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燥熱瞬間散去,只餘一縷清涼,她渾身舒爽地呼出一口濁氣,擡眸,一座仙氣縹緲的宮殿出現在她視野中。
白玉爲堂,金石鋪成,上書“長樂宮”三字。
顧傾看到玉匾上的三字時,感覺腿腳一軟,幾乎就要倒下去。她眸中閃爍着光芒:總算是找到了這地方。
金烏揹着裴黯快速越過顧傾衝向“長樂宮”的方向。顧傾連忙喚住金烏,“將你主人放下來,我扶他進去。”
雖然饕餮說過這裡沒什麼危險,但她還是無法徹底放心,需要探探情況。一轉眼的功夫,饕餮早已經不見蹤影。
於是,就變成她扶着裴黯,金烏擺動着翅膀跟在他們身後。
漸漸地,他們離長樂宮越來越近,一縷仙樂從長樂宮中飄出來,讓人心神爲之一爽。
長樂宮中怎麼會有仙樂?難道這裡有人?
顧傾很想進去看看,步子便加快了一分。很快地,她就來到了長樂宮外的長階上。她甩了甩叫上的金沙,扶着裴黯快速走上臺階。
隨着他們往上走,不止有仙樂飄出,還有一些雜亂的嬉笑聲飄來。顧傾面色微微一變,這裡真的有人!
她立即示意金烏不要亂動,她自己則扶着裴黯靠近了宮殿外高聳的圍牆,一步一步慢慢挪向前方的大門。
可顧傾覺得奇怪的是,她離大殿門口明明很近,但那些聲音卻彷彿來自遙遠的地方,雖然能聽到卻聽不真切。
顧傾才挪了兩步,前面的大門內突然走出一個穿着曳地長裙的美人,雲髻高聳,膚如凝脂,身上散發着一種嫋嫋仙氣。
顧傾嚇了一跳,扶着裴黯立即貼牆不動,那從大殿走出的美人似乎也沒發現她,走過宮殿外白玉鋪成露臺,一拐彎就不見了蹤影。
顧傾呼了口氣,她覺得自己上了當,這就是饕餮所說的沒危險?
她背貼在牆上,心口還在起伏,剛剛那個美人身上散發的威壓甚至於比青禾散發的威壓還要強悍。彷彿自己只是一隻卑微的螻蟻,對方輕輕動動手指都能碾死自己。
此時此刻,顧傾想吞了饕餮的心都有了。這隨便走出的一個女子都如此厲害,聽聞聲音,長樂宮中的人可不少,若修爲都不亞於剛剛那位美人,她和裴黯貿然闖向這裡還有活路嗎?
若不是想到轉回去,她無法穿過亂流層,就算穿過亂流層也可能遇上那些滅顧家滿門的修士,她肯定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看到饕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進來,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長樂宮的拱門。
顧傾已經張開了嘴想喚它,可她根本來不及發出聲音,小狗模樣的饕餮就進去了。
而與此同時,兩個宮裝美人一起從裡面走了出來,嬉笑着邁過臺階,手挽手走過露臺,朝着先前那位美人所走的方向去了。
這過程中,兩仙娥沒有低頭看上一眼,竟然讓饕餮矇混進去。
顧傾額頭滑下兩滴冷汗,然後扶着裴黯快速挪動,想要趁饕餮還未
走遠,將它喚出來。
好不容易,她終於挪到了殿門外。此時,她連呼吸都壓制到最緩,透過門縫她朝裡面瞄了一眼。
也就這一眼,她心都快跳出來。大殿內滿滿都是人,彷彿是一場盛大的宴會。
顧傾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也顧不得去找饕餮了,因爲她一眼看過去根本沒看到小狗的身影,只能看到滿當當的人。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她和裴黯也就不用活了。
她速度很快地扶着裴黯靠着牆壁挪移。可未挪多久,她眉頭突然一挑,大殿內再次走出一人。
來人白衣如雲,黑髮如墨,一張俊逸的臉孔竟然和雲天不相上下,他一步步朝着顧傾的方向走來,目光若有若無地飄向前方,嘴角含着淺淺笑容。
顧傾的一顆心瞬間落下去,不再邁步前行。她就知道肯定會被裡面的人發現,心中將饕餮罵了十回八回,而那個美得不像話,像畫中人一樣的男子卻在她身前不遠一折身,然後又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
這是……個什麼情況?
就在顧傾詫異不解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笑。顧傾回頭,恰好對上一雙如墨染般深邃神秘的眼睛,此刻那雙眼裡寫滿了笑意。
顧傾見他醒來,先是鬆了口氣,這才問道:“還不快想辦法離開這裡,你笑什麼?”
裴黯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似乎真的很愉悅,後來乾脆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傾臉色一黑,快速回頭看了一眼長樂宮的殿門,然後回頭瞪向裴黯,“你想找死,我不陪你。”
正要擦過裴黯的身體離開,手臂去卻一緊,已經被裴黯緊緊拉住。而裴黯也終於收了笑聲,說話的聲音卻沒有刻意壓制,“傻丫頭,這些都不是真的。”
顧傾神情滯了滯,突然反應過來,輕輕一掙就掙開了裴黯的鉗制,轉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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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就看到了衆多的俊男靚女,有的在飲酒,有的在嬉鬧,卻無一人因爲她的出現而注意到她。
她一步步地朝前走,走到正在交談的兩人中間站定,伸出手在兩人之間揮了揮,兩人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這裡沒人發現他們,難怪她覺得這些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地方。
這時,饕餮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主人,等你半天,你去哪裡了。”
顧傾沒理會饕餮,轉頭看裴黯,見他嘴角還掛着淡淡的笑容,便撇了撇嘴道:“我怎麼知道這些是假的,謹慎一些有什麼好奇怪的。”
裴黯笑着轉頭,指着前方牆壁上的一塊紫色石頭,“這是留影石,可以將一些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情景重現出來,讓人難辨真假。”
顧傾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懸掛在大殿牆壁上的一塊閃爍着淡淡紫光的石頭,覺得造物主真是很神奇,她感嘆道:“我看這些人的裝扮,他們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人吧?”
“沒錯,至少是萬年以前。”
顧傾咋舌,“這留影石真是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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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話音剛落,裴黯就咳嗽起來,聲音響徹大殿。
“你沒事吧?”想到此前裴黯傷勢未好又闖了一次亂流層,狀態肯定不會好。
裴黯的眉頭皺成了一團,立即便盤腿坐了下去,然後頗有幾分嚴肅鄭重地對顧傾道:“接下來半個月,你替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打攪到我。”
顧傾很想反駁一句,但看到對方的臉色實在差,便順應地點了點頭,“好,你放心吧。”
說實話,她還真沒把握能護他半個月不被打攪,畢竟她只有築基期的修爲,但對方的傷勢的確不宜久拖,她只有盡力而爲了。
將金烏和饕餮趕到店外,讓他們遠遠守護着長樂宮,如有異常立即來報。
她便端坐在長樂宮殿門前,不敢修行,只有多用吊墜製造點靈液以防萬一。
轉眼,十天過去。顧傾心頭鬆泛了幾分,只要再堅持五天,裴黯應該就會無事,到時候她也可以專心修行。
她轉頭看去,裴黯的臉色比此前好了幾分,脣角緊繃,明明只是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卻讓人有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她的目光一轉,轉到了裴黯臉側和髮際相接的地方。
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難道這張臉也只是一張僞裝?
正想着,殿外突然想起細碎的聲音,饕餮化作的小狗一下竄進來。
“怎麼了?不是讓你好好守着別進來嗎?”顧傾收回目光,看向饕餮問道。
饕餮擺擺頭,“有人來了!”
顧傾皺眉,“什麼人?”
“就是當日在石窟中的人,”饕餮也皺着一張臉,“這長樂宮數千年都無人問津,現在怎麼突然就熱鬧起來。”
顧傾聞言,看了一眼裴黯,心中猜測那些人很可能是因爲他追來的,畢竟自己身上雖然有吊墜,但他們卻並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製造靈酒的人。
當日顧傾並未親眼見他們,於是問道:“人多嗎?你和金烏能否對付?”
饕餮點了點頭,“能應付,但他手中有一件十分厲害的法寶,只要祭出來,我和金烏也必須避開。”
“嗯,好,你們先拖延一陣,我看看附近有沒有藏身之處。”顧傾說完,就走向裴黯的方向,她知道裴黯能感知到外面的情況,於是說道:“現在突發情況,我帶你去其他地方躲躲。”
說完,顧傾就伸手去扶裴黯,裴黯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扶我去那裡!”裴黯擡手一指,正指着留影石的位置。
顧傾被裴黯突然的發聲嚇了一跳,然後才轉頭看留影石,沒有問太多,立即就扶着裴黯靠近過去。
想必裴黯肯定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他肯定有後招。
顧傾這麼想着,便和裴暗一起來到了留影石旁。裴黯擡手一揮,留影石便整塊剝落。
顧傾不解地轉頭看裴黯,裴黯卻道:“沒有藏身之處,我們可以自己創造。”說完,他快速在留影石後面挖了一個坑,所有的粉塵玉石都被他伸手一捲,消失得乾乾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