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睜開眼睛,見到是他,又是一拳過去,“你弄疼我傷口了!”
她鼻子皺起,額上都冒出了細汗,想必是很疼的,燕翎風連忙放手,卻不知道手應該放在她身上何處,“還疼嗎?”
“早知道這麼疼,我就不替你擋那一刀了!”雲蘇嫌棄地皺着臉,嘴角癟着。
燕翎風一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這丫頭說話,總能將人噎死,她又忽然執起他的手,將他的手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看着上面乾淨的紗布,“剛換的?”
“嗯?”燕翎風驚訝她如何知曉。
“你出去一日,就算再注意,總會滲點血出來,我看看身上。”雲蘇說着,就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手被按住,燕翎風笑得揶揄,“愛妃才幾日不見朕,就這般急不可耐了?”
雲蘇伸手想錘他,也胸口傷着,擡不了那麼高,只能在他手上按了按,“扶我去牀上休息吧。”
他腰上的傷痕,那麼深,他還要抱她,那樣一用力估計又得撕開,兩人在牀上躺好,燕翎風側頭看她,“你倒願意跟我同牀共枕了?”
有段時間,她視他如狼,極力避免着兩人同房。
“如今,你就算有那個心,只怕也沒有那個力了!”雲蘇輕輕在他腰上一戳,他倒吸了口氣,趕緊抓住她的手。
雲蘇沉了眸色,“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不礙事。”燕翎風輕描淡寫地蓋過。
“你比我傷得重,你知道嗎?”雲蘇的語氣開始不善,甚至有幾分衝。
燕翎風卻沒被挑起,只是淡淡應着,一隻手抓住她的手,“今天我聽說嵐館外跪了許多人,可是你所爲?”
他聽說的何止是這些?雲蘇沒有戳穿他時刻派人在盯着她,而是笑道:“是啊,怎麼?”
“別出去拋頭露面的,你又受了傷,這幾日在嵐館裡好好養着,一步都不許出去!”他語氣,有他獨具一格的霸道,和不容人分說的強硬。
雲蘇知道,他是擔憂她的安危,嘴上卻不放過,“憑什麼呀?你不也受了傷,還到處亂走!”
“朕是皇帝。”他有他不容推卸的責任,和許許多多的籌謀,都需要他親力親爲。
雲蘇冷笑,“皇帝也是人,也有傷痛!”
他也有傷痛嗎?燕翎風苦笑笑,“我已經習慣了,沒事!”
習慣?連受傷都可以習慣嗎?就算是出身軍旅,受傷也是家常便飯,死亡更加是隨時有可能,但也沒有聽人說習慣啊!
若是連受傷都習慣了,那他身處的地方,那些明裡暗裡的戰鬥,比軍人還多嗎?該多可怕!
雲蘇緊緊拽住他的手,身體往他懷裡窩了窩。
他摟住了她,兩人以一種非常自然的姿勢,安詳地躺着,他的聲音少有的乾淨和溫柔,“害怕了?”
“你覺得我會嗎?”雲蘇狂傲一哼。
“我覺得你不會。”燕翎風直言,擡手將她的臉擡起,他的眸乾淨透亮,卻還是深不見底,好詭異的組合,雲蘇想笑,他的另一句話,卻令她笑不出來了。
“雲蘇,你變了,朕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你都叫我雲蘇了,又何必問我是誰呢?”雲蘇苦苦一笑,她的性情大變,他懷疑過,若不是真正確定了她的身份,他肯定會追究。
如今,她的武功展露,對於他的懷疑,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她看向燕翎風,“我若是,我是一縷孤魂,無意間撞入了雲蘇的身體,你信嗎?”
無夜不是說西域有移魂之法嗎?
燕翎風寒了眸,嘴角勾起冷笑,“這種無稽之談,你也敢在朕的面前糊弄!”他的神色,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雲蘇想笑又想嘆,一場相互捨命的廝殺,換下來的居然是他更加深厚的懷疑,是該怪他太謹慎,還是該怪他不信任她呢?
似乎,都不能吧!
“這次你救了朕,要何賞賜?”燕翎風忽然轉變話題。
雲蘇愣了一會,心中一喜,“我要你一個要求可以嗎?”
“必須現在說!”燕翎風皺眉,他已經許了練嵐一個要求,結果昨晚練嵐告訴她,她的要求是要他賜婚,無論她要嫁給誰。
“好!”雲蘇乾脆,“我的要求很簡單,無論我犯了什麼錯,都不要因我而牽累了任何人,可以嗎?”
燕翎風眯了眯眼眸,“朕,準了!”
不是說寵妃私逃出宮,會牽連一大波的人嗎?她若是得了這份旨意,那她還有什麼好牽掛的?
她喜得不行,大笑道:“謝萬歲爺!”
燭火下,她的笑顏,璀璨若星辰,那灼灼的光華讓人不敢逼視,雖然知道這樣的要求,是她別有用心,而她的用心他不知曉,但是還是爲這樣的笑而感染,他心情大好,也笑了。
結果她卻拽着他的手說,“皇上,口說無憑,我要聖旨!”
“此時哪裡來的聖旨?”燕翎風皺眉,瞧着她滿臉的仔細小心,唯獨沒有信任,心裡很不是滋味。
“那你給我一個信物,回了皇宮,換你的旨意!”雲蘇不依不饒,只覺得到手的東西,絕對不能輕易就失去,那她這一劍就白捱了。
燕翎風冷嗤一笑,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給了她,“朕怎麼覺得你替我擋劍的用心,有點不單純呢?”
“你也太敏感了吧?若是受了這樣一劍,才換到這麼個東西,也太不值得了!”雲蘇舉着那玉佩,細細地看,晶瑩剔透的,是個好東西,只是這形狀,像是一對的。
“你還想換什麼?”燕翎風寒了語氣。
雲蘇一怔,隨後明白他對她的話的曲解,一拳錘了過去,“燕翎風,難道你認爲,我是想跟你換要求,纔去替你擋劍的嗎?你太笨了你!”
燕翎風握住了她的手,嘴角不可抑制地揚起,雖然這個大不敬的女人,直呼他的名諱,還罵他笨蛋,他卻還是因爲聽了這句話而開心。
雲蘇憤憤地要抽回手,他卻不肯放開,“朕爲你擋了兩件,是不是必須答應朕兩個條件,這樣才公平呢?”
“燕翎風,你不會是爲了我的條件才替我擋劍的吧?而且,正好是因爲這樣,才估計之前許我條件,你很陰險哈你!”雲蘇惡氣沖沖,還揚了揚拳頭表示強調。
“你覺得呢?”適才的黴澀心情,一掃而光,燕翎風的笑,越發的迷人起來。
雲蘇看得着迷,嘴角也跟着彎起,“我覺得有可能,所以兩個條件變成一個,說吧!”
“你吻朕。”燕翎風忽然道。
雲蘇怔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他伏下了頭,那溫熱的脣附上了她的,他的吻細細密密的過來,是柔情蜜意的甜。
從未這樣溫柔過。
雲蘇手足無措,就連反抗也不知。
他的溫柔一直是她的致命點。
臉越來越熱,就如這屋裡的空氣,也變得燥熱難耐,有燭光在搖曳着。
屋內,明明滅滅。
半晌他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她急切地喘着粗氣,又急又躁,臉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一雙清亮靈動的眸子,變得水汽朦朧,嬌豔欲滴。
“朕,不再計較你是誰,你記住,你是朕的女人!所以,吻朕!”
表明態度的言語,演繹成了對她所有權的宣告,雲蘇想笑,他果然是個悶騷的男人,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表明他們可以不計前嫌地重新相處嗎?
或許,他們真的不同了!
“快點!”見她不動,他忍不住開口催促,哪裡還有帝王揮斥方遒,高高在上的無敵傲氣。
雲蘇刻意睜着那能勾引死人的眸子盯着他,“你不是說討厭我嗎?”
“朕說過嗎?”他裝失憶。
雲蘇咬咬脣,微鼓着腮幫子,“你說過,千真萬確!”
“那是以前!”他逃避責任。
“吻自己討厭的人,會髒的。”她眨眨眼睛,那雙勾人的眸子,似能滴出水來。
燕翎風一咬牙,主動靠了過來,按住她的後腦勺,脣就要印下,雲蘇微微側頭,“皇上,我是雲家的女兒。”
瞬間,燕翎風的身體,僵了僵。
他鬆了她,靜靜盯着她,“你再說一遍。”
雲蘇苦笑,身子挪動,遠離了他,“皇上心裡還是介意的嗎?”
“只要你忠於朕,便是朕的女人,朝堂鬥爭可以不牽扯宮妃。”燕翎風握緊了拳頭,脣瓣抿成了一條直線。
雲蘇擡了眸子,“我是雲家的女兒,我卻絕不會是雲家派入皇宮的奸細,也不會成爲雲家對付你的棋子,我只能做到如此!”
到時候雲家與皇帝的戰鬥一起,她也有想要保下的人,若是完全忠於了他,便是捨棄雲家不顧,她可能做不到。
“如此,便夠了!”燕翎風一聲輕嘆,再度勾了她的下頜,“可以吻朕了嗎?”
雲蘇撲哧一笑,心結一旦解開,她的心舒坦了許多許多,她慢慢湊近身體,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便扭開了頭。
燕翎風眸中火焰驟起,蠻橫地意圖欺身而上,明明身上還帶着傷,“蘇蘇,別動……”
蘇蘇……
雲蘇的心化作了水,那欲掙扎的腰身,也軟了。
燕翎風的動作停了。
手指,在她肩上撫摸着,圍繞着那傷口周圍,他溫柔道:“我讓練嵐給你做好的藥,不會留下難看的疤痕。”
他以爲,她在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