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他惡狠狠地警告她。
“怎麼?”她調皮,回頭挑釁他,“我就是怕你不守信用怎樣?”
“好大膽子!”他皺眉,嘴角卻不自覺得已經勾起了笑意,那樣的輕鬆自在,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燕翎風,你若是不服氣,就不用內力跟我比比,誰最先到達對岸!”雲蘇將裙襬一提,擺出戰鬥的架勢。
“成!”他笑着應了。
陽光灑在他的笑臉上,這雪白的世界都要黯淡,雲蘇臉紅紅地收回眸光,專心在腳下,“開始!”
她瞬間滑出,任腳下不安定的滑動,感受着身體移動的奇快感覺,她慢慢張開雙臂,做出飛翔的姿勢。
那自由的氣息,與周身洋溢的靈動活躍,深深地吸引了燕翎風,控制不住地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她,腳下移動,加快了她移動的速度。
“啊!”雲蘇興奮地大叫。
那速度比穿着滑冰鞋還要快,她張開了雙臂,全身放鬆,將整個的自己交給了他,任由他帶着自己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任意遨遊。
她暢快大笑,歡喜地叫着他的名字,“燕翎風,快點,哈哈哈,再快一點……啊,太快了!”
忘卻了心傷,忘卻了還有傷口在身,忘卻了兩人的身份,忘卻了種種的糾葛猜疑,只記得此刻有他,他有她,兩人相擁着,在冰雪中快樂,僅此就足夠了!
燕翎風的嘴角,越揚越高,最後一個大大的笑容,再也繃不住,盛放在他絕美的臉上,滋潤着乾涸的心田,這樣的輕鬆與快樂,隔了太久太久了。
他朗聲大笑。
一叮鈴,一沉穩,都是最悅耳最舒心的笑聲。
暗處,守在旁側的暗衛,紛紛交流了眼神,這樣的主人,多久沒見了?又或許很多人,從來沒有見過。
當仇予騎着馬,在空氣中嗅到了這一抹快樂的氣息,他再也不忍心上前,只是將馬停下,透過了常青的樹木,看到了冰湖上的眷侶。
天生一對的般配!
他們自己不知而已。
仇予笑了,這樣笑聲,就算只是聽見的人,都能快樂到沉醉,更別說真正在期間,享受着難得的輕鬆閒暇的人。
他小聲招出一人,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幾句,一夾馬肚往回去了。
就,多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夕陽都落下了。
晚餐都冷了。
那兩人還沒回來。
圍坐了一桌的人,最不耐煩的是燕翎越,衝着仇予發火,“你確定五哥的安全?”
“我確定,我加派了三倍的人手跟着!”有了上次的教訓,誰也不敢大意,哪怕皇帝回來,會覺得被打擾而不喜,也不敢懈怠了。
“三倍?”燕翎越驚訝,“遠遠跟着一人,他都能知道,現在三倍的人,五哥會自在纔怪,等他回來,你仔細皮!”
“我保證,我的皮完好無損!”仇予咧嘴一笑,沉靜收斂的少年,是老氣橫秋的精明,如今這樣一笑,纔看出青年的味道。
無夜皺着眉,立在幾人身後,一雙眼睛始終就沒有離開過門口,鈴兒緊咬着脣偷偷看着他。
正擔憂着,一黑衣青年急匆匆地進來,他神色凝重地看着仇予,低聲說了,幾人都是耳力極好的人,這樣都聽得清楚。
“什麼!”所有人,激動起身。
無夜二話沒說,衝了出去,仇予與燕翎越對望一眼,也連忙追了過去,鈴兒不知出了何事,那眼圈一紅,就要掉下淚來,“練嵐姑娘,我家小姐,是不是出大事了?”
練嵐看她一眼,大笑,“你跟的什麼主子,真叫人擔心!”拉了拉她,“走吧!去解救因爲吃霸王餐被扣的主子!”
霸王餐,被扣?
鈴兒腦袋瞬間短路,她不是跟皇上在一起嗎?
北郡最奢華的酒莊,兩個吃霸王餐的人,一臉霸氣地坐在最好的雅座上,身側圍滿了店員,連巡街的衙差都來了。
雲蘇嘆氣,“我不是說了嗎?叫你們別急,你看看,這麼興師動衆的,待會你們多丟人!”
“丟人?姑娘,容老夫說一句,這丟人的是你與公子吧?你們二人儀表堂堂,周身貴氣,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一白鬍子私塾先生,恨鐵不成鋼地嘆氣。
雲蘇一滯,實在無話可說,她不打算招人太多的目光,可她無論怎麼解釋她馬上讓人送錢來,這些人就是不信。
無奈至極啊!
她點了北郡最貴的幾樣特產,最貴的酒,與燕翎風飽餐一頓,結果那位皇上大人,壓根沒有帶銀子的習慣,她身上也沒有銀子,頭上就是一根翠綠的簪子,要拿來抵押,燕翎風不肯,說那簪子她帶着好看。
暗衛又不便露臉,只能等着暗衛去稟報了仇予,讓他們送錢過來,雲蘇撐着頭,看着燕翎風,他凡事周到,思維慎密,怎麼今日連這種烏龍都也會發生?
燕翎風微笑回望,眼神溫柔,她頭上的簪子,是西域來的貢品,就這一根,當初一見就覺得適合她,便給她戴上了,怎麼捨得她取下?
他人逼迫的眼神,燕翎風壓根不放在眼裡,泰然自若地只瞧着他的女人,忘記帶錢?他以拳放在嘴邊輕咳,掩蓋那笑意。
出門前,那廝磨纏綿,他嫌銀子礙事,掏出來全數丟到地上去了,太過高興以至於吃晚飯纔想起沒有銀子。
能解決的辦法很多,他偏偏選擇了等待,是因爲這樣與她一起置身嘈雜的塵世當中有種別樣的味道,看着她與那些市民周旋,他覺得有趣!
回了宮,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仇予用銀子解決了一切,市儈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一行人打算步行回去,結果在門口碰見了雲軒與古惟。
兩人拱了拱手,“少爺!”
兩人都看着雲蘇,雲蘇衝他們笑笑,雲軒溫和回笑,古惟別過了頭,臉色彆扭,她是雲蘇,第一寵妃!自己妹妹,最大的敵手!
“嗯,事情都準備好了嗎?”燕翎風瞥了幾人一眼,領先走在了最前頭,一一聽了古軒的彙報。
這次微服私訪,表面是秘密的,實則許多當地官員早已知曉,燕翎風秘密查訪了很多地方,發現幾處問題以後,便讓燕翎越亮出了身份,方便在府衙內部走訪。
當時燕翎風喬裝成了燕翎越的貼身小廝,並未真面目示人,
雲軒帶領的喬裝禁衛入城,在一處別院住下,皇帝卻一直沒有現身,官員都在紛紛猜測,那個陰柔的美男子,會不會就是皇帝?
當時,他號稱七王爺,衆人都知七王爺風流,便煙花之地大肆宴請了他,杯盞交錯間,七王爺隨和,幾句聊天,他們失了態,恐怕還被套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一時間北郡官員人人自危。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能猜到這,卻猜不到當時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廝,其實才是真正的皇帝!
燕翎風側頭問仇予,“宮中可有消息傳來?”
“被劫的賑災銀兩,已經有下落了!”
仇予臉色微微僵了下,本該下午就稟告的,此刻卻等到皇上來問,若是他知道宮裡除了公事,還有件私事傳來,他會不會真的要仔細自己的皮了?
“嗯。”皇帝沒有追問,回去自有詳細的稟報,只是凝着他,“還有其他的事?”
仇予一猶豫,便垂頭說道;“皇后娘娘舊疾犯了,這幾日難受得厲害!”
“什麼?”古惟一臉的焦急,“皇城這幾日是陰寒天氣,她那舊疾……”
“不必擔心,宮中有最好的御醫,會沒事的!”燕翎風垂下眸子,輕聲安慰了一句,便擡起頭來,“今晚,住在別院,至於嵐館那裡,就由七弟與雲蘇過去辭別吧!”
“五哥,我……”燕翎越走出來,神色閃爍爲難,他看了看練嵐,咬牙道:“我想留下!”
“幾天?”燕翎風看他。
燕翎越一咬牙,“五哥,我想留下一個月!”聲音到後面自發的小了。
他清楚如今是非常時期,朝廷不穩雲家蠢蠢欲動,而且太后那邊,六王爺的野心越來越兇猛,如今北郡有災,此次賑災銀兩一事絕對不像表面如此簡單,皇上處在漩渦中心,想要謀害他的人太多,他需要忠心之人在身邊辦事,他這樣做,實在不該!
可是,虧欠了練嵐五年,她的小小要求,如何忍心拒絕?
君命如山,如果皇兄不準,他也毫無怨氣的回去,也便不必擔心交差不得,他擡頭靜靜地等待着。
“一個月後,準時回宮!”燕翎風,幾乎沒有猶豫,乾脆應下。在這非常時期,他大方給臣弟自由,任自己一人去迎接那風暴。
“五哥!”燕翎越溼潤了眼眶,宮廷無愛,五哥卻是真心待他,他待他忠心,是應當的!
“我先回別院,你們回嵐館,收拾好東西,將你五嫂安全送回!”燕翎風輕輕將他一瞥,視線便落在了雲蘇身上。
他抿了抿嘴脣,還是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他走過她身邊時,驚起一陣風,吹在被他握過的手上有絲涼意,奇怪的涼意,雲蘇摸了摸心口,朝燕翎越大笑,“哎喲,不錯呀!有好些日子瀟灑了!”
燕翎越笑了,摟過練嵐,練嵐卻推開了他,拉住雲蘇的手,“走!咱回嵐館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