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墨同情地看向她,猶豫着問道:“姑娘介意說出你的真名嗎?在酒樓的時候我已經注意到你。我知道你和那三人是陌路,告訴他們的名字也未必是真的。聽姑娘的口音,好像燕京本地人士,可是這‘並蒂蓮’的毒藥,卻出自南越,姑娘是否有南越的仇人?”
原來他在灑樓的時候就暗暗觀察自己了,可自己卻沒有發覺。程子妃心裡暗暗吃驚,難道是來到古代以後,周身的感應靈敏度都降低了嗎?還是自己太過放鬆所以沒發現呢?
自己的命是他所救,而且這毒藥如此霸道,自己在短時間內事必還要跟着他。
程子妃考慮了一瞬,即做出決定:“夜先生果然聰明!不錯,我在酒樓中所說的並非真名。我的原名叫程子妃,老家在青州。不知道我中的這毒,除了南越之外,燕京真的沒有嗎?因爲我的夫君從未離開過燕京,如果這毒物來自南越,他又是如何被種上的呢?”
夜子墨聽了她的話皺眉想了一會,這纔不確定地說道:“其實這種毒乃是南越的皇室秘藥,是一百年前南越一善毒的宮妃所研製,她的原意是阻止其他的宮妃和皇帝接觸,後來就變成了南越皇室的秘藥,用以懲罰不聽話的妃子。程姑娘被人種上了這種毒,必不是普通人家了。”
程子妃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細膩,但一時之間她還不願意向別人說出家世。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只知道“程紫緋”的孃家在青州,大哥叫程梓伯,家中世代爲將,其他的,又知道什麼呢?程家一直忠心於燕朝,如何又惹上了南越人呢?
她想了想才說道:“其實我的家世有一點複雜,我曾經發過一場高燒,很多事情不記得了,所以,尋找‘蓮子’可能也有一些困難。今日多謝夜先生施救,白日裡對先生有點誤會,還請先生見諒!”
其實夜子墨的年齡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好,人家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就叫“先生”吧。
夜子墨聽到她的稱呼,果然尷尬:“程姑娘,你,你叫我子墨就好。其實,其實我跟着你,還有一件事……”
他吞吞吐吐,又吱唔起來,程子妃不由奇怪,這個少年怎麼一會兒開朗,一會兒靦腆呢?實在是個怪人!但自己莫名其妙心口痛,被他所救倒是事實。於是爽快地問道:“子墨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我雖然是一介女子,也不喜欠人恩情。如果能幫得上子墨,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夜子墨擡頭看了她一眼,紅着臉小聲地說道:“我想,我想要程姑娘身上的幾滴血。我養着幾隻青蟲,一向以毒物餵養的。這幾日漸近燕京,天子氣濃,毒障慢慢少了,不足以餵養它了。所以,我想求程姑娘幾滴血……”
他還沒說完程子妃就明白了,原來他是要拿她的血養毒呢!這麼說,自己中的毒很厲害嗎?以後會整個人都帶毒嗎?程子妃心中震驚,連忙打斷他問道:“子墨,你救了我,要幾滴血有何要緊?我想問一下,我現在是不是全身帶毒了?爲什麼我的血能養你的青蟲呢?你的青蟲到底是什麼東西?平日裡是以什麼餵養的?”
夜子墨說到他的毒物很高興,興奮地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盒子:“你看,這就是我的小青蟲,很漂亮吧?”
程子妃探頭看去,只見火光映照下,那個黑黝黝的小瓷罐裡,正蠕動着幾隻細長的小蟲。那小蟲別人不認識,可能會誤以爲是一般的爬行類蟲子,可她卻知道,那是最下最毒的動物之一——雁青蛇!
雁青蛇以身體細小而著名,長至最大時也不過長二十釐米左右,但它的一滴唾液或血液,卻足以毒倒一頭壯牛!
她的面上呈現驚訝之色,夜子墨卻以爲她是害怕,連忙拍了拍小罐說道:“寶貝們,安靜點,這位姑娘可是你們的朋友哦,不可以嚇到她哦。”
那些一直在爬行蠕動的雁青蛇,在聽到他的拍動之後,果然漸漸安分下來,一條條趴在罐底不動了。
程子妃暗暗數了一下,小小的瓷罐中一共有八條蛇!這麼多劇毒的東西,要喝她多少血?從未感覺過害怕的她,也禁不住在皮膚上起了疙瘩,渾身麻碌碌的難受。
“這麼多雁……這麼多小青蟲,要取多少血?”程子妃剛纔已經答應,此刻開口,不禁有點惴惴然。
夜子墨蓋上了瓷罐,開心地笑着:“程姑娘放心,每天只要取兩滴血就夠了!你失去的鮮血,我一定會幫你補上來!你現在身中‘並蒂蓮’的劇毒,如果找不到‘蓮子’,又沒有解藥的話,天下間恐怕也只有我能壓制了。”
“每天都要取血?”饒是程子妃定力驚人,此刻也忍不住變了臉色。“並蒂蓮”的劇毒雖然難解,可她還有一個月時間去尋找解藥啊!她既是從小被人種了毒,那必是程家有關了。她本來不想回青州的,但是爲了解藥,也不得不走一趟了。
夜子墨又換上了一副靦腆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程姑娘,我知道我這樣做是乘人之危,但是‘並蒂蓮’的劇毒實在難求,所以我……如果程姑娘不願意的話,也可以改爲十天取兩滴血。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不會弄疼你的。”
聽到夜子墨興奮的話,程子妃按下心驚,起身鄭重感謝道:“子墨,你救我性命,我感激良多。其實不論每天取兩滴,還是隔十天取兩滴,我都並不害怕。只是我此去家鄉是向南,而你卻好似是北往的,我們不是同一個方向,恐怕不能同行了。”
夜子墨喪氣地低下頭,他一心以毒爲先,倒忘了自己來燕都另有重要的事情,一時半分是脫不開身的。
程子妃看他的樣子暗暗鬆口氣,還好自己是向南,否則一路與他同行,恐怕不能忍受。於是伸出手臂說道:“子墨,既然今日我們還在一處,就先取幾滴餵你的寶貝吧。明日錯過,就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