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又站了一會兒,直到屋裡的談話聲逐漸小了下來,凌若瑤這才伸手推開緊閉的屋門,邁步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蘇玉荷與姚青茹,顯然沒有想到,凌若瑤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兩人的臉上均是一付難以置信的神情,詫異地看着她。
姚青茹率先出聲,驚訝地說道:“王妃,你回來了?”
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凌若瑤隨口說道:“不然,你覺得本妃怎會站在你的面前呢?”
這姚青茹還真是明知故問,她回來了,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嘛。
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姚青茹的臉色一陣尷尬一陣緊張,變化多端,煞是好看。
而半靠在*上的蘇玉荷,臉色則顯得陰沉了許多,一雙漂亮的眸子直盯着凌若瑤,帶着幾分的敵視。
若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罰她去廚房燒火劈柴,她也不用受了那麼多的苦,更加不用設下苦肉計,把廚房給燒了。
感受到了蘇玉荷投射而來的兇狠目光,凌若瑤微微扭頭,目光清冽卻帶着威懾力。視線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她那受傷的額頭上。
佯裝出一付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凌若瑤蹙了蹙眉頭,詫異地問道:“蘇側妃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面上是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漣漪,但那雙眸子裡,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恨意,蘇玉荷揚起嘴角輕笑了一聲,隨口答道:“在衝出廚房時,不小心撞在了門框上。”
清冽堅定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蘇玉荷那張稍顯蒼白的臉龐上,眼神格外的犀利,似是要將她整個人給看穿一般。
在她的目光注視下,蘇玉荷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好像有無數只蟲子,在後背上爬動一般,格外的難受。
移開視線看向一旁的姚青茹,蘇玉荷向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趕緊出聲轉移凌若瑤的注意力。
接收到她投射而來的訊息,姚青茹上前一步,笑着說道:“狩獵不是明日才結束麼?王妃怎麼今日便回來了?王爺呢?”
勾起紅潤的脣角,脣邊漾開一抹不屑的譏笑,凌若瑤扭頭看向笑靨如花的姚青茹,挑起眉頭,慢條斯理地說道:“若不是本妃今日回來,只怕還不能見到如此一出好戲呢!”
她的這一番話,讓姚青茹怔愣了一下,就連*上的蘇玉荷,也不由的變了臉色,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王妃來了有多久了?爲何都沒人通傳一聲?她們剛纔的談話,不會都被王妃給聽見了吧?
若真是被她聽見了,那可就慘了。
但立馬,蘇玉荷便恢復了鎮定,心中不以爲然地輕笑了一聲。
就算王妃聽見了又如何?沒人給她作證,她們可以一口咬定,是王妃的誣陷。王爺會選擇相信誰還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後,她便收起了心中那不安的感覺,還擡了擡下顎,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斜睨了凌若瑤一眼。
感受到蘇玉荷投射而來的兇狠目光,凌若瑤也沒在意,只是微揚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視線始終停留在姚青茹的身上,她擺出一付疑惑的樣子,不解地問道:“本妃聽說,姚側妃閃了腰,大夫交代必須躺在*上靜養呢,怎麼姚側妃此時竟會在蘇側妃這裡?”
毫無疑問,凌若瑤的這一番話,讓姚青茹的神情有了變化,變得尷尬起來,甚至還有些躲閃着她那凌厲的視線。
事實上,她並沒有閃了腰,那隻不過是一個藉口託辭罷了。
她可是堂堂側王妃,怎能一直呆在廚房裡燒火劈柴?甚至連奴才也敢欺負到她的頭上來,對她而言,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她也知道,要想離開廚房,回到以往那高貴的,受人伺候的日子,不是那麼容易的。
王爺甚少理會後院的事情,後院的大小事務,幾乎都交給王妃打理。如此一來,她們離開廚房的機會,便更加渺茫了。
兩人之所以會去到廚房做粗活,正是拜王妃所賜,王妃又怎麼會輕易的放她們離開呢?
所以,她們必須想辦法自救。
閃到的,是她的腰,大夫那裡她早就已經交代過了,於是,她說自己閃了腰,那便是千真萬確地閃到了腰,沒人敢懷疑。
但此時,凌若瑤卻問起了這事兒,姚青茹不免有些緊張不安起來,但面上卻始終是一付平靜鎮定的神情。
“多謝王妃掛記。”微微欠了欠身,姚青茹低垂着腦袋說道,“只不過是不小心閃了腰罷了,並無大礙,大夫說得太過嚴重了。在*上躺了一天,已經好了許多。”
“是嗎?”揚了揚清秀的細眉,凌若瑤低沉着聲音說道,“身爲傷患病人,就要嚴格遵照大夫的叮囑。你這麼隨意下*走動,怎能有利於傷勢的好轉呢?本妃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再找大夫來瞧瞧才行。”
說着,她便轉頭看向站在她身側的彩芝,“彩芝,趕緊去請大夫來替姚側妃仔細地瞧瞧。”
“是,王妃。”領命後,彩芝欠身行了一禮,便轉身往屋外走去。
“等一下。”姚青茹急忙出聲叫住了彩芝,目光卻投向了凌若瑤,笑着說道,“多謝王妃的關心,實在不必如此麻煩。臣妾會遵照大夫的叮囑,好生躺*上靜養。”
“不行。”凌若瑤毫不猶豫地否決道,“不請大夫來瞧瞧,本妃實在放心不下。若是姚側妃你的腰有個後遺症什麼的,那可就不好了。”
也不給姚青茹再次開口的機會,她再次看向彩芝,催促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記住,一定要請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彩芝匆忙地走出了屋子,徑直朝着前院走去。
張了張嘴還想出聲阻止,只可惜,彩芝已經走了出去,姚青茹也無計可施了,心中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而躺在*上的蘇玉荷,雖說沒有說話,但臉上也有着一抹掩飾不住的不安情緒。
相比之下,凌若瑤則顯得悠閒得多了。直接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她一手搭在圓桌上,目光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看向一直站在她跟前的姚青茹,凌若瑤揚起嘴角輕笑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說道:“這大夫一時半會兒只怕來不了,姚側妃的腰又受了傷,還是趕緊坐下吧,別一直站着。”
強作鎮定,面上始終保持着平靜,姚青茹悄悄地嚥了咽口水,硬着頭皮坐了下來,卻在坐下後,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蘇玉荷,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二人的一舉一動,凌若瑤一手托腮,一派悠閒自若的樣子,目光清冽淡然地看着二人。
而這一次,她的視線則停留在了蘇玉荷的身上。
這蘇玉荷雖說腦子沒姚青茹那般好使,但性子卻暴躁,一個不合拍,便會向炸彈一般的爆炸。
她可不想和一顆炸彈說話,凌若瑤撇了撇嘴,思考着該如何開口,試探蘇玉荷的口風。
“本妃和王爺不在府中的這兩日,倒是辛苦兩位側妃了。”直起身子,她撩了撩衣袖,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是臣妾份內的事情,並不覺得辛苦。”姚青茹垂首,輕聲回答道,並向蘇玉荷使了個眼色,暗示她不要再擺着一張臭臉。
只可惜,蘇玉荷並沒注意到她投射而來的目光,依舊是一付凶神惡煞的樣子,惡狠狠地盯着凌若瑤。
她可是一直記得,那日凌若瑤來到她的院子,將翠兒和小福子趕走,還將她和姚青茹罰去廚房做苦力。
當日,翠兒和小福子各自領了二十大板後,兩人差一點就沒命了。翠兒一個姑娘家,本就身子骨弱,經不起這般痛打,在受罰的過程中,好幾次暈厥過去。
小福子雖說是個男人,但從未遭受過這般重罰,也被打得差點暈厥。
在領了板子後,翠兒便被扔進了浣衣房,小福子被帶去了馬廄養馬。
這兩個造謠的奴才處罰完畢後,則是輪到她們這兩個主子了。
當她們倆被帶去廚房時,她們依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種看起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了她們的身上。
堂堂的側王妃,居然來到廚房做燒火丫頭,還要劈柴。
這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一輩子無法忘記的羞辱!
爲此,蘇玉荷在心中一直記恨着凌若瑤,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復她。
但在報復她之前,首先是要想辦法改變現狀。她們可不能一直在廚房裡呆下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屋子裡,誰也沒有出聲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默壓抑,三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出聲打破沉默。
也不知道過去了有多久,直到外間傳來一陣開門聲,纔算是打破了屋子裡令人不安的沉默。
彩芝領着一位稍顯蒼老的大夫,走了進來,徑直來到凌若瑤的跟前,垂首而立着說道:“王妃,大夫已經請來了。”
扭頭打量了這大夫一眼,凌若瑤微笑着點了點頭。想必,在來的路上,彩芝已經交代過他,一定要如實回答了吧。
“那就麻煩大夫,替姚側妃看看,她有沒有閃到腰。”凌若瑤說着,將視線投向了姚青茹,白希的臉蛋上,是一抹純良無害的笑容,但清澈的眼眸中,則是一抹堅定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