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了這個嚴峻的事實,凌若瑤想也沒多想,急忙擡起右手,用寬大的衣袖,遮擋住了自己的臉頰。
只可惜,她的容貌已經被皇甫熙看見,他也一眼便認出她來。握住面紗的大手,不自覺地收緊,將那一張面紗緊緊地攥在了手心裡。
他萬萬沒有想到,昨日在街上遇見的,膽敢戲弄於他的女子,居然是堂堂的四王妃,他的弟妹!
陰沉着一臉盯着凌若瑤,皇甫熙沒說一句話,但周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依舊是讓人無法無視的。
用衣袖遮擋住了臉頰,凌若瑤緊蹙着眉頭,心中忍不住腹誹道,是她僞裝得太失敗了,還是這三王爺太過敏銳?她怎麼就被他發現了呢?
現在可好,被他發現了,只怕他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吧。若是這事兒鬧大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而已經走進宴會場地的幾人,見兩人落在後面,均停下了腳步,轉回身來疑惑地看向兩人。
在看見一臉陰沉,手中攥着凌若瑤的面紗的皇甫熙時,皇甫逸不由地蹙起了眉頭,俊朗的臉龐上,是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陰沉。
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少事情瞞着他?是他對她太過仁慈放縱了,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
如此看來,他必須好好的告誡她一番,看她還敢不敢忘記她是他的女人。
這一輩子,都註定只能是他皇甫逸的女人!
“這是發生了何事?”走回到了兩人的面前,老大皇甫炎,瞧了瞧兩人,疑惑地問道,而目光落在了皇甫熙手中的面紗上,“老三,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還給四王妃。”
見有人替自己說話了,凌若瑤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假意風寒上身,咳嗽了兩聲,就好像真的着涼生病了一般。
而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則不停地轉動着,打量着眼前這幾人的臉色。
視線在五人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當觸及到皇甫逸那凌厲的視線時,凌若瑤怔愣了一下,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頗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急忙移開看向他的目光,卻冷不丁的和皇甫軒的視線不期而遇。儘管他的視線並不凌厲,卻帶着一股讓她很不喜歡的玩味,讓她覺得自己就彷彿小丑一般,供人娛樂。
始終用衣袖遮擋着臉龐,她緊蹙着眉頭,接連咳嗽了幾聲,才沙啞着嗓子說道:“讓幾位王爺見笑了,實在是這風寒來得太不湊巧。”
一把奪過皇甫熙手中的面紗遞到了她的面前,皇甫炎輕笑了一聲,爽朗地說道:“四王妃無須如此生分,你已嫁給了老四,大家便是一家人了,無須客氣。”
接過他遞來的面紗,凌若瑤訕笑了兩聲,便急忙低頭將面紗給戴上了。
再次擡起頭來時,又恢復到了剛纔那般只剩下一雙清澈眼眸的打扮了,而她卻始終能夠感覺到,皇甫熙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是如此的犀利冷冽,就好像恨不得在她的身上戳兩個大洞。
忍不住撇了撇嘴,凌若瑤暗自腹誹道,她昨日之所以會那樣對待他,也實在是因爲他太過可惡了。居然想讓她做他的侍妾,實在讓她忍無可忍。
“老三,走了,還愣着做什麼?”一拍皇甫熙的肩膀,皇甫炎不耐煩地催促道。說着,自個兒便已率先往前走去。
不敢再看皇甫熙一眼,凌若瑤想也沒多想,急忙走到了皇甫逸的身邊,與他一起往宴會裡走去。
經過她的反覆思考,呆在皇甫逸的身邊,或許是最好的選擇。若是皇甫熙故意刁難,至少她還可以向皇甫逸求救。因爲,若是她出了什麼差錯,那丟的可是四王府的臉。
見她如此匆忙地逃離,皇甫熙更是憤恨不已,一雙犀利如鷹隼的眼眸緊盯着那一抹俏麗的身影,直到皇甫軒推了推他的肩膀,他這才緩過神來。
可他始終想不明白,不是說,這丞相府的二小姐,是個癡傻呆笨之人麼,爲何他所見到的凌家二小姐,卻是一個大膽又伶俐的女人,一點也不像是個傻小姐。
目光依舊緊縮在凌若瑤的身上,皇甫熙隨着皇甫軒往宴會裡走去,但臉上始終是一付憤憤不平的神情。
這筆賬,他可不會如此輕易的罷休。
而走在前方的凌若瑤,心中很是惴惴不安,忐忑不已,藏在水袖裡的雙手緊握在一起,生怕後面的皇甫熙,會突然衝上來,和她理論一番。
“王妃很緊張?”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女人,皇甫逸挑了挑眉頭,佯裝疑惑地問道。
剛纔,她和老三掉在後面的時候,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老三一臉陰沉的模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而且現在這女人還是一付緊張害怕的樣子。
莫不是……
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但立馬又被他給否定了,只因爲這個念頭仔細一想,便覺得太過荒謬。
就算這女人膽子再大,敢戲弄老三,也斷然不敢說出什麼抓住她就當他的侍妾這類的話。
而他不知道的是,有時候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越有可能發生。
一直埋着頭,沉默地往前走去的凌若瑤,一聽見皇甫逸在和自己說話,立馬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他,白希的臉蛋上,是一抹茫然的神情。
見她眨巴着雙眼,一付傻乎乎的樣子看着自己,皇甫逸便知道,她定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微微扯了扯嘴角,他耐着性子再次出聲說道:“王妃怎的這般的緊張?莫非做了什麼虧心事?”
心中一驚,她竭力地擺出一付平靜的模樣,輕笑了一聲說道:“王爺是在拿臣妾尋開心麼?臣妾怎會做什麼虧心事呢?”
“哦?”一個單音節揚起,皇甫逸顯然不相信她的話,“真的沒有?”
目光堅定地看着他,凌若瑤很是肯定地說道:“絕對沒有!”就差沒有舉手發誓了。
線條優美的脣邊,揚起一抹優雅的淺笑,就連俊朗的眼角眉梢,也帶着濃濃的笑意,皇甫逸不說話,就這麼微笑地看着她。
被他這般反應給弄糊塗了,凌若瑤眨巴着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很是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莫非,中邪了?
稍許過後,皇甫逸才止住了笑聲,微微將頭湊向她的耳邊,笑聲地說道:“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交代。”
不由地怔愣了一下,凌若瑤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上,頓時間爬滿了雞皮疙瘩,渾身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這個*斷袖男,幹什麼突然和她這般親近?姿勢這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感情很好呢。
就比如現在的皇甫炎和皇甫羽,正一臉殲笑地看着他們倆,那笑容要有多竊喜,就有多竊喜。
他就是個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的傢伙,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麼,又爲何突然對她的事情,這般上心?
還是說,他怕她給他丟臉?
而兩人這般*的姿勢,也落入了不遠處正在忙碌着宴會事情的蘇玉荷與姚青茹的眼中,兩人先是一愣,繼而便是一付憤恨的神情。
她們嫁入王府已經有一年之久了,王爺連她們的手都沒碰過,現在卻和這個才嫁進王府不過一個多月的王妃,這般的親密。
這般差別待遇,讓她們很是難以接受。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迅速地收起了臉上那不滿的神情,邁着蓮步,來到了幾人的跟前。
恭敬地向着衆人行禮,兩人輕聲道:“給各位王爺請安。給王妃請安。”
皇甫逸擺了擺手,便讓二人起身。
待到二人起身後,他這才挑了挑眉頭,擺出一付期待的模樣,低沉着聲音說道:“本王聽說,你們二人去佛堂抄寫了經書,就是爲了今日的宴會。抄寫的經書可有帶來?倒是給本王瞧瞧。”
聽了皇甫逸這話,還不等兩位側妃有所反應,皇甫羽倒是率先出聲,驚訝地說道:“兩位側妃還去佛堂抄寫了經書,是爲四哥祈福嗎?”
姚青茹和蘇玉荷的臉色,別提有多複雜多變了。
好不容易纔恢復了維持着的鎮定,姚青茹出聲回答道:“宴會的大小事務,都有王妃操持,臣妾和玉荷妹妹也沒什麼能夠幫忙的,便唯有去佛堂抄寫經書,爲幾位王爺祈福積德。”
說完這話,她還不忘睨了凌若瑤一眼。
只可惜,凌若瑤根本沒看她,而是在宴會上搜尋着彩珠的身影。
她讓彩芝回去替換彩珠,也不知道彩珠來了沒有。
毫無疑問,凌若瑤的這一番舉動,在姚青茹看來,便是對自己的漠視,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聽了姚青茹的話,皇甫羽扭頭看向皇甫逸,頗爲羨慕地說道:“四哥還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幾位賢內助幫忙操持家事。”
皇甫逸只是但笑不語,笑容很是深沉,帶着一股魅惑人心的蠱惑。
若這三人真是他的賢內助,那是最好不過,怕只怕這三人會暗中較勁爭鬥,最後弄得他也不得安寧。
不過,到目前爲止,這後院看上去倒也挺風平浪靜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將視線投向了身邊的凌若瑤,眼中是一抹打量的神情。
這女人倒也不服輸,一個人對付她們兩人,居然還能站得上風。不知道是她們二人太過無用,還是她太過厲害。
就連這次二人去佛堂抄寫經書,也是她下得命令,雖然也有把他搬出來當做擋箭牌。
“這還得多虧王妃考慮周全呢。”蘇玉荷陰測測地說道,看向凌若瑤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敵意。
她這番舉動,明眼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端倪,知曉二人關係不和。
但此時的場面,大家都是裝作不知,畢竟這也是別人的家事。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又何必去橫插一腳呢?
而一直在尋找着彩珠的凌若瑤,在聽了蘇玉荷這話後,也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掃向了她。
儘管被面紗遮住了臉頰,但她還是勾了勾脣角,扯出一抹不以爲然的淺笑:“當然也少不了兩位側妃的積極配合不是?”
心中很是不滿,卻找不出合適的話語來反駁,蘇玉荷只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妃爲何戴着面紗?”姚青茹瞧了凌若瑤兩眼,蹙了蹙眉頭,疑惑地問道。
伸手將面紗戴的更加嚴實了,凌若瑤輕咳了兩聲,沙啞着聲音說道:“受了點風寒罷了。”
說完,她瞄了姚青茹一眼,見她還要繼續說話,便再次出聲,搶先說道:“時辰不早了,幾位王爺還請入座吧。”
而其他出席的賓客,見到幾位壽星入場,都紛紛站了起來,每個人都是一臉笑容地說着祝福的話語,場面倒是顯得挺和諧。
在一陣寒暄過後,幾人也紛紛入座,見主人落座後,賓客們這也才坐了下來。
王爺五人組同坐一張桌,而凌若瑤這些女流們,則落座於旁邊一桌,凌若瑤也因此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坐下後,她這才扯下了臉上的面紗,接連深呼吸了兩口氣。視線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她忍不住咋舌。
這前來祝壽的人,還真不少,整個院壩裡已經坐滿了人,而正對着他們這兩桌的,是一個戲臺,戲臺班子正咿咿呀呀的表演着。
只可惜,凌若瑤聽不懂在唱些什麼。
微微搖頭嘆息了一番,她剛收回視線,卻冷不丁地瞄見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凌延領着凌若芸和凌青蓮也出席了這場宴會,只有季青桐未出現。
她一直忙於宴會的事情,倒也並未注意到,究竟有些什麼人物前來祝壽,現在見到凌延一行人,倒也有些驚訝。
而凌青蓮也看見了她,隔着幾張桌子,對她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淺笑,並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怔愣了一下,凌若瑤也端起了酒杯,衝着他笑了笑。相視一笑後,兩人便同時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她只感覺到口中一陣辛辣,辣的她直吐舌頭,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痛苦的神情。
而再次看向凌青蓮時,卻見他笑得無比歡暢,凌若瑤只覺得心中一陣不滿,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卻不想,在和凌青蓮進行眼神交流時,竟與凌若芸的視線不期而遇。
細想起來,自從她嫁進四王府後,兩人便一直未見過面,這次再見面,竟相隔了一個多月。
她還沒有好好的“謝謝”她當初送給她的那一盒膏藥呢,讓她頂着一大朵紅豔豔的花朵在額頭上,走到哪裡,都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她的心中其實有些疑惑,這座位都是男女分開入座,可爲何這凌若芸卻不與她同桌,偏偏要坐到遠處去,難不成是怕她和她算舊賬?
她可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
“王妃在看什麼呢?”坐在她旁邊的姚青茹,見她始終望着別處,疑惑地問道,也順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收回了視線,凌若瑤揚起嘴角,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什麼。”
姚青茹也沒再看向凌若芸,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輕呷了一口,豔麗的臉龐上,始終掛着一抹不多不少的淺笑。
“王妃的風寒,來得還真是及時呢。白日去見王妃的時候,王妃還好着呢,怎的這才一轉眼,就感染了風寒?”
面上始終是一付平靜的神情,凌若瑤微微扭頭斜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姚側妃這是在懷疑本妃並未受風寒?本妃是否受了風寒,還需事先報備給姚側妃知曉?”
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姚青茹微微垂首,低聲答道:“王妃多慮了,臣妾也只是擔心王妃的身子罷了。這後院的大小事務,還需王妃主持呢。”
“放心吧,這一點風寒,還打不倒本妃。本妃的命硬着呢。”說着,她瞧了瞧姚青茹,又將視線移向了坐在她另一側的蘇玉荷。
對於她這話中的深層含義,姚青茹當然聽出來了,但面上卻依舊是一付恭敬的模樣:“王妃定是福壽雙全,長命百歲。”
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隨意自然的笑容,凌若瑤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這才說道:“如此,便借姚側妃的吉言了。”
然而,她這話剛一說完,便聽見身邊傳來了一聲不以爲然的冷哼聲。
不用想,也知道這聲冷哼聲是誰發出來的。凌若瑤也沒理會,神情悠閒地看着戲臺上的表演。
突地,最上首的那一張圓桌前,一抹高蜓修長的身影站了起來。
皇甫熙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拔高聲音大聲說道:“各位都請靜一靜。”
他這一聲大喊聲,讓原本熱鬧嘈雜的宴會,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將視線投向了他,神情很是不解。
面上帶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皇甫熙扭頭看向了那一抹俏麗清秀的身影,清了清嗓子說道:“都說丞相大人家的千金,都是才貌雙全,豔壓羣芳。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請四王妃,爲大家表演助興?也讓大家開開眼界。”
聽了他這話,凌若瑤頓時愣住了,卻也在她的預料當中。
這皇甫熙果然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