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的不安隱隱躁動,她表面無波,正準備在燕翎風的眼神意識下爲他佈菜的時候,她忽然將銀質筷子的歸屬地送入了她口中,嚥下腹中道:“菜都有些涼了,我去熱一下,你正好可以批閱寫奏摺。”她頓了一頓,“當然也可以選擇讓御膳房重新上菜,但相信皇上會爲勤儉節約做表率吧?畢竟北方大旱南方洪水,多地受災嚴重,後宮和朝堂都爲災區募捐了銀子,各地富豪官員也並讓皇上、國家、災民失望,齊齊康該解囊,以解燃眉之急。皇上作爲一國之主,天之子不會鋪張浪費的,對嗎?”
“得民心者的天下,您說呢皇上?”她說的頭頭是道,就算燕翎風不買她的帳,也不可能不顧全大局,顧全整個國家,當然還有他身爲帝王的形容,尤其是在百姓中的形象。
先把他捧得高高的,他自然的斟酌斟酌從高處摔下來的後果了。
燕翎風脣角掛上一抹笑意,鳳眸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直直地注視着雲蘇,“愛妃分析的如此透徹,沒有任何一絲紕漏,若朕不答應或者是有說個不字,不就成了驕奢成性的昏君了嗎?”聲音中透着一抹難以察覺的冷意,“愛妃懂得可是不少……得民心者的天下!好一句得民心者的天下!”
因爲着急擔心無夜的安慰,只是想單純的離開雍寧片刻,雲蘇沒想到竟然無意之間把把後宮不得論朝政的事情拋之腦後了,更何況她分析瞭解的如此透徹,比如觸碰的大忌。
雖然她有些時候與燕翎風爭得臉紅脖子粗,甚至惡言頂撞,帶她卻懂得掌握尺度、拿捏分寸,畢竟他不僅是一個男人,她的丈夫……他更是一個帝王!
“我只是想讓皇上吃些熱乎的食物,不然這些已冷的食物傷胃傷身,皇上健康,整個國家才能繁榮昌盛。”雲蘇連忙道。
燕翎風依舊沉默不語,令人猜不透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中究竟蘊藏着咋樣的情緒,他只是靜靜的望着腰板仍然筆直的雲蘇。
在他的所有身份中,一切都排後者,唯有九五至尊位纔是首當其衝。
燕翎風他是一個經過無數血腥爭鬥的七龍奪嫡後的開國帝王啊!
想要帶着無夜、鈴兒安全離開這片是非無自由的悲地,抱住性命纔是重中之重,不然計劃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
而在這樣的時空、國度,帝王就是一個國家的生命掌控者,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當雲蘇準備思考怎麼挽回當下危險的局面時,卻聽耳邊出來燕翎風透着無限溫柔的笑語。
“蘇蘇,不要這麼緊張,朕自然是瞭解你的心意。”燕翎風略微粗糲大手伸向雲蘇微微動力,一個後撤,她一個優美的旋轉坐入入他的懷中,“就如蘇蘇所言朕就在這裡看奏摺等你,要快去快回,莫要傷着了自己。”
他柔情蜜蜜,那種骨子裡透出了的寵愛與方纔的沉默既然不同,就像是換了個人,似水溫柔來的如此之快。
“……”瞭解我的心意?你若真瞭解,還不早把我拉出去喂狗了!
耳邊繚繞在燕翎風的溫柔體貼的話語,他的大手爲雲蘇整了整羅衣,眉宇皺了一下,“怎麼穿得如此單薄,你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可是讓朕在日夜守在你牀邊盡心盡力的照顧你才滿意?”雖然表面有一分責怪之意,但字裡行間卻滿是濃濃的寵溺與心疼。
“我穿着……”雲蘇本想說她還穿着一件雪狐披風呢,卻不想被他搶先一步打斷。
“去吧,出去的時候穿着朕的披風。”燕翎風雖然話語溫柔但其中透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威嚴。
雲蘇不再多說,點了點頭,“那好,我會盡快回來的。”這麼東拉西扯下去,畢竟如果無夜真有什麼閃失她可耽誤不起。
隨後燕翎風親自爲雲蘇繫上了披風,那披風背後的騰龍栩栩如生,怨不得自古以來龍便是帝王的象徵,也只有這種存在於神話之中的神物——操縱天空的龍神纔有資格成爲領過整個國家的唯一人。
感慨貴感慨,但這一件繡有騰龍的披風壓在雲蘇身上卻千斤重,若是燕翎風真心對待自己也罷,可他的最終目的要她當替罪羊,毫不保留的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得意保護他心中的心愛女人。
一件看似出於單純關心的披風卻牽連了太多太多,想來明天天后之後,她從寵慣六宮、妖媚惑君的大帽子又會增大不圈,甚至更快。
果不其然,當雲蘇前腳剛邁出硃紅色的大殿門時,守在外面的人無一不是震撼失神。
“娘娘,您這是……”畢竟薑還是老的辣,舜習率先回神,來到雲蘇身前行禮問道。
其他人這纔回神,紛紛向雲蘇行禮,那表情無一不寫着‘看來娘娘獲得皇上的聖寵更進一步了!’。
事已至此,她又何必在做作不自在?自然被利用,那她不妨就將他爲她帶來的暫時權利加以致用。
“恩。”雲蘇點頭,淡淡道:“我去爲皇上熱些小吃,你們就不必跟着了。在外面侍候着,皇上若有什麼需要會含你們。”
“是。”
衆人爲雲蘇讓出一條路。
待雲蘇一拐彎除了衆人的視線,她便在迴廊喊下了一個小太監。
“參見蘇妃娘娘。”小太監畢恭畢敬地對雲蘇行禮。
雲蘇掃了眼四周,“恩,起來吧。”
“娘娘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奴才是做?”小太監雖然瘦瘦小小的,但腦瓜卻十分靈光。
雲蘇點了點頭,“恩,倒是很機靈。”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問道:“打哪來的?”
“回娘娘,奴才一直在後閣當差。”小太監弓着身子,聲音有一絲顫抖的喜悅,似乎以爲雲蘇看上了他的伶俐勁兒,將要把他調到凰騰宮做事,那抹激動與喜悅是掩蓋不住的。
在皇宮裡哪個太監宮女不想往凰騰宮裡鑽?主子非常受皇上的寵愛這點不說,主子也是個難得的好主子,不會隨便打罰奴才婢女,更不會拿奴才婢女出氣,爲人大度且能護着他們這羣做奴才的,怎麼能不讓他們這羣已經在皇宮沒了盼頭的人追隨這樣的主子?
說句實在話,就連和雍寧相比,都不如凰騰宮……畢竟要伺候的可是萬歲爺,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了腦袋。
一直垂首躬身的小太監自然沒有看到雲蘇在聽到他是在後閣當差時眸中一亮。
“後閣?怎麼本宮眉頭聽說過,很遠很偏僻的地方嗎?”雲蘇疑惑道。
小太監細心的解釋了起來,“回娘娘,後閣距離萬歲爺的雍寧宮並不是很遠。後閣只要盛放一切可以在用的舊物,雖然這些物品不是全新的,但也就是重要節日時用過一兩回,所以皇上特意吩咐舊物的再次使用。”
雲蘇一愣,她沒想到燕翎風竟然有着堪比現代人的思維。輝煌利用……怨不得他能在一個皇子中脫穎而出登上皇位,若他做不了皇上到可惜了。
“後閣本屬於雍寧宮,位於最西方。可隨着舊物品愈來愈多,又缺少管理,混亂了起來,皇上就下旨將後閣直接劃了出去,不屬於任何一個宮,也命了專門的人來管理。因爲除卻大型宴會或者重大節慶,後閣內的物品很少會用到,一般人少又知道,所以娘娘不知道後閣也不奇怪了。”
嘖嘖,還真是了得。
若不是她有正經事在身,定要好好誇上燕翎風一番,畢竟一碼歸一碼,他這顆懂得變通的腦瓜令人佩服。
“恩,無事了,你退下吧。”雲蘇淡淡道。
“是。”小太監失望至極,可又無可奈何,只得乖乖的離開。
小太監走後,雲蘇直奔向西方。
果不其然,按照方纔路中碰到的小太監所說,後閣位於雍寧宮的希望,迎着冷風,頂着夜幕,在她的加速前進下,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到了後閣。
後閣雖說是盛放雜物,但畢竟從前也是屬於雍寧宮的殿閣,裝飾絲毫不遜色。
爲以爲正中的大殿,那塊鍍金的匾額只題着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閣。
雲蘇開始小心翼翼的轉了轉並未發現人,她便開始小聲的出聲,希望無夜可以聽到的聲音。
可隨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趕快的覺察到,後閣根本就是一個無人閣。
雜物確實也有,但怎麼會沒有人呢?
正當雲蘇暗叫不好又被那妖孽戲弄時,身後換來一句西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不悅。
“愛妃,不是爲朕去熱吃的去了嗎?怎麼出現的這裡?”
一道明黃閃過,雲蘇被忽然出現的燕翎風以輕功帶入了殿閣內。
“你怎麼在這裡?”靈眸張大,雲蘇驚訝道。
“愛妃在這裡,朕就不能出現在這裡嗎?”燕翎風抱着雲蘇坐在了內閣房間的躺椅上,深邃的眸子流轉着莫名的光芒,反問道。
雲蘇一個沒站穩,跌入燕翎風寬闊的懷抱,獨屬於他的龍涎香繚繞在她鼻尖,散發着蠱惑人心的魔力,她斂眸望向他,這才發現兩人貼的這般近。
繾綣卷長的睫毛沒一眨動都會碰到他下顎的肌膚,柔柔的,癢癢的,甚至在無意間碰到了他性感的喉結。
喉結似乎是燕翎風的敏感區,片刻的功夫就聽到他低沉的粗喘,結實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白皙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