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此刻看見他,滿腦海都是雍寧宮內,他眼裡染上的慾望,和那豔紅微腫的嘴脣,他憑什麼要她請罪?
她只是伸手去拉清妍與鈴兒。
皇帝的聲音極冷,“凰騰宮一干奴才,連自己的主子都看不好,主子深夜未歸,竟都不知主子去向,傳朕旨意,一律賜杖責二十!”
雲蘇張了張嘴,身側有人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袖,她知道是無夜在提醒她,便忍了心裡的怒氣,朝皇上緩緩下拜,“皇上恕罪,是臣妾獨自出去,不怪我的奴才們!”
皇帝冷眼瞧着她假意的恭敬,“愛妃,去哪了?”他的眸,朝無夜一劃,無夜立即跪地。
“臣妾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遇上無夜,便央他送了臣妾回來!”她確實心情不好,就像現在,她的心情更不好。
皇帝朝她勾勾手指,模樣慵懶,雲蘇看了,卻不動。也不知,他此刻的慵懶,是不是因爲剛剛纔辦了事。
“過來!”皇帝的聲音冷了幾分。
雲蘇膝蓋一彎,單膝跪在地上,“臣妾,懇求皇上饒了我宮裡的人!”
她極少下跪,此刻卻跪了不肯過來,皇帝的眸森冷了,深淵中蓄着駭浪,“朕,讓你過來!”最後的通牒。
人在屋檐,雲蘇嘆了口氣,起了身連身上的雪末也沒有清理,便直直地走了過去,她屏住呼吸,不想去嗅他身上的味道。
他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存心不讓她好過,擒住了她的手,當着一干奴才就將她摟入了懷裡,手還探上了她的脖頸。
他的手溫熱,她的脖頸冰涼,這樣的觸覺,她本該感到舒服的,她卻生硬地別開身子,心底一陣不舒服。
“怎麼?”皇帝語氣冷了,一手擒上她的脖頸,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是警告。
雲蘇不敢再動,只是看着外面雪地裡那些奴才,許多人的眼裡已經生出了怨恨,對她的怨恨,此事錯在她,卻連累了他們,這麼大冷的天,跪在雪裡。
從皇帝不悅的程度來看,他們恐怕已經跪了有一會了,那膝蓋肯定是受不了的,她微微一嘆,拉了皇帝的手,“能不能讓他們先起來?”
“能,拉去杖責!”皇帝一揮手,瞧了仇予一眼。
“奴才遵旨!”仇予躬身出來,招了幾個內侍,走向了那羣奴才。
雲蘇急了,若是這些板子打下去,這些奴才該如何恨她?她不是聖母瑪利亞,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她是同情和心疼他們的,但是她也要爲自己打算打算才行,在這人心叵測的皇宮之中!
“皇上!”她焦急地喚了他一聲,手攀上他脖頸,“饒了他們吧!要怎麼處罰,就處罰我得了!”
無夜跪在地上一閃眸,低着頭沒有擡起,鈴兒輕輕瞧了他一眼。
仇予因她這一聲,住了腳步,先看皇帝允不允他再動身不遲,結果他這樣一停,皇帝語氣不悅了,“讓你辦個差事,沒聽懂?”
仇予一躬身,“皇上息怒,奴才這就去!”
秦德海等人一見皇帝真動怒了,連一向受寵的仇予公公都受了責備,心想這一劫是逃不過了,都嘆跟着這主子榮寵是不斷,可這災難也說來就來,這雪地裡跪了半個多時辰了,再加上這二十下,估計明天能起牀的人,不多!
雲蘇的手,從他脖子上撤了下來,他對仇予的冷語氣,分明是針對她的,他可以與其他女人在雍寧宮親熱,她倒連晚一點回自己的宮裡都不允許了!
“皇上,你若要罰,便連我一起罰了吧!”她跪下,在鈴兒她們當中,挨着無夜。無夜只是請安,只因皇帝沒有讓他起來,他便不能起來。
“你以爲朕不捨得罰你?”皇帝冷冷一嗤,似乎對她的行爲覺得異常可笑。
雲蘇也笑,“皇上的心思,臣妾如何能懂,您若要罰,便一起罰,臣妾毫無怨言!”她想救下他們,知道可能救不下,那便一起受罰,總歸讓他們知道,她與他們是一道的。
無夜瞧了她一眼,幾分欣慰又幾分擔憂,天真單純如她,如今也懂得審時度勢了,可她身體向來弱,這二十下……
他想求情,卻懂此時他若開了口,皇帝只怕更氣更怒,他求助似的朝仇予看了幾眼,仇予宣了旨便站在一邊,等着行刑的奴才準備了工具過來。
他低垂着眉,對無夜的眼神視若無睹。
皇帝沉默了,這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凰騰宮一干奴才都巴巴看着自己的主子,清妍膝行上前,“皇上息怒,娘娘她素來愛惜奴才們才甘願與奴才們受罰,奴才們實在是擔當不起,娘娘素來身子就弱,求皇上憐惜!”
鈴兒跟着求情,丫鬟們紛紛磕頭。
秦德海也跪在地上磕頭,“求皇上寬恕了娘娘吧!奴才們皮糙肉厚不怕疼,娘娘可受不起啊!”
皇上眉宇森冷,那掌着生殺大權的手,在膝蓋上一敲,那裡還殘存着她坐過的餘溫,“你們娘娘既然願與你們一條心,朕便成全吧!”
“皇上!”無夜實在忍耐不住,這打板子的痛,他深有體會,終究捨不得讓她去受,“娘娘身子嬌貴,這杖責之刑,實在不宜……”
“朕,什麼時候讓你說話了?”皇帝輕緩緩一問。
無夜卻肅然寒冷,感覺有千斤的重量朝他壓過來,他不自覺地住了嘴。
“傳朕旨意,無夜不知禮節,張嘴十下!”皇帝冷冷一笑,輕易便給人定罪上刑。
無夜彎腰伏下,“奴才謝皇上!”
雲蘇忽的起身,將膝上的雪抖落,朝皇上走了過去,“皇上若要罰她們,即刻便罰吧!臣妾不恭候了!”
冷冷繞過他,進了屋子,眼不見爲淨。
若是連無夜的一句求情也是罪,那麼無論她做什麼都是罪都是錯!乾脆,讓他罰了他們吧!讓那些慘呼,那些傷痕,把她心裡僅存的那一點點的好感,通通磨滅。
讓她徹底死了心,便不會再痛再傷了,她就可以做回原來那個灑脫不羈的自己!
這樣挺好!
抱着這樣的心思,心裡便鬆快了不少,她入了內室發現鈴兒很貼心的在屋內燒了炭火,知道她外出回來,肯定會溼了鞋襪。
她在凳子上坐下,將裘袍一丟扔在牀上,脫下有些潮溼的鞋子,將襪子也取下,把雪白的腳丫子伸到火盆上烤火。
鞋子放在一邊,受到熱氣一薰,都在冒着熱氣,那襪子也冒着熱氣,想必是溼透了,她都沒有發現,現在才覺得周身的冷。
那膝蓋只是在雪地上跪了一下,便溼透了,如今一烤火,熱氣冒得滿屋子都是,可見外面的人褲子溼到什麼程度了。
若是受刑後,都能有盆火熱的炭火烤一烤身子,肯定舒服不少,就像當年他們在北方執行任務時,若是有一堆篝火烤一烤,那是極大的滿足。
一想,她便起了身,套入鞋子裡,在屋內尋起炭盆來,記得那日鈴兒是去柴房取的煤炭和炭盆,她撩開簾子要出去,忽的撞上了一堵牆,軟軟硬硬的。
她一瞧,是明黃之色,眼前還有飛龍張牙舞爪的圖案,她往旁邊一側,準備擦身而過,身子卻教人拎了起來。
“你鬆開!”她怒了,一個用力掙開,順手推了他一把。
皇帝始料未及,竟被她推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僅僅只是一小步,皇帝卻深深鎖住了眉眼,半眯的鳳眸緊緊擒住她,她竟然能將他推得退步。
雲蘇絲毫不顧,只是往外衝,出去外面已經一人沒有,只是無夜與仇予還立在門口,“他們呢?”她盯着無夜,仔細看他的臉,似乎沒有異色。
仇予擡了擡頭,隨即又垂下,無夜也瞧了她一眼,便別開了頭,她又上前一步,“人呢?”
兩人低着頭,沒有一個人敢擡起,這一低頭卻又發現,眼前這皇帝千恩萬寵的女子,竟然連襪子都未穿,裙裾被她提起,露出了雪白柔嫩的腳踝。
仇予眸子閃了幾下,乾脆閉上了眼睛,無夜瞧了瞧移開了眼。
“喂……”雲蘇見兩人都這樣不說話,有點着急,本欲上前扯兩人,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衣襟什麼時候開了,露出了裡面荷色的褻衣,而且那褻衣有些亂,她的脖頸上還有青青紫紫的痕跡。
是那畜生留下的!
她連忙將衣服扯緊,這若讓皇帝看見,她不敢想!
腰忽然一緊,整個身體騰空而起,一個天旋地轉,她已經面朝下,被人扛在了肩上,而扛他那人,是皇帝。
她連尖叫都叫不出來,胡亂地在他身上掄了幾圈,受痛的是自己的手,便做了罷。任他將自己壓入牀榻之中,她擡眸望他,“我的人呢?”
“難道,你希望他們都在外面聽着朕寵幸你?”皇帝嘴角勾了笑,邪惡異常。
雲蘇下意識地將衣襟扯緊,躲開他的手,“皇上今夜若是想要妃嬪侍寢,大可以去其他人宮裡,我想除了華妃,其他妃子也都是十分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