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在林間行了兩天的路,雲若曦所乘的馬車終於駛離了盛羅國,漸漸駛入了上玄國的國境之內。【首發】
繞過綿延的青山,從山林中的小路走出,雲若曦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開闊。從前,雲若曦一直覺得邊關定然是悲壯,開朗而黯淡的情狀,然而真正到了兩國的邊境,所見竟與雲若曦所想大相徑庭。
邊關的哨卡雖然有重兵在把守,但也並沒有雲若曦想象的那般凝重肅穆。這裡生活的人們其他地區的人們一樣,爲着自己的生計忙碌着。
幾人駕着馬車進入到了上玄國邊境的小城邱晏。
馬車上的鬱扶蘇與阿九兩人的傷勢雖然並沒痊癒,但兩日裡被雲若曦的高階丹丸喂着,也基本上恢復的八九不離十了。
阿九嘖嘖稱奇,意想不到這位琢星齋的貴客居然還是一位高級的煉藥師,並且還要爲主子解毒。
不管是誰,只要是對主子好,阿九就會打心眼裡喜歡,雖然眼前的雲姑娘時刻散發着冰寒的氣息,但是那有怎樣!
這一天來,阿九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此駕車的任務就完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雲若曦在洛陵城購置的馬車已經足夠大了,但是無論怎樣分配空間,兩個大男人和雲姑娘同在車廂怎麼看都有些擠。
小蜻蜓因爲馬車太小的關係,一直化作蜻蜓窩在雲少樓的衣領間,倒也不佔什麼地方。
雲若曦忍無可忍下,終於把滿臉寫着二世祖三個大字的雲少樓一腳蹬出車廂外,車廂內這纔開闊了不少。
阿九輕車熟路的駕着馬車來到邱晏城的城角,這裡有一座比較大的青磚紅瓦的宅院,宅院的門楣的匾額上赫然寫着“鬱府”兩個大字。
來到門前,阿九將馬車穩穩的停妥,便馬上轉身直奔大宅門口,“咚咚咚”的叩響了大門。
不一會兒便有人前來應門。
門內來開門的是一位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他一見是阿九,瞬時喜形於色。但在看到阿九渾身浸血的外衣後,便一臉的驚異。
“阿九!你這是怎麼啦!主子呢?”男子邊說邊焦急的向外張望。
“柴叔,我沒事,主子雖然受了點傷,但是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那不是在那邊麼!”阿九呵呵的笑着,伸手指向馬車。
柴叔三步並作兩步從門口跑到了馬車邊,“主子,你回來了!”
鬱扶蘇下了車,轉身掀起車簾,伸出手欲要扶雲若曦下車。
雲若曦脣角微微一抿,也不伸手,只是緩緩地輕擡蓮步,不慌不忙的走了下來,形色從容。
被男人扶下車,這情景想想都覺得詭異。
鬱扶蘇收回了手,輕笑一下,並不以爲意。
他回頭看向柴叔,應了一聲,“恩,回來了!”
柴叔打量着鬱扶蘇帶回的雲若曦與雲少樓二人,心中詫異。
眼前的女子雖然面貌平凡,但是主子第一次帶回的女子,這不得不讓柴叔多看了幾眼。
而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公子,雖然一臉紈絝,但卻難掩他出衆的氣質。
柴叔看着主人衣衫盡碎,又帶着幾位看起來氣度不凡的人回來,雖然有心詢問,但終究是將所有的疑問吞了回去,只是恭謹的侍奉鬱扶蘇左右。
雲若曦擡起頭望着硃紅大門上的金絲匾額,忽然有種感覺,鬱扶蘇的身份必定不凡。
她挑了挑眉,擡眼看着鬱扶蘇,語氣依然平淡,“怎麼,這裡是你的家麼?”
鬱扶蘇輕笑一聲,“不過是一處別院而已。”說罷便引着雲若曦往院內走去。
雲少樓也早就跳下了馬車,風風火火的快步向前,邊走邊嚷嚷。
“鬱大哥,你這別院可夠大的!”雲少樓四下裡看看,雖然從門外看的並不真切,但這宅子一定很大就對了!
鬱扶蘇不以爲意的淡笑一下,看了眼雲若曦。
雲若曦依舊面色沁涼,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多的想法。
進的鬱府,下人們連忙爲雲家姐弟準備了房間休息。
聽說雲若曦要爲主子療毒,柴叔忙將一大包雲若曦提到的物品購置了回來。不過他還是非常擔心,畢竟主子的毒已經多年了。如今看着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要爲主子療毒,柴叔不僅皺緊了眉頭。
真的能行麼?
他瞧着鬱扶蘇一臉的淡定,心中忐忑,但既然主子都什麼也不說,那自己也就只好什麼也不問了。
“準備好了麼?”雲若曦看着收拾妥當的鬱扶蘇,一臉的隨性。
前幾日,鬱扶蘇渾身是傷,雖然有些影響美感,但終究還是掩蓋不了他本身的勾人魅力。如今這人換上了嶄新的以銀花錦緞做底襯月白色長衫,長衫同樣以銀絲鑲邊,腰中束着一條同樣銀白卻暗釦羊脂白玉的錦帶。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優雅又沉凝的貴族之氣,令人着魔。
雲若曦眼中有一絲絲的讚歎,這男人果然好皮相。在同樣受傷衣衫不整的情況下,眼前的男人要比那隻叫什麼東浩南的傢伙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連一向有潔癖的她都完全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厭惡之感。
雲若曦搖搖頭,以前這身體的主人莫不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居然會喜歡上那種人,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鬱扶蘇咬咬牙,看着雲若曦答道:“恩!好了,來吧。”
雲若曦吃吃一笑,在桌邊坐下。
她從布包中拿出數個白玉瓷瓶擺放在桌子上,浩浩蕩蕩的在桌子上依次排開,她巧笑嫣然,眼神中有道光芒一閃而逝,“把你的血注入這些瓶子之中。”
鬱扶蘇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瓶子,又轉而看向雲若曦的笑靨,面色微微閃出些怔愣。
“這些都要灌滿?”他心中有些訝異,真的要這麼多麼?
雲若曦揚起小臉瞧着鬱扶蘇,“不過是放你點血而已。”
“恩,不過是點血……”鬱扶蘇摩挲着手指,拉過一張凳子,在雲若曦的身邊坐下,拿起桌上的一隻瓶子放在眼前瞧着,頭皮有些微微發麻。
倒不是自己不捨的這些血,只是這麼多瓶都灌滿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真的用得到那麼多?
“那你還猶豫什麼,請抓緊時間。”雲若曦看着鬱扶蘇,不自覺的催促出聲。
鬱扶蘇挑挑眉,微微有些躑躅的看着桌上數十個小瓷瓶,若不是雲若曦提前告知過自己這麼做的用意,任誰都會以爲這女子不懷好意。
雲若曦好笑的看着一臉緊繃的鬱扶蘇,不就是取個血麼,怎麼還謹慎成這樣。
鬱扶蘇一手拿起一隻小白玉瓶,另一隻手的中指放置在瓶口處,將身上所有的勁氣盡數匯聚在指尖,頓時一道血線自他手中迸發而出,鮮血瞬間便將他另一支手中的白玉瓶灌滿。
他放下這隻瓷瓶,又從桌上拿起另外一隻,以同樣的方法灌滿了這隻瓷瓶,以此類推,直到第五隻瓷瓶被灌滿。
雲若曦一隻小巧的纖手支在桌子上,手掌託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鬱扶蘇乖乖的將鮮血注入到瓷瓶之中,直到第五瓶。雲若曦的房間內微微泛起血腥的氣味,她蹙起了眉頭。
儘管早已習慣了血腥的場面,但每每聞到這種血腥之氣,雲若曦總會不自覺地閉一下氣,忽然覺得自己的惡作劇實在是有些無聊,這纔出聲道:“好了,夠了。”
鬱扶蘇這才放下瓷瓶,看向雲若曦,眼神清涼,“已經夠了麼?”
“不然你還想弄多少?其餘的等你毒發的時候再灌就可以了。”雲若曦口氣清淡,但心中不免有些憋屈。
“恩,”鬱扶蘇點點頭,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些許不易察覺的漣漪,淡然的道,“今晚便是我體內之毒發作的日子。”
他說的平靜,並沒有因爲今日是毒發之日而惶惶,反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每月的這個時候,他總會提前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而僕人們均會在外面候着,他不想在自己無法自控的情況下傷到他人。
然而今天,她會幫自己取血,他總該提前安頓好一切,免得傷到她。
“我已經知道了。”雲若曦點點頭,面色十分清涼,一副並沒有在意什麼的樣子。
受罪的又不是自己,她倒是沒所謂。
“到時候我會讓下人們把我綁起來,我怕到時候不能自控,這樣方便你取血。”鬱扶蘇坦然的道。雖然他知道雲若曦的實力非常強大,但依然還是有些擔心。
“恩!”雲若曦的臉上依舊古井無波。
“如此便勞煩姑娘了。”鬱扶蘇見雲若曦意興闌珊的樣子,抿了抿脣說道。
她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地,怎麼突然蔫了。
雲若曦挑眉瞧了一眼鬱扶蘇,今日這人怎麼這麼嗦。
“若姑娘還需要什麼東西,儘可以吩咐下人。”
雲若曦點點頭,懶得搭理鬱扶蘇。有這個時間和他磨牙,還不如仔細研究一下藥草的屬性,也好儘快幫他把毒解了。
鬱扶蘇淺笑一下便起身離開了雲若曦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