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現的雙魂還有那五個被嚇得膽戰心驚的男人,輕狂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只是眼中的溫度絲毫沒有回升。
“城……城主……”領頭的男人雙目瞪圓,諂媚的搓着手。他到是不怕現在這個城主,可是要是沒有另一個城主給他解藥,那毒發作起來,可是痛不欲生啊!
“你們……壞人……不許欺負……姐姐……”雙魂,哦不對!是莫白,只見他噔噔噔的跑了進來,雙臂一張就將輕狂護在身後,狠狠的瞪着他們。
“是是是,小的這就告退,這就告退……”五人點頭哈腰的往後退,要是被另一個城主知道了,他們也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看着眼前的人將手放下,感受到他強大的殺意,輕狂爲那五個以爲能僥倖逃跑的人默哀。
“殺!”
毫不留情的命令剛一出口,門外就出來撲通的幾聲,血腥味漫延,然後就是屍體被拖走的聲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輕狂不置可否。
“以後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是他考慮不周了,不過既然小白想要留下她,那麼這“玩物”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壞。
“你就不怕人都這樣被你殺了,沒人再替你賣命?”
“不懂規矩的人死了也不可惜,像這樣的趨炎附勢的狗,我養了無數。”隨着那冰冷的語調說出的話也是別具一格的輕視。
“那是你的事,現在我要休息了。”擡頭看着眼前的男人,輕狂挑眉,還不走?
只見男人討好一笑,躊躇的靠近她,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
得!又變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想……想……和姐姐,一起……睡……”說完竟然還臉紅了,身高修長的大男人露出這種姿態,饒是輕狂也覺得滿頭黑線,詭異非常。
“這裡是你的地方,爲什麼不回自己房間睡?”對於這個有些怯懦的莫白,輕狂的態度自然就軟化了。
“怕怕……黑……有壞人,打打……我……”顯然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莫白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眼中全是惶恐。
“你還會捱打?你哥哥不是會保護你嗎?”明明就是同一具身體,她偏偏好像是在和兩個人對話,這種情況平生都少見吧!
“呵呵,哥哥好,好好……”說到這兒,莫白又露出天真的傻笑,倒是給那張冷酷的臉上增加了幾分鮮活。
“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看他這傻笑的樣子,輕狂的語氣更加柔了。
聽到這話,莫白又有些急了,“姐姐……留下,留下,陪我……”
怎麼就這麼執着呢?自從她來,就已經無數次的說過不行了。
“不……不可以……嗎……”說到這,高大的身影晃了晃,整個人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你沒事吧!”雖然見面時間不長,可是她一直都把這個處於弱勢的莫白當成小孩子看,現在見他這麼傷心,心中也很是不忍,但是她不能因爲他就停下來不去找熠兒。
高大的身影又看了她幾眼,然後落寞的向着門口走去。
“你……”
突然,人影停了下來,卻沒有轉過身來,好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我和小白是親兄弟,只是他一生下來就和常人有些不同……”
聽到他揭開身世的話,輕狂疑惑的詢問,“你是莫白?還是莫青?”
然而男人好像沒聽到輕狂的話,接着說道,“我大他八歲,爹孃厭惡他,憎恨他,嫌棄他,還總是毒打他,我當初也做不到喜歡他,只是覺得他可有可無。然而面對從不打罵他的我,施捨給他食物的我,他卻總是不吝惜明媚的笑容,哥哥哥哥甜甜的叫着,滿足的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然而隨着他慢慢長大,卻有更多的孩子發現了他的不同,每次當他被欺負的大哭時,就那麼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直把我看的心軟安慰他,纔會得逞的一笑,把眼淚鼻涕都蹭到我身上,可是他那點小把戲我又怎麼會不懂,所以我總是將他保護起來,恨不得殺光那些欺負他的人。”
“然後呢?”聽到這,輕狂的心裡有個大概了。
“慢慢的我們都長大了,於是我也不能總陪在他身邊了,可是本就癡傻的他在八歲那年又得了一個毛病,每到月圓之夜就變得無血不歡,村子裡的雞鴨鵝狗都被他咬死了,於是村民們憤怒了,就連父母也覺得他變成了一個魔鬼,於是啊!他們就把懵懂無知的孩子硬是拉上火刑架,想要活生生的把他燒死!”說到這,男人渾身顫抖,好像曾經發生的一切又浮現在眼前。
“我聽着他大聲的哭喊,叫着哥哥救命,那小小的身體就那麼被好多人押着,只要他一掙扎,村民就毫不留情的賞他一巴掌,本就瘦弱的小臉都被打腫了,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卻還是向我伸手喊救命,可我沒用,我真的沒用,任我怎麼求情,他們都不放過他,大聲責罵着他是魔鬼,怎麼會呢?他才八歲啊!怎麼會是魔鬼呢?聽他哭的聲嘶力竭,我求他們放過他,我說我帶他走,永遠不回來,可是他們卻說,不能讓他出去爲禍世人,呵呵,然後就把火給點着了……”
看着那個蹲在門口,痛苦抱頭的人,輕狂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大火拼命的燒着,燒着,滾滾的黑眼嗆的他直咳嗽,大聲求饒着,我多恨自己長了耳朵,能夠清晰的聽到他喊哥哥救命,我想去阻止,我要救他,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掉,可是有人抓着我的肩膀,將我死死按在地上,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大火燒死,看着他一聲聲變得微弱,直到最後了無生息,那一張張冷漠的臉在我的眼前劃過,明明小白從沒傷過人,他們卻這樣活生生的把他燒死了,你說,究竟誰是魔鬼?誰纔是魔鬼?就那幾只破雞破鴨,小白就活該賠上命嗎?啊?”
莫青陰狠的回頭,深陷回憶之中,無法自拔。
“大火燒了好久好久,然後天上下起了雨,可是我恨!我恨!恨這賊老天爲什麼不早點下雨,爲什麼不把火撲滅,等到人被燒焦了,還有什麼用?我恨!我恨那些愚蠢無知的村民,就因爲損害了他們的利益,竟然就要把我弟弟活活燒死!我恨!我恨那應該被稱爲爹孃的人,什麼血濃於水,全是狗屁,他們怎能就這麼麻木不仁的看着親生兒子被活活燒死,而無動於衷!看着那具小小的,被燒焦的屍體,我不敢過去,那怎麼會是他呢,不會的,一定不是他,我的小白弟弟一定在家等着我呢!可是當我一點點爬過去的時候,那屍體上還帶着溫度啊!焦黑焦黑的被燒的面目全非,我甚至還能看到他臉上驚恐的表情,他該有多痛啊!他的心中又是怎樣的無力和害怕啊!我不敢碰,我怕一碰他就碎了,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一個人來看他,沒有一個人給他收屍,他就這麼孤孤單單的走了……”
男人坐在地上,好似手中正抱着心愛的弟弟。
“節哀順變。”
“呵呵,節哀……節哀……人都死了,我節哀有什麼用!你說!有什麼用!殘忍無知的村民,冷漠無情的爹孃,全都是劊子手,是他們殺了我的小白弟弟,全是他們的錯!我一定要讓他們陪葬,讓他們陪葬!哈哈哈哈,他們以爲我會就這麼算了?不不,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不是怕被吸血嗎,他們不是喜歡把人燒死嗎?當他們又過上平靜日子的時候,我趁着天黑,把他們挨個全都給咬死了,看着他們那種驚恐掙扎的表情,我這心裡的恨就全部都涌現出來了,看着他們被大火吞噬,聽着他們淒厲的哭號,原來他們也知道痛啊!那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弟弟,他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嗎?你知不知道,當鮮血流進喉嚨裡的時候,那溫熱的滋味是多麼美妙……”說到這兒,莫青魅惑的舔了一下脣角,好似在回味。
“我的小白弟弟喜歡血啊,我把好多好多的血都餵給他喝,那些抓住他的村民,那些點火的村民,我把他們的血都餵給他喝了,可是他爲什麼沒有醒來,爲什麼?於是我知道了,他是真的被殺了,再也不會衝着我露出傻傻的笑容,再也不會撲進我懷裡委屈的大哭了,再也不會崇拜,期待的看着我了,我恨他們!我恨他們!是他們剝奪了一條無辜的生命!他才八歲啊,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我明明說會帶他離開的,爲什麼還是不放過他?爲什麼?”莫青沖天大喊,好似埋怨他的不公,又充滿了對自己的唾棄。
看着沉浸在悲傷中的人,輕狂的心中也有些酸澀,一個有問題的孩子就這樣被活生生的殺害了,而他的死卻一直折磨着他的哥哥。
“我抱着他走啊走,聽着身後的哭喊,求救,卻不知道該往哪走,我們沒有家了啊!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就這樣我漫無目的的走啊!要是我能一直在他身邊,守着他該多好,要是我們能融爲一體,走哪都帶着他該多好。或許是老天聽到了我的祈求,突然有一天我聽到他和我講話了,還是傻呵呵的喊着哥哥,哥哥的,頓時我覺得老天還是有那麼一絲人情味的,小白在我的身體裡,他和我再也不分開了,我可以保護他,滿足他所有的心願,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了,因爲欺負他的人都下地獄了!小白既然喜歡血,我就餵給”他“喝,哪怕是人血也在所不惜,於是我們就而成爲吃人的怪物了,所以人都容不下我們,他們派出好多人要殺我們,於是我們就被逼到這裡……”
“哥哥……哥哥……我怕……嗚嗚……痛,痛……”
“不痛不痛,哥哥保護你……”
“我好疼……好疼,有火燒我……怕……”
“沒有,沒有了……有哥哥在,小白什麼都不要怕!”
“嘻嘻,哥哥……”
看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還緊緊抱着胳膊安慰自己的人,輕狂也爲他經歷的感到悲哀。莫白已經死了,可是莫青卻根本就不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他從分裂出另一個人格來,也就是可憐的,需要人保護的莫白。這人不時的自己和自己對話,潛意識中他覺得莫白會喜歡的,就都要滿足“他”,這樣就好像弟弟隨時都在身邊,而他用這種方式來彌補遺憾。可是,現實終歸是現實,現在他兩個角色互換的太頻繁,這不是什麼好現象,一旦他承受不住,早晚會有崩潰的那一天的,然而在這虛無鬼界,純真孩子氣的莫白又怎麼活下去呢?
“我可以治好你!”
“不不不,我沒病,我沒病,永不着你治……”誰都不能把他的小白再次奪走,誰都不能!
“莫青,他已經不在了,你知道的。”
“你胡說!你胡說!小白還活着,他明明就活着!”
“莫青,你再這樣下去,我也幫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幫!誰說用你幫忙了?你給我老實的待在這裡,哪都不許去!”這時的莫青哪裡還有剛纔的脆弱,又是之前冷冰冰的樣子,吼完輕狂就扭頭走了。
看着離去的人,輕狂的心中挺不是滋味的,這人也是個可憐人啊!若是有機會,她還是希望他能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這樣永遠活在愧疚中,把自己的弄的人格分裂。然而世事難料,將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次日,輕狂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就離開了,只是身後總會有個身影忽現忽現,攪得她心神不寧。
“出來吧,別跟着我了。”
……
“你再不出來,我要生氣了。”
……
“我最討厭躲躲閃閃的人了。”
聽到這話,高大的身影好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一點一點蹭到她面前,因爲擔心她責怪,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莫白,我真的有事,你先回去好不好。”
“陪……陪你……”
“不用,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聽話,快回去吧!”
“陪……”
“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哦!”對於這樣的莫白,她怎麼也忍不下心呵斥,雖然這虛無鬼界裡到處都充滿了險惡之人,可是她相信這個單純的莫白沒有壞心。
“我……我……”莫白低着頭,手指都快被打打成結了。
“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不顧身後雙眼乞求的人,輕狂快速的離開,然後在雙魂城中打聽起來。
不過,每當她想要詢問的時候,人們要麼對她視而不見,要麼怒目而視,找人一點進展都沒有,召出饕餮幫忙尋找,卻還是一無所獲。
“主人~這裡沒有小主人的氣息~”
“你再仔細找找。”這麼長時間沒有熠兒的消息,心中的焦急又能和誰說,她甚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她的熠兒畢竟不同於常人,一定會沒事的!用這樣的方法一次一次的安慰自己,輕狂才能靜下心來。
“真的沒有,這裡有禁制,饕餮感覺不到~”眨着大眼睛,饕餮也很是困惑。
輕狂的心中有些失望,轉念一想,貔貅不是能夠穿透結界屏障什麼的嗎?那她會不會有辦法呢?可是她從沒見過熠兒,自然也不知道熠兒的氣息,唉,心中頓時泄氣了。
“找人?”正當她犯愁的時候,冷酷的莫青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一時間輕狂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讓他幫忙找,那麼肯定要比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的好,可是不要怪她小人之心,萬一她說出熠兒,豈不是就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上,萬一有人拿熠兒做文章,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可以自己找,謝謝你的好意。”縱然機會渺茫,她也不能將熠兒置於危險之中。
“我可以發動城主府的勢力幫你,這樣你是不是就會留在他身邊了。”雖然不知道這人有什麼好,但是隻要是小白想要的,他一定會做到!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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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畢竟是一城之主,就算這雙魂城沒有你要找的人,我還可以向其他幾個城發佈消息,就算這樣,你也不需要嗎?”
的確,雖然這九個城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畢竟是虛無鬼界的勢力存在,怎麼說也得有聯繫,說不定熠兒就在其他的哪個城呢!要是能通過他找到熠兒就好了。
“考慮的如何?”
聽到這話,頓時將輕狂心中的所有想法全都震飛,不,不行!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不想欠他任何人情,因爲他提出的要求,她是絕不會答應的,一旦找到熠兒和西門霖霜他們,就要馬上想辦法離開這裡,這裡根本就不是他們該待的地方,就算是個大善人一直在這虛無鬼界裡,也會將人性都慢慢磨滅的,她一定要回去!
“不必!我可以靠自己。”
看着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拒絕自己的人,莫青的眼中全是冰冷,一甩衣袖,冷哼一聲就離開了。不知好歹的女人,那就讓她自生自滅吧!他倒要看看一個小小的黃乾境要怎麼在這裡生存下去,到時候又有誰會給她收屍!
對於莫青的氣憤,輕狂毫不理會,既然這雙魂城裡沒有熠兒的蹤影,那她就去下一個接着找,總會有找到的時候,相信她的寶貝熠兒一定在哪個角落正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