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小悠小悠

只見那舞姬身穿一件杏黃的衣裙,臉上娥媚淡掃,頗有幾分高雅的味道,和那些舞姬全不相同,倒像是大家族沒落的小姐。如果原是一個千金小姐,能有膽量出來跳熱舞,倒也算是一個奇女子了!

程子妃淡淡一笑,親自走到鼓邊拿起了鼓槌。這是她今天下午親制的架子鼓,雖然簡陋,和現代的音效完全沒法比,但是勉勉強強,也能敲出炫曲的味道來。

只聽“咔嚓”一聲,全場人的心中都猛地一震!慕容修遠明明見程子妃拿起的是鼓槌,怎麼敲出了金戈之音?他好奇地站起來,走到燭光圈中。

那個舞姬聽到鼓響,已經做好了準備,緊接着,程子妃的鼓槌就如雨般落下。只見她兩手左右紛飛,一會兒敲了鼓面,一會兒又敲打鐵鏡,急促的鼓點伴隨着舞姬的搖擺,真的別有一種風味。

慕容修遠漸漸看得眼熱,只見那舞姬已經脫去了外紗,隱隱露出白嫩的酥胸。她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動作都如此誘人,帶着火辣辣的誘惑,直朝慕容修遠的眼前撲來。

他本是想弄明白程子妃的動作曲律,卻不由自主的被舞姬別樣的舞姿吸引住了。但是他到底從小在宮中長大,看多了美人,看慣了歌舞,且內力深厚、毅力過人。這種挑逗的舞姿雖然讓他心動,卻不致於迷失了心智。

程子妃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一直觀察着慕容修遠。見他眼中已經露出欣賞,身子卻紋絲不動,也不由佩服起他的定力來!

這個舞姬的表演,怕是不能引他入迷了,不過她也只想試探下他的定力罷了。程子妃慢慢放緩了手勢,漸漸收音,一曲熱舞終於結束,所有人都看得熱血澎湃卻又羞澀不已。

最後一個舞姿停止,慕容修遠連連拍掌:“好好好,跳的好!賞!”

那個舞姬香汗淋漓的下去了,面上的神情微微有點失望。不過站慕容修遠身後的兩個小廝,立時捧了一碇銀子上來,送到她手裡。程子妃也不打誑,直接把手上的鐲子褪給了她。

慕容修遠看着舞姬的熱舞時還能堅持,看到程子妃蔥白的手臂卻不願意再忍了。但是他從未與程子妃在一起過,心癢難耐之中,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說詞帶她離開!

程子妃快步又走回了小几,舉杯嚮慕容修遠遙遙地說道:“王爺,剛纔這舞看得還滿意嗎?我們再飲一杯如何?”

“滿意。”慕容修遠無奈之下,只有運功先壓下心底的熱浪。但是他已經等不及了,這樣溫柔體貼又豪爽灑脫的王妃,應該不介意他的魯莽吧?

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直接握住了程子妃的手:“王妃,我們已經喝得不少了,還是歇一歇吧?”

“好。”程子妃輕輕含笑,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反手握住了他,領着他走向另一邊沒有樹蔭的地方,然後指着月色說道:“王爺既然累了,我們就賞賞月如何?你看這荷園的月色多美啊!在我的家鄉,曾有一首歌就叫‘荷塘月色’呢。”

慕容修遠早已經蠢蠢欲動了,見她沒有半分兒要侍侵的意思,不禁暗暗後悔。早知道程子妃的酒量如此驚人,他就不在酒中下藥了。如今程子妃沒事,他卻有點撐不住了。

但是他聽到程子妃提起月色,提起家鄉,忍不住又有幾分憐惜。她一個從未出過家門的小姑娘,不遠千里嫁到京都,卻一直受人冷眼、受他冷落,能忍到現在,肯定是想家了!所以他強忍着說道:“今晚的月色的確很美,不知王妃家鄉的小調是怎麼唱呢?可否唱來聽聽?”

今夜正是陰曆十七,月亮兒剛剛過了正圓盤,但是圓溜溜的一團,仍然明亮清幽。程子妃今天是第一次和慕容修遠說那麼多話,她發現,其實慕容修遠也並不如她想像中那麼壞。聊得多了,似乎隱隱覺得,他也很孤單。

此時說起“荷塘月色”,她突然想起前世的日子了,於是輕輕地哼了出來: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

流進了月色中微微盪漾

彈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麗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

誰爲我添一件夢的衣裳

推開那扇心窗遠遠地望

誰採下那一朵昨日的憂傷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只爲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

前世的那些東西,程子妃一直以爲自己從不懷念的,記憶裡除了冰冷的訓練,就是流血的任務。然而此刻唱起這首歌,卻發現還是有很多東西值得留戀的。曾經生活過的孤兒院,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的兄弟姐妹,曾經流過血灑過汗的地方……

還有很多很多,在記憶裡其實都鮮活的存在着,只是自己刻意不去想起,不願意回想罷了。

慕容修遠本是隨口的一問,卻沒想到她的歌聲如此清致悠揚,那小調裡隱隱的憂傷,竟然把他心頭的綺念都吹散了。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爲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此時此刻,身在荷園中,面對皎皎明月,牽着程子妃的手,他竟然真的有了相守一世的衝動。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想到永遠,僅僅聽了這一首小調,他卻突然有一種想和程子妃白頭到老的願望。

慕容修遠用力握着程子妃的手,逼迫她的眼神轉向自己。他不想聽她歌裡的憂傷,他不想要她心裡有難過,作爲他的王妃,他只願她以後都好好的。

“緋兒……”慕容修遠打斷了程子妃的哼唱,握着她的手認真問道:“我以後都叫你緋兒好不好?你以前在家中的時候,家人都是如何稱呼你的?”

緋兒……

程子妃忍不住抖了一下,好惡心!他叫的一定是“程紫緋”的“緋”,而不是她的程子“妃”!向來冷酷無情的齊王爺,突然轉變成溫柔如水的男人,她真有點受不了!

什麼緋兒,還不如司馬圖叫“程程”順耳呢!可是慕容修遠這樣叫她,分明離她的目標又近了一些,她怎麼能拒絕呢?

程子妃心底寒磣,面上卻是笑顏如花:“王爺叫什麼妾身都喜歡,不過在家中時,爹爹和大哥們叫的也是‘緋兒’,不如王爺換一個?”

她本不想讓慕容修遠叫那些肉麻的暱稱,沒想到慕容修遠聽了話,沉吟了一下,居然認真的詢問:“既然緋兒不願本王和父兄們重複,那就叫‘緋緋’如何?”

飛飛,我還走走呢!

程子妃忍不住在心中翻白眼,這男人一旦轉了性子,肉麻得比女人還厲害,真讓人受不了!她可不要天天頂着“程紫緋”的愛稱晃悠!雖然師父的任務是讓她奪回寵愛,但是她對慕容修遠可沒興趣,不過是爲完成師父佈置的任務罷了!

她想了又想,如果與慕容修遠交好,難免要親近一點,總不能讓他生硬地一直叫“王妃”或“程子妃”吧?想了半天,程子妃終於找到一個前世自己用過的代號,那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名字,符合她自己內心的渴望——小悠。

小悠,有一點悠閒,有一點悠然,有一點悠遠,多好的名字,是她最嚮往的意境,可惜前世是夢,今生也難求了。

於是程子妃笑了一下,開心地嚮慕容修遠說道:“如果王爺真的喜歡,可以叫我‘小悠’。這是我孃親給起的名字,從來沒有人叫過,是我的乳名。”

“小悠。”慕容修遠重複了一句,眼底有氤氳的喜色。他的王妃竟然主動說出乳名,還准許他叫她的乳名,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王妃已經要完全接納他了呢?

“小悠,小悠,是個好名字。”慕容修遠不再等候,一把將程子妃擁在懷裡,緊緊貼着她的耳邊說道:“小悠,我的小悠,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小悠。你孃親不再了,我會代替她好好照顧你,好不好小悠?”

他的熱氣灼灼地吹在程子妃的耳邊,引得她身上也一陣陣泛熱。她不敢掙扎,生怕引起慕容修遠更多的動作。MAKELOVE什麼的她並不畏懼,然而與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她真的沒有興趣。

但是要奪得他的寵愛嘛,似乎又是必經一步,該怎麼辦呢?

前世裡有一種幻情的藥物,可以使人服藥後出現幻覺,以爲在欲仙欲死之中。可是在這裡,她卻沒有那種東西,難道要以身侍狼嗎?

慕容修遠見她沒有答話,以爲她在害羞,猛地打橫抱起她,大步朝園外走去。

他要被她一個最美的洞房花燭夜,如此美麗動人的王妃,竟然被他冷落了整整一年,真是自己的損失!

程子妃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暗暗着急,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抓着慕容修過的胳膊,看似害羞地藏起了臉,實際上心裡念頭急轉,想了很多種法子也不合適。

似乎要奪回他的寵愛,要奪得整個齊王府的女主人之位,就必須要通過這一關才行呢!程子妃猛地擡起頭來,主動圈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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