和你說，我現在也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長輩，甚至比魏流火更親近的長輩。”
可以嗎？月無痕並不確信。
她獨來獨往慣了，前世就沒有什麼親人，所以對長輩和親情這些看得比較淡，有則有，無則無。
皇后這樣說，她就附和地點了點頭而已，並不抱什麼希望，彼此底細都不知道呢，認什麼親啊。
沒想到皇后接下來的話，讓她刮目相看了。
“孩子，今日多謝你，你沒有喝破皇帝與那死靈師的關係，算是爲我與太子做了一件好事。”
喲！月無痕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您怎麼看出來的？”
恐怕今日比武場上所有人，都不清楚死靈師是怎麼出現的吧！
月無痕是拜眼睛的神奇所賜，早就看見楚皇身周有一層淡淡的黑氣。她原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直到那死靈師入場，她才醒悟，原來那是死靈元素！
楚皇身上怎麼會有死靈元素？
也許，那死靈師要害他，提前用什麼法子讓他接觸了死靈元素？可是死靈師入場之後根本就沒有針對過皇帝，卻處處與她月無痕爲難……
結合前因後果，月無痕就推斷，很可能死靈師的目標根本不是楚皇，而是她！
如果楚皇爲了報復她的種種不敬，暗中找死靈師來對付她，那麼提前與死靈師接觸過，身上沾了死靈元素就不奇怪了。
帶着這種猜想，月無痕全程都偷瞄楚皇神色。
當皇后出手，死靈師嗝屁的時候，本該高興的楚皇臉色卻非常難看，看向死靈師的時候，眼底竟然閃過痛惜之色。
喵的他痛惜個屁啊，這就證明了楚皇不乾淨！
“孩子，皇帝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前幾日他暗中找死靈師進宮，我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他要對付的人是你們。”
“就算您知道，那您是怎麼知道我知道的呢？”月無痕問了一個繞口令。
“你看向皇帝的目光，說明了一切。”
唉呀媽呀，這位皇后娘娘也是個微表情專家？月無痕心裡頭暗暗佩服，神官就是不尋常呵。
“我的心不在楚國。”皇后站起身，笑容斂去，臉色肅然，“可是我的兒子在楚國，他是楚國的太子，未來的君主。”
走到高大的垂着紗簾的窗臺前，她擡頭看向高空裡的月亮，背影有些落寞，“皇帝心胸狹窄險惡，早已不配爲君。可是爲了我的兒子，皇家的名聲不能墮落。若是世人知道皇帝爲了對付臣子，竟然勾通死靈師進宮，赫連氏的皇位就不安穩了。”
月無痕於是明白了，今天皇后雷霆般出手，既是對神官地位的鞏固，也是對楚皇的震懾。
有這麼一位鬧心的丈夫，皇后還真不容易。
“您放心，死靈師的事我不會說給任何人。”月無痕道，“只是有一點需要提醒您，那個死靈師也許還沒死。”
她親眼看見一道黑氣鑽出了聖光之外。
皇后點頭道：“我知道它沒有死透。但是爲了穩住大家，我只能說它已經死了。我的人已經出宮去追殺，短時間內，它不敢再入宮廷。”
原來皇后什麼都考慮到了啊，月無痕暗自佩服。
皇后又道：“還有那場外射箭之人，我也派人尋找去了。那個人，似乎不是皇帝的安排。冷箭針對你，你可知那人線索？”
“想殺我的人太多，我也不曉得啊。”說不定又是誰僱傭的殺手呢。
“呵呵，你這孩子，倒是心寬。”
皇后將月無痕叫到窗口，指給她看不遠處的一座宮殿，“那是我兒子的住處。你看，他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