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喊冤,柯衝權立刻就清醒了過來,掀開門簾問道:“怎麼回事?”眼睛同時看向了外面。
擡轎的人看着跪在前面的三人,有些爲難的對他說道:“大人,有三個女子攔轎喊冤。”
柯衝權眉頭微蹙,思考片刻,“停轎。”
待到轎子放下之後,他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果然看到有三個女子攔在自己的轎子前面,其中年紀最大的大概有近五十歲,小的也不過十幾歲,皆是粗布麻衣,臉上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污黑不已。
在三人的周圍還圍着許多的老百姓,都看着三人指指點點的,猜測着三人是有何冤情,居然要攔路喊冤。
“何人攔轎?”
“老婦人。”
“民婦。”
“小女。”
“所謂何事?”柯衝權打量着三人,見他們雖然都是粗布麻衣,卻絲毫不見慌亂,比起一般的大家閨秀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因此讓柯衝權對三人的身份有些懷疑。
“我們要告狀,求大人做主。”
說着,三人又是一拜,中間的老婦雙手託着狀紙。
“呈上狀紙。”
轎伕上前從老婦的手中接過狀紙,回來雙手呈給柯衝權查看。
柯衝權接過狀紙,又再一次看了三人一眼,這纔打開狀紙看了起來,只是看過狀紙之後的他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你們可知你們所告知人可不是你們能夠接觸的到的。”從柯衝權的臉上的怒氣看來,似乎是在對眼前的三個人有所懷疑一般。
他也以爲這三個人會因爲自己所說的話而後退,可是他們沒有,反而是非常的鎮定,一臉的決絕。
“知道。”
“那你們還要狀告此人。”柯衝權的眼睛微眯,“你們可要知道,若是告假狀,本官是可以直接將你們關進牢裡以誣告之名處斬你們三個的。”
“知道。”
“知道你們還……”
哪知那老婦人摸了摸臉,原是因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居然落下眼淚,就連此時打斷柯衝權的話回話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哽咽。
“大人,民婦乃是已故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嬤嬤,只是位份較低,那些貴人不記得民婦。但是若是查看皇后娘娘宮中的人員名單,定是有民婦之名的。”
衆人一聽這個身份也是驚了一下。
要知道皇后身邊的嬤嬤,即便只是身份最低的,在外面也相當於一個九品官了啊,更別提他們這些普通的老百姓看到更是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貴人了。
柯衝權也是愣了一下。
方纔他就覺得這個老婦人的姿態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民婦而已,現在聽到她說出自己的身份,也是不由的吃驚,看向還在用衣袖擦拭着眼淚的老婦,心裡也是有了幾分的計較。
若是一個普通的民婦,這狀紙上的人還真的是見不着,可若是皇后身邊的人,即便是不能在跟前伺候,想要看到也不是一個困難的事情。
既然這個老婦是皇后身邊的嬤嬤,那麼另外的兩個呢?
那個年紀較長的婦人倒是可能也是皇宮宮中的,畢竟皇后去世也不過是十幾年的時間,她的年紀當時當個小宮女也是可能的。
可是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呢?她又是什麼人?
“既然這位是皇后身邊的嬤嬤,那能見到狀紙中的人也是正常。可你們二位呢?特別是這位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太大,應該不會也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人吧!”
“回大人的話,奴婢確實不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人,奴婢是兩年前纔去世的靜妃娘娘身邊的宮女,當時靜妃娘娘宮中大火,許多人都沒有逃出來。奴婢也是躲在一個密道之中才得以逃脫,但是當時火太大,奴婢雖然僥倖逃脫,但身上也因爲大火而毀了。”說着還撩起了自己手臂上的衣服,只看到她的兩隻手,以及露在外面的胳膊都有着醜陋的疤痕,可能是因爲沒有處理好的原因,有些傷痕還有黑色的痕跡。
衆人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子,衣服下面居然是如此醜陋的身體,這就相當於是毀了她的一輩子啊,想要再嫁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而更讓他們驚訝的還是,當這個少女將自己臉上的遮擋之物拿下來的時候,那張完全扭曲了的臉,不少膽小的人甚至是已經開始嘔吐了起來。
“奴婢當年逃出宮時,運氣好,遇到了一個遊醫,雖然不能治好奴婢的傷痕,卻給奴婢留下了這個面具,讓奴婢不至於沒有臉面外出見人。”
柯衝權的心裡也是吃驚。
這樣的傷,莫說是一個女子,就算是他這個男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是承受不住的吧,這兩年的時間她到底是怎麼度過的啊!
柯衝權也是惋惜不已,一個妙齡女子居然因爲一場大火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再次看向三十多歲左右的婦人,“你又是何人?”
“奴婢乃是十年前去世的玉妃娘娘安排在七皇子身邊的大宮女,七皇子落水而亡之後,奴婢本被賜死,但奴婢命不該絕,喝下毒酒之後奴婢暫時休克,在亂葬崗三天之後醒了過來。只是那毒雖然沒有要了奴婢的命,卻一直折磨着奴婢,直到今日依舊殘留在體內。”
柯衝權看着面前的三人,每一個都是已故皇妃身邊的人,身份最高的還是皇后身邊的嬤嬤,這樣看來這次的案子可是不能夠小看了啊!
如此想着之後,柯衝權當機立斷讓三人跟着自己回衙門將狀紙上的事情說清楚,同時也是爲了讓自己將事實知道的更加清楚之後再呈報上去。
於是,就在他們離開了街上之後,整個京城開始傳出了皇宮裡面的宮女告狀的事情,而且傳的也是越來越玄乎。
還有什麼已經被燒死的人,回來告狀什麼的。
千奇百怪的說法,但是其中肯定也有人還是在流傳着最真實的一個版本。
留言的傳播速度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聽到這個消息的悠陌也是愣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京城的這些人也是如此的八卦之人,這個消息傳得這麼快,相信很快就會傳到有心人的耳中吧!”
雨簾只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對於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有生命的危險,可是她並不喜歡。一直以來她都自然是一個合格的奴婢,不管是什麼事情總是以自己的主子爲第一考慮。
正是因爲有着這樣的想法,所以她才覺得即便是危險,只要能夠爲自己的主子做事情,那也是自己的驕傲。
這樣被悠陌拘着,讓她覺得自己是不被信任的,甚至也是不被需要的一個人,這樣的自己繼續留下來還能夠做什麼呢?
她不知道。
因爲出現的人背後的人,這件事情很快的就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關心,雖然柯衝權沒有當着百姓的面說出他們要告的人是誰,但是那些有心人很敏感的就察覺到了這個事情的問題在哪裡。
凌雲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進宮去找了宸妃。
猶豫長期生活在皇宮裡面,雖然能夠對宮中的一切掌控在手中,但對宮外的事情卻依舊是知道的不是那麼的清楚,如果不是凌雲的到來,她都不會知道那三個人的出現。
“什麼?”
宸妃的臉色一臉,畫着精緻妝容的容顏看起來猙獰了許多。
凌雲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你看看你辦的都是些什麼事情,早就跟你說過做這些事情一定要斬草除根,你倒是好,還留下了這些人存在。你知不知道後果是什麼?”
宸妃搖頭,“不,不可能的。我明明看着那些人都死了的。”
她做事的時候一直都非常的小心,那些被自己弄死的宮妃的宮中之人就沒有一個是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即便是最初的時候不方便對這些人做什麼,但是後來她都找了藉口將這些人處死了,絕對不會還有活口的。
“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那三個人,每一個都是有着自己切實的證據,我不相信你看到之後還敢說不可能。”凌雲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特別是在聽到宸妃在聽到自己說的事情之後不是第一時間想辦法解決,而是否認自己所說的話,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的難看了幾分。
宸妃看到他發怒,也冷靜了下來,迅速的回想着這三件事情,她分明記得那些人全都都死了,又怎麼會還有活口呢?
自然,宸妃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幾個活口都是還楚御風救下來的。
在皇后去世的那一年,他親眼看到那些奴才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救自己的母后,他的心裡是恨得,恨不得他們所有人都死了算了。
可是,當他真的發現那些人一個個的消失不見的時候,他雖然還沒有想到要留着證據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時候還回去,卻只是依靠着一種本能的想要救下這些人。
只是,他一次次的失敗,每一次當他趕到的時候人都已經沒有了氣息。
而那個皇后身邊的嬤嬤,也是運氣好的一個人,她的身體原本就不是太好,時不時會有休克的現象發生,當她喝下毒酒之後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沒有氣息,那些人自然都以爲她已經死了。
卻不知道她其實根本就沒有喝下毒酒,那些酒都因爲她病發休克而倒在了衣服上面,也正是因爲這樣反而是讓她逃過了一劫,讓正好趕過來的楚御風救了下來。
還將人偷偷的藏在了冷宮之中,一藏就是十幾年的時間,直到最近的一段時間悠陌和楚御風定下計謀要除去宸妃的時候這纔將她從皇宮裡面接了出來,與另外的三人呆在了一起。
至於那個十年前玉妃派到七皇子身邊的宮女也不過是因緣際會,她自知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遲早有一天是要死的,只要想到十年前的事情她的心中便充滿了怨氣,她住在平民區一直能夠聽說京城的時局,知道楚御風崛起之後她便主動找上了楚御風尋求幫助,反正她都是一個將死之人,願意用自己這個破舊的身體支撐着也要找宸妃的麻煩,即便是不能把她怎麼樣,也一定要讓天下的百姓看清楚凌家的人是什麼德行,以後肯定會有人找上他們的麻煩的。
只是,這個女子也沒有想到楚御風居然還有其他的人,原本以爲必死的她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有一條活路,自然也就願意冒險去告狀了。
至於那個最小的小宮女,自然是因爲已經有着自己的勢力之後的胡御風特意留下來的一個人,一直以來都將人放在另外的一個地方,只是這一次的計劃開始之時,纔將人送了回來。
這也就是爲什麼這三個人會同時出現的原因。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受着悠陌的指導。
原本悠陌對他們並不是太過放心,只因爲如果突然出現一個人對他們進行威逼利誘,他們極有可能會反口。
這樣的事情悠陌以前看過的太多,所以她並不覺得有什麼課奇怪的,可是後來事實證明,古代和現代還是有些區別的,那三個人經過她無數次的試探以及觀察之後,確定不會有任何的問題,這才放了出來,同時暗中也派了人保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