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轉頭去看麒麟，他卻沒否認饕餮的話，只皺了皺眉，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面色凝重地擡起頭看着我：“我問你，你……從發現鎖天魄到現在，都有些什麼感覺？”
我不知道他問的是身體上的感覺還是心理上的感覺，不過看在麒麟算半個醫生的份上先理解爲他在問我身體的情況好了。
我把當時的情況同麒麟說了說。他聽後並沒立刻做出診斷，而是蹙了蹙眉，然後問我：“你之前有沒有過骨頭被拆開重組的感覺？”
我搖頭：“只有那一針有感覺。”
“之前呢？什麼感覺都沒有？”
我點頭：“我當時應該在昏睡，所以完全沒有感覺，既不覺得疼，也沒覺得哪裡難受。”
說着我突然想到一個細節，混沌那個囧貨之前是有說過那什麼×-II藥劑增加了濃度，難道是那個藥劑的原因？
我把自己的猜測和顧慮告訴麒麟，他仍然皺着眉沒得出結論，適時饕餮在旁邊插話：“四研究的那堆藥劑我之前有聽他說過，大部份應該都是研發定型的藥，你說的×-II藥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增加了多少濃度？”
“70%？”我也不太記得了，應該是這個數。
饕餮頓時倒抽一口冷氣：“70%？你在開玩笑麼？那藥劑成份裡有氰化物，別說增加70%，增加7%都要死人！”
麒麟微皺的眉頭也終於擰了起來，他嗯了一聲，慢慢擡眼看着我：“我覺得五哥說得對，你的靈脈應該是被那種增加了濃度的藥燒燬了，聽五哥的說法，混沌似乎在裡面混了氰化物？”
旁邊饕餮點頭：“我看過配方——”
“那種物質對人體傷害極大，我雖然不知道混沌的藥劑配方比例，但照你的說法來看，那種藥增加70%的濃度後足夠毒死人，你運氣好，注射了高濃度的藥劑也沒死，但代價可能就是靈脈盡毀，以後可能也很難恢復。”麒麟根本沒給饕餮說話的機會，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纔看着我總結：“墨淵，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很有可能，不，應該說，你今後靈脈恢復的可能性都不高了。”
“那怎麼辦？！”我大驚，“混沌要看我注射了增加濃度的藥都沒死，會不會覺得這藥根本就害不死人，拿到醫院裡給其他人注射？”
麒麟：“……”
饕餮：“……我覺得四應該還不至於這麼笨……”
麒麟：“他那醫院死的人還少麼？本來就是人體試驗研究所……”
饕餮：“所以我突然又覺得依四的智商說不定還真會……”
魚腸：“你們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吧？”
我們三個這才反應過來，同時咳嗽一聲，彼此都很尷尬。最後還是由我率先提問：“沒……恢復的可能了？”
麒麟面露難色，最終還是十分糾結地轉過頭看着旁邊：“或許有，不過現階段我想不出來。”
我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手心冰涼。
看，我的人生神作了吧？
別人出來闖蕩江湖，哪個不是泡四五個帥哥回家，或穿越成女王坐擁天下，左手寫經書三千，右手畫一笑紅顏。且圍繞在她們身邊的帥哥，要麼溫潤如玉，要麼冷酷桀驁，要麼狂放不羈，要麼柔情似水……怎麼到了我這裡，我他媽就不斷經歷青梅竹馬——如果畢邪算的話——有未婚妻了；山盟海誓——如果承影算的話——解除契約了；邪魅妖獸——小黑檮杌混沌都算吧？？——只想把我往死裡整的循環？？
現在，好不容易跟了個魚腸在我身邊，模樣也是可帥哥可正太能天真能可愛，對我也似乎算忠心耿耿，但我他媽還沒抱得美人歸呢！就連道士資格都被取締了，還指望魚腸繼續跟着我麼？
十大名劍又不是十大名賤，見我沒了能力遲早把我當成累贅甩開，好吧退一萬步說，就算魚腸是個不欺軟怕硬啊不是，就算魚腸是個不喜新厭舊責任心強的好劍，跟着我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不會覺虛度光陰劍生麼？
虧我之前還嘲笑畢邪是道士流派第一廢呢，現在人家再怎麼廢，好歹也能用體內那點靈力製造出S級道具？我呢？
連個火球術只怕都沒法用了。
廢到我這種程度也真可謂超凡脫俗高人一籌，往前推三百年往後推三百年，六百年內都無人能出我左右的地步了吧？！
我沒說話，坐在那裡呆着，愣着，徵着，傻着，且不管眼前幾人眼神怎麼交匯着，總之就是沉默着。
饕餮在旁邊啃了會雞腿，見我一直坐着沉默，咀嚼的聲音慢慢就小了點。麒麟也在旁邊沉默，只有魚腸仍然笑着，用力握緊了我的手：“這下好了，九尾狐再也不會粘着你了。”
我們同時詫異地看着他，只聽魚腸說：“你想，本來九尾狐纏着你就是看中了你的靈力恢復秒率，現在你體內沒法生成靈力，對他而言就沒什麼作用了，他那種忙着毀滅世界的人自然是日理萬機，哪還有時間在你身上耗？”
我一想也是，沒準小黑這麼一撤，檮杌混沌窮奇也會跟着撤，到時四大凶獸就有三隻不再煩我，剩下一隻饕餮……（我瞄了眼三十公分高的空盤子）……只要不是讓我請吃飯也無所謂。
想着我心裡竟然覺得舒暢了點，緊抿着的脣角也稍微舒緩了點。那邊魚腸繼續握着我的手開導：“九尾狐這麼一抽手，絕對是沒想到你日後會回去尋仇的。我雖然沒和他接觸過，但聽老十說，他似乎只把你當成靈力儲備源，萬萬沒想到，你除了道術更精通劍術，現在不提防你是他的錯，等他放鬆警惕後，我們總能找到機會殺他個措手不及。”
我聽得眉開眼笑，心想魚腸劍怎麼就那麼能說話，明明我靈脈盡廢靈力全無，放道士流派裡連畢廢材都比不上，擱他嘴裡那麼一說，我竟然還成了殺手鐗和人才，頓時重重地點頭：“嗯。”
於是魚腸又笑了，這變成青年後比朽木白哉還俊美的小正太眼睛水汪汪地，亮晶晶地看着我一笑，直笑得我心裡那點鬱悶之情全都飛了。他說：“九尾狐只知道你之前和老十是搭檔，不知道你現在靈契換了我。回頭我和墨含在書庫裡翻幾個沒有靈力的人也能學的道術，再讓畢邪幫忙做幾個超厲害的道具，遇上九尾狐時先拿道具和道術封了他的靈力，你再和我同他拼劍術，別說一隻九尾狐，再來十隻也不是我們倆的對手。”
饕餮開始在旁邊咳嗽，麒麟轉過頭看着窗外不發表意見。而我，在這欣喜萬分的時刻也懶得去管他們倆聽了魚腸這話是什麼心理活動，總之我在知道自己並非完全一無是處且魚腸也不會丟下我後心裡十分舒服，當下笑咧了嘴：“嗯。”
魚腸脣角彎了彎，把我的手拉起來將另一隻手覆到上面，十分誠摯地看着我說：“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遵守承諾，一直陪着你的。”
看見沒？！什麼叫說話的藝術！堪比本鄉奏多山田涼介的美正太拉着你的手山盟海誓就叫說話的藝術！
我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看着魚腸無語凝噎。氣氛正好，旁邊卻突地綠光一冒，叟枸跟着從空氣裡舉着個手機鑽了出來：“墨淵墨淵！墨含找你！快接電話！”
別說，我還真把師兄給忘了。
魚腸拉着我的手沒放，旁邊饕餮咳嗽一聲，他才撇着嘴慢慢把手放開。我從叟枸手裡接過手機，剛餵了聲，師兄立刻在那邊驚呼：“墨小淵！你帶着魚腸劍私奔了？！而且都還三個月了？！”
這邊饕餮立刻噴茶，那邊背景裡也是一堆人砰砰倒地的聲音。我努力抑制住抽搐的脣角：“你聽誰說的？！開什麼玩笑？！”我帶着魚腸私奔？！毛線！魚腸十天前才被我從天地洪荒帶出來好麼！還三個月，老孃三個月前在哪你不最清楚麼？
師兄淡定地咳嗽一聲：“哦，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我對你突然消失的驚歎。墨小淵，你這幾天都去哪了？怎麼連着魚腸一起不見了？”
我張了張口，覺得在電話裡一時半會說不清醫院裡發生的那些事，便對着電話說：“太複雜了我就不說了，總之師兄，魚腸不是被我拐走的，他是一路找着我找來的……”
話音未落我就覺得奇怪，照叟枸的說法，從我在南苑消失後他們就一直在找我，但是一直沒找到我，直到我被饕餮一路背到西姜才找到我。而魚腸找到我的時間顯然比叟枸短，我在醫院醒來沒多久就找了過來，這麼長的距離，魚腸劍又沒有叟枸的瞬移能力，它是怎麼從千里迢迢外的南苑找到醫院來的？
魚腸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我：“當然是因爲愛。”
我心臟連着肝臟腎臟同時抽了抽：××的，一不小心又把話說出來了……
魚腸這話說得這麼直接，饒是臉皮厚如我也沒敢直接順着他的話往下說，轉了頭看着窗外繼續同師兄說話，餘光卻瞧見魚腸似乎朝着我旁邊某方向勾了勾脣角，然後緩緩開口，對着空氣用脣形補充了句：“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