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氣十足的聲音迴盪在樹木瀟瀟的古道上,夾雜着遠山的雲霧塵煙,落下一地森涼蝕骨的寒意。
場中,一片譁然。
只因,那諭旨,實在是……
風蕭蕭與雲千笑,五馬分屍,且碎屍還要帶回燕京!
這,未免太過狠辣殘忍了些!
兩名全身穿着黃金盔甲的御前使者,騎馬而來,身後幾個面無表情的侍從,擡着兩口黑森森的棺材,陽光之下,依然是陰氣森森。
呃……這,難道,那兩口黑森森的棺材,是那‘好心的’皇帝拿來給雲千笑和風蕭蕭收屍用的?
這,準備的還真是周全啊!
那五千飛鷹精騎,均是神情微變,看了一眼黃金武士,看了一眼那陰氣森森的黑棺材,再看了看對面那些妖魔鬼怪們,只是,與之前的心情不同的是,此刻,他們竟然越看那些牛頭馬面越覺得順眼,若是真要將他們就地正法了,還真是有些不忍!
瞬間,將士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軒轅澈。
飛鷹與子墨快速的對視了一眼,眼底,一抹精光,悄然劃過。隨即,將目光看向軒轅澈。
當然,場中,情緒最爲激動的,自然是那些越看越順眼的牛頭馬面們啦!
那羣風雲寨的妖魔鬼怪們,聞言,一個個羣情激奮,義憤填膺,一幅摩拳擦掌,恨不得衝上前去,將那兩個黃金武士拆食入腹了!
“他爺爺的老腿!居然想將我等就地正法?這龜兒子王八羔子的狗皇帝!還想將咱們的老大五、五馬分屍?爺爺的!乾脆咱們殺去皇宮,將那個龜兒子皇帝丟進糞坑淹死他大爺的!”紅雞蛋,眼睛瞪得都快有雞蛋大小了,滿臉凶煞之色的狂吼一聲,爲數不多的幾根頭髮,全部豎了起來,顯然,那是被氣的怎一個,怒髮衝冠了得啊!
“操他老孃的狗皇帝!還敢擡着棺材來?還敢打咱們老大的主意?走!殺去金鑾殿,滅了狗皇帝!”那平日裡總是頭頂三根野草的孩紙,許是,真的氣急了,‘唰’的一下拔掉了頭上的野草,塞進嘴裡,嘎嘣嘎嘣兩聲吃進了肚子裡,一臉沖天而起的怒意,放聲高呼。
這孩紙,顯然是暴走了!平時,別人不小心拍掉了他的一根野草,都要挽起衣袖和別人大幹一場,今日倒好,自己動起手來了!
“就就就就是!孃的腿的丫的狗皇帝,剁剁剁了他燉湯!”那口癡孩紙,今日的病情明顯的有加重的趨勢,嘴都氣歪了!
“……”
相較於這一羣義憤填膺的小嘍嘍們,雲千笑顯然是太過平靜了些。
那風捲層雲般恣意灑脫的臉上,依舊是放浪不羈的輕笑,甚至,他還還打開了酒葫蘆,仰頭暢飲幾口好酒,滿臉的享受之色。
“這天香樓的女兒紅,果然是好酒啊!”豪氣萬千的嗓音,閒雲野鶴,放浪形骸,那一臉的意猶未盡之色,似乎,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酒,於他,便是天堂。
“哼!酒鬼,還有心情喝酒?最好喝死你!”此間,最是高興的,當屬那幾個老弱病殘,華金山一臉不屑之色的看着豪飲的雲千笑,臉上劃過幾分惡毒,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咒罵着。
“斷頭酒,好投胎。”華夢君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雲千笑,語氣意味難明的開口,視線,卻是不自覺的飄向另一邊的軒轅澈。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匯聚到了軒轅澈的身上。
軒轅澈,凌風而立,鳳眸微眯,眸光邪肆幽深的看着那眨眼之間已到近前的黃金武士,御前使者,美若夭邪的臉上,依舊是那抹波瀾不驚的魅惑輕笑,幾許慵懶,幾許玩味,幾許,不易察覺的嗤笑與不屑。
似乎,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衆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般。
“夜王,對於聖上的諭旨,可有疑問?”未得到軒轅澈的回答,那黃金武士打馬上前,來到軒轅澈的身前七步之遙,端坐在黃金馬鞍之上,居高臨下的俯瞰着軒轅澈,面無表情的開口,嗓音深沉,怎麼看,都有幾分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感覺。
尤其那語氣,沒有絲毫的恭敬可言,倒像是,上級對下級的質問。
慕雲希娥眉輕蹙,眼底劃過一抹暗斂鋒芒,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
一道銀光閃過,如流星過境,疾風之勢,瞬息,沒入那黃金御馬的腿骨之中。
黃金御馬瞬間悲鳴一聲,前蹄一軟,身子急劇的向前傾去,整個前身都直直的趴在了地上。
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衆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慕雲希的動作,那姿態高高在上的黃金武士,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跟頭向前摔去。
不過,到底是皇帝千挑萬選出來的御前使者,武功與靈敏度都是高於一般侍衛的。
在他的身子快要摔到地面之時,單手撐地,一個倒翻,已經落下的身子又直直的朝後翻去。
慕雲希的脣邊,緩緩勾起一抹清淺笑意,卻是冷魅輕嘲。
“嗖——”一記指風飄去,直直的朝着那黃金武士撐在地面的手腕打去,正中虎口要穴。
“嘭——”那黃金武士,一聲悶哼,瞬間,手一軟,胳膊一彎,整個身子摔到在地,四仰八叉,呈大字型摔倒在地,面朝泥土背朝天,結結實實的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金虎!”一聲驚呼,另一個黃金武士,臉色微變,一個縱身躍下黃金御馬,朝那摔倒在地的金虎奔去。
四周,瞬間傳來一陣鬨笑聲。
五千飛鷹精騎目露鄙夷的看着那摔了個狗啃泥的傢伙,一個個的神情之中,滿是快意。
這種自大狂妄到連東南西北都不分的傢伙,最是讓人厭惡了!尤其,還是皇帝的忠實走狗。
笑得最大聲的,自然是那些妖魔鬼怪們了!
“御前使者,何需行如此大禮?”清冷空靈的嗓音響起,淡漠清涼的語氣,卻隱着幾分無法言喻的冷嗤。
慕雲希眸光清冷如秋水,淡淡的看向那兩名黃金武士,眼底,寒芒輕轉。
軒轅澈忍不住脣角輕揚,美若夭邪的臉上浮着幾分慵懶邪魅的笑意,伸手攬慕雲希入懷,邪眉輕挑,漫不經心的掃了那黃金武士一眼。
另一個黃金武士正拽着金虎的胳膊,打算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御前使者,代表皇帝出行,如此大禮,本王可受不起!”極致慵懶的嗓音,帶着漫不經心的隨意緩緩響起,軒轅澈話落,輕輕一拂衣袖。
那動作,似乎是想要將那黃金武士扶起來,可是,卻好死不死的,將那起身起到一半的金虎,給再次掀翻在地。
“哈哈哈……這禮還有完沒完啊?”兩軍之中,皆是一陣喧譁鬨笑之聲傳來。
“這就不懂了吧?這叫禮多人不怪嘛!哈哈哈……還是人家黃金武士有文化有內涵呀!丫的,學着點!”鬨笑議論之聲,毫無阻礙的悉數傳人那黃金武士的耳中,讓他本已經難看至極點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剛剛是誰偷襲本御史?是你?”怒髮衝冠,怒火中燒,那名喚金虎的黃金武士,騰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再‘唰’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黃金寶劍,滿眼噴着怒火的射向慕雲希,語氣,非常不善的喝道。
看那架勢,似乎,只待慕雲希承認了她的‘罪狀’之後,他就會立刻將她正法,以儆效尤!
軒轅澈鳳眸微眯,眸光陡沉,一抹凌厲懾人的殺氣在眼底一閃而過。
下一瞬,他的身影已如驚雷颶風般出現在那黃金武士的身前,手中,正握着那把黃金寶劍。
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更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奪過那把指着慕雲希的黃金寶劍的。
一切,皆在一瞬間發生,衆人也只是覺得眼前光影暗了一下,看清時,便是眼前的畫面了。
“是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和本王的王妃說話?”極致低沉的嗓音,慵懶,卻帶着漫天的殺氣,低緩,卻帶着蝕骨驚心的寒意。
軒轅澈鳳眸微眯,眸光幽深,凌厲懾人,逼視着那個神情有些呆滯的黃金武士,手中的黃金寶劍,橫在那人的脖子上,那閃爍着黃金光芒的劍鋒,凌厲冰涼,有着削鐵如泥的鋒芒,只要輕輕一動,世人絕對相信,那個黃金武士的腦袋,就會立刻與他的身體分家。
極致的危險,強大的威壓,如有實質般,漫天罩下,籠罩着那個黃金武士所有的感官。
“夜王!你想做什麼?殺了本御史麼?”短暫的驚愣之後,那黃金武士迅速回神,滿臉的惱羞成怒之色,緊咬着牙關,壓抑着胸中的怒火,冷聲質問,聲音之中,帶着自命不凡的高傲。
“夜王,還請你注意自己的行爲,御前使者,代表皇上,縱然你是夜王,也無權冒犯!”另一名呆愣住的黃金武士,也很快回過神來,面色一沉,直直的看向軒轅澈,沉聲說道,態度和語氣,一樣的,讓人很不爽。
“代表皇上?那又如何?”軒轅澈不屑勾脣,笑得邪魅慵懶,眼底,卻無半分笑意,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像是沉到了極致的墨夜蒼穹,沒有星光,沒有月色,無盡的黑暗,無盡的冰冷,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透着一種,讓人絕望的壓抑氣息,迫的人,生生的透不過氣來。
聞言,那兩名黃金武士,均是滿臉驚愣的看向軒轅澈,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臉上劃過滿滿的不可思議。
他,竟然連皇上都不看在眼裡麼?
一番愣然之後,那些呆愣的衆人,也緩緩自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個個的看向這邊。
“夜王殿下!不可胡來呀!御前使者,身份尊貴,不容冒犯,夜王殿下可千萬不要犯糊塗哇!”華金山最先開口,掩住滿臉的詫異和隱隱的不悅,口吻甚是語重心長的開口勸說道。
“夜王,別以爲你是皇子就可以胡作非爲,自古以來,還沒有人,敢持刀架在御前使者的脖子上呢!雖然,你有做這第一人的勇氣,只怕,這後果,不是你一個冷宮皇子,可以承受的起的!”慕承風,眼神陰鷙的看着軒轅澈,臉上的表情,陰沉之中,卻又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興奮,語氣相當陰陽怪氣的開口,極盡嘲諷與鄙夷。
聞言,軒轅澈的眸光微微沉了沉,漫不經心的轉過頭,邪眉輕挑,看向慕承風,勾脣一笑。
“是嗎?那你不妨,拭目以待。”極致低緩的嗓音,幾乎是一字一頓,卻,每一個都沉如千鈞,狠狠的砸在衆人的心頭,擲地有聲。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音的落地,那持着黃金寶劍的手,驟然一個用力,劍鋒,瞬間陷入了那黃金武士的皮肉之中,甚至,還能夠聽到,金屬利器,穿透骨頭的聲音!
只是,那一劍,卻是避開了他頸間的要害。
“啊啊——”那黃金武士,瞬間滿臉的痛苦之色,臉部深深的扭曲着,慘叫聲,更是悽慘無比。
慕承風等人,臉色齊齊一變,眼底,不可抑止的劃過滿滿的震驚,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軒轅澈竟然真的會對黃金武士出手。
饒是向來冷靜自持的華夢君,也不由得微微張大了眼睛,眼底,滿滿的都是震驚。
御前使者,代表皇帝,即便是他們犯了死罪,也只能由皇帝一人來裁決他們的生死,就連,掌管着軒轅王朝上下,生殺予奪之權的大理寺卿,都沒有資格處死御前使者!
這……
“夜王殿下,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爲了一個女人觸犯天顏?”華夢君的神情有些怔愣,有些激動,有些怨憤,目光幽幽的看着軒轅澈,失口驚呼。
軒轅澈深不見底的眸光緩緩掃過華夢君驚詫怨憤的臉,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不屑,輕哼一聲,移開目光,卻是直接無視,連理會一聲,都懶得。
“夜王!住手!皇上尊嚴,豈容你來冒犯!”另一個黃金武士目光灼灼的看着軒轅澈,臉色沉如寒冰,一聲大義凜然的斷喝,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黃金寶劍,憤怒的指向軒轅澈。
“怎麼?你還想代表皇上,殺了本王?”微微眯起的鳳眸,折射着那幽冷的金色光芒,眼底的眸光,愈發的冷厲懾人,軒轅澈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那殺氣騰騰指着自己的黃金寶劍,挑眉看向那滿臉義正言辭之色的御前使者,極致慵懶的嗓音,落下一地危險寒涼。
不遠處,慕雲希娥眉輕蹙,眸光清冷不染一絲溫度的看着那御前使者,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上,表情雲淡風輕,波瀾不驚。
只是,那垂在身側的手,白皙纖細的指間,一抹銀光,若隱若現。
世人的神兵利器雖然快,卻從沒有人,快得過她手中的銀針。
銀針出手,絕無虛發,索魂奪命,彈指之間!
那持劍指着軒轅澈的黃金武士,眼睛閃了閃,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懼,定了定心神,沉聲開口。
“夜王,本御史身負聖上諭旨,命你即可斬殺所有風雲寨敗類,將匪首雲千笑和風蕭蕭五馬分屍,即可執行,不得有誤!”
黃金武士的聲音很大,又被他刻意,的灌注了內力,借風助力,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瞬間,如一石入水,激起千層浪!
“爺爺的!又敢對咱們老大口出污言穢語?這王八羔子是存心找死啊?剁碎了扔去後山喂野獸!”頭頂金鍋蓋的孩紙,挽起衣袖,摩拳擦掌,一幅,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
“我我我沒有意見,就把他剁碎了喂野狗!”口癡孩紙,掂了掂手中的菜刀,滿臉鄭重之色的點了點頭,就要第一個衝上去。
“不用那麼麻煩!爺爺一錘子下去,剁都不用剁,保證將他砸的稀巴爛!”忽然,大地一陣晃動,一聲粗獷的大嗓門傳來,震得一衆小嘍嘍們,都晃了晃,紛紛目露驚喜,回頭看去
一人,身長七尺,虎背熊腰,眼如銅鈴,耳如巴掌,雙手一左一右拎着兩隻黃金打造的大金錘,正一步一步穩如泰山的朝這邊走來。
每走一步,大地都晃動一下。
小嘍嘍們擦了擦興奮的口水,滿眼放光的看着大金錘。
“大力神,你來了?”紅雞蛋興奮尖叫,眼冒紅光。
“大力神,你冬眠了三年,終於醒了!”金鍋蓋連忙摘了腦袋上的金鍋蓋,滿臉膜拜之色的看着來人,狂熱高呼。
“……”瞬間,各種問好聲,尖叫聲,不絕於耳。
而,那五千飛鷹精騎,聽到黃金武士那無比猖狂的話語之後,一個個的也是羣情激越,義憤填膺。
“主子,殺了他!”一陣高呼,道出了多少將士們的心聲啊!
“本王若是不想殺他們呢?”軒轅澈鳳眸微眯,脣邊,勾着一抹魅惑衆生的邪肆笑意,饒有興致的看着那御前使者,邪眉輕挑,問得隨意慵懶。
“你!難道,夜王真要違抗聖旨不成?”那人微微一驚,手中的寶劍顫了顫。
“抗旨麼?有何不可?”那漫不經心的語氣,隨意慵懶的眼底,不像話,淡淡嘲諷,不屑一顧。
“你!那就休怪本御史不將情面!”黃金武士怒喝一聲,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幽光,手中的黃金寶劍,驀然向軒轅澈刺下,力發千鈞,出手殺招!
他,竟是想要藉此機會,殺了軒轅澈!
“找死!”慕雲希眸光驟冷,一道森然殺氣綻放眼底,手中銀針,以流星之速飛出。
“不自量力!”與此同時,軒轅澈鳳眸微眯,冷嗤一聲,手腕驟翻,紫衣翩飛,一道強大勁風直擊那黃金武士面門而去。
一道銀光,帶着金石玉碎的凜冽殺伐之氣,銳不可當,破空而來,瞬息之間,穿透那黃金武士的眉心,透體而入!
緊接着,那黃金武士的身體被一道勁風直直的震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向遠處的地面。
“金豹!”一聲驚呼,卻是軒轅澈劍下的金虎。
軒轅澈邪眉輕挑,緩緩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慕雲希,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幅,心情極好的樣子。
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慕雲希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那個黃金武士傷不了他,可是,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銀針已經出手了!
“嘭——”重物落地之聲響起,揚起了漫天灰塵。
“噗——咳咳——”那黃金武士,艱難的擡了擡頭,眼皮卻是沉的厲害,臉部的表情,因爲極致的痛苦,而瘋狂的扭曲着,胡亂的揮舞着雙手,似乎是想要撫上自己的頭,腦子,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幕,衆人似乎還沒有自震驚中完全回神,表情,仍然是有些呆滯,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那黃金武士是怎麼飛出去的。
“爺爺的!就這麼死了也太便宜你小子了!”一聲粗獷無比的大嗓門響起,大地一陣晃動,喚醒了衆人呆滯的神思。
那身長七尺的大力神,正手提大金錘,泰山一般的朝着黃金武士移動。
“他想做什麼?”子墨吞了吞口水,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大力神手中的大金錘上面,那錘子,足足有半頭豬那麼大!這若是砸到了人的身上,那人,還不得變成一團血肉模糊呀!思及此,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心道,這些土匪還真是奇人異士百出啊!
“估計,可能,是要使用暴力吧!”飛鷹單手支着下巴,滿臉興致盎然的看着那大力神,語氣很是認真的回道。
“我去!能不能說點實在的?”聞言,子墨不自覺的抽了抽嘴角,滿臉鄙視的刨了飛鷹一眼。
那麼個大塊頭,難道,你還還指望着他使用文明方式?
在衆人或驚愣,或恐懼,或駭然的目光中,當然,也是有無數道驚喜與興奮的目光存在的!那個大力神,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大金錘……
“不……不要……”躺在地上的黃金武士,瞳孔急劇收縮着,面容扭曲的近乎猙獰,失聲尖叫着。
“住手!”金虎一聲疾呼,眼神陰狠,對着軒轅澈的胸口一拳揮出,勁風呼嘯!
“嘭——”大金錘重重的落下,一陣地動山搖,讓人有種,天崩地裂的錯覺。
“嗤——”利劍穿透血肉的聲音,軒轅澈手中的黃金寶劍,直直的刺入金虎的心臟,一劍穿心,乾淨利落。
而金虎揮出的那一拳,停在了軒轅澈面容三寸之遙,手腕,無力的下垂,骨節蒼白。
那是,手骨被折斷的痕跡。
“你,怎麼可能,我……嘭……”金虎,圓睜着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軒轅澈,話未說完,便死不瞑目的朝後倒下,一片塵煙飄散。
一道紫色流光閃過,軒轅澈的身影,已經如疾風驟雨般掠開,落在慕雲希的身邊。
偌大的古道叢林之中,歡呼聲驚天動地。
一陣車轍之聲傳來,被這歡呼雀躍之聲掩蓋,顯得那樣模糊而不真切。
半晌,那極度驚愣中的慕承風幾人,才緩緩的回過神來,眼中,還帶着未及消散的驚懼與駭然。
“你,你,軒轅澈!你竟然,竟然殺了御前使者?你好大的膽子!”慕承風手指微微顫抖的指着軒轅澈,壓抑不住心底的震驚。
“死了?真的死了?”華金山目光呆滯,臉上,全是失望之色。
這個軒轅澈,連御前使者都敢殺,他還能指望着,要求他殺了這些萬惡的土匪嗎?
華夢君一陣沉默,不知是太過驚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幽冷陰森的目光,劇烈的閃動着,眼底,幽光霍霍。
“媽媽咪呀!好惡心呀!全花了全花了,這哪是臉啊?哪是腿啊?都分不清了!大力神,你太用力了!”一聲滿是欣喜,滿是興奮的尖叫,響徹雲霄,在衆人的耳邊炸開,引得衆人不由自主的轉頭朝着尖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紅雞蛋肩膀上扛着雞毛撣子,圍着一個大坑,來回的轉悠着,抓耳撓腮,一幅,無從下手的樣子。
“丫的!都爛到泥土裡去了!怎麼挖出來呀?”三根毛,伸手抓着光禿禿的腦袋,一臉的驚歎之色,大力神果然厲害呀!這一錘子下去,直接把人砸進了土裡去了!
“直接連土一起挖吧!哎呀,挖吧挖吧,別廢話了!”金鍋蓋滿臉的迫不及待之色,手裡掄着金鏟子,一馬當先,開挖!
“你們慢慢挖,爺爺去把棺材拿來!”大力神粗獷的大嗓門再次響起,震落一地的樹葉。
遠處,兩口黑森森的棺材孤零零的躺在那裡,而,那幾個擡着棺材來的侍從,早就逃的不見人影。
大地一陣晃動,大力神行走之間,如山巒移動,地動山搖。
衆人驚詫的視線中,那個大力神,一左一右,將兩隻大金錘插在了肩膀上,瞬間,像是安上了兩隻巨型的錘形翅膀!
然後,在衆人張大的眼睛下,大力神彎下腰,一隻手提着一隻棺材舉了起來。
呃……
“這,這是何方神物?”子墨眨了眨眼睛,看着那手舉着兩個棺材,肩膀上插着兩隻巨型大金錘的,緩緩移動着的人,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滿臉驚歎。
“奇人也!”飛鷹也是滿臉的驚歎之色。
只是,那大力神走到一半,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幹什麼?”大力神緩緩低頭,看着身前只及他肩膀處的軒轅澈,粗聲粗氣的問道。
“留一個,給他們吧!”軒轅澈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爲這懸殊很大的身高差距。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慕承風等人,然後瞥了一眼大力神手中的棺材,嗓音慵懶的開口道。
呃……感情,他是要把慕承風他們裝進棺材裡面運回京城?
“裝活人?”順着軒轅澈手指的方向,大力神轉動着那雙銅鈴般的眼睛,看了一眼面色驚愣的慕承風等人,粗聲粗氣的問道。
“有誰規定,棺材只能用來裝死人麼?”聞言,軒轅澈勾脣一笑,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反問。
“沒有。”大力神皺眉,臉上劃過一抹沉思之色,隨即,非常誠實的回答。
“所以,留一個裝他們,此去京城,甚遠,怕他們走不了那麼多路。”軒轅澈挑眉,美若夭邪的臉上浮着一抹魅惑衆生的慵懶笑意,一幅,很是爲慕承風等人着想的樣子。
“軒轅澈!你不要太過分!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待本官?”這邊的對話,慕承風等人聽得真切,幾人,均是臉色狠狠一變,慕承風率先斷喝出聲,滿臉的激動之色。
“夜王殿下,皇上是命你前來營救我等,可不是要你藉機羞辱我等,所以,夜王,還是三思!”華金山臉色變了變,努力壓制住心中那騰騰竄起的怒火,儘量平靜的開口,語氣,卻是壓抑不住的憤慨。
將堂堂一城之主裝進棺材運回京城?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若他真是以這樣的姿態到了京城,那以後,在百官面前,還如何擡得起頭?
“本王已經九思過了,華城主,本王這也是爲了你們好,舟車勞碌,你這一把年紀了,只怕吃不消!”對於慕承風與華金山的滿臉怒氣,軒轅澈恍若未覺般,邪眉輕挑,嗓音慵懶的開口,當真是,說瞎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把人家裝進了棺材裡面,還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說是爲別人好!
“你……軒轅澈你別以爲自己王爺就了不起了!不過是個受盡白眼的冷宮皇子罷了!本官警告你……”慕承風怒極,不顧自己那一身的傷,騰地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橫眉怒視着軒轅澈,高聲斷喝。
“嗖——”一條白綾,恍若銀蛇出穴般橫空飛去,瞬息之間,纏住慕承風的脖子,將那未及出口的叫囂之辭,悉數湮滅在喉嚨深處。
“先裝他吧!”慕雲希一手執着白綾,微微轉身看向軒轅澈,清冷空靈的眸子,瞥了一眼那大力神手中舉着的棺材,輕描淡寫的開口道。
“大力神,可別讓夜王妃久等。”一道風捲層雲般恣意灑脫的聲音傳來,卻是在一旁久未開口的雲千笑,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着大力神,輕笑道。
“是,寨主。”大力神粗聲粗氣的回答語氣,卻是帶着明顯的恭敬之意。
身子一低,便將一口棺材放了下來,大手再一掀,棺蓋打開,裡面的空間大得很,足以同時容納五六個人!
“這皇帝,出手還真是闊錯啊!瞧這棺材,是怕悶着了本寨主嗎?哈哈哈……”雲千笑看着棺材,滿臉的感嘆之色,隨即,大笑出聲,閒雲野鶴般恣意灑脫,似乎,別人爲他準備了一口棺材,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慕雲希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空間足夠的棺材,眼底,一道暗斂鋒芒劃過,提着白綾的手腕一翻。
“咚——”一聲悶響,慕承風的身子,已經結結實實的摔進了棺材裡面。
“不……你不能這樣對本城主!本城主豈能屈居於棺木之中?軒轅澈,你不要太過分!”看着已經被扔進了棺材裡的慕承風,華金山頓時滿臉的驚恐之色,心知,他們不是在開玩笑,便愈發的緊張起來。
“哎呀……哪來那麼多廢話呀!進去吧!”驀然,一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在華金山的身後,對着華金山便是一腳飛過去,口中,唸唸有詞。
“嗖——”華金山那圓滾滾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圓潤的弧度,飛向棺材。
“嘭——”一聲悶響從棺材裡傳出,隨即,便是一聲悶哼。
“慕府尹,你沒事吧?本城主實在不是故意的……”再然後,便是華金山那滿是歉意的嗓音……
呃……這人,不是怎麼倒黴吧?
“一定是人品問題!棺材裡面那麼大空間的。”那始作俑者的某男,很是無辜的摸了摸好看的鼻子,滿臉認真之色的強調着。
“不!軒轅澈,我是不會呆在棺材裡面的,就算你是夜王,也不能強迫我。”華夢君,情緒明顯的有些激動,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幽幽的直視着軒轅澈,嗓音幽怨且堅定的開口道。
“不躺在棺材裡,難道,你要走回京城?”聞言,軒轅澈緩緩凝眸看了她一眼,邪眉輕挑,幾分戲謔,幾分輕嗤。
“我可以騎馬!”華夢君幽幽的目光中劃過一道亮光,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軒轅澈的戰馬,隨即,目光看向軒轅澈,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她這是,想要與軒轅澈共乗一騎麼?
那般明顯的暗示,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看得懂。
“感情,這還是朵桃花?”一旁,子墨微微眯着一雙眼睛,滿臉的誇張之色,目光來回的在軒轅澈,華夢君和慕雲希幾人之間飄蕩着,語氣萬分感慨的道。
“別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一旁,飛鷹狠狠地刨了子墨一眼,沒好氣的斥道。
“喂,你說,這華小姐,那也是沉魚落雁一枝花,美色當前,主子會不會……”子墨一手摸着下巴,滿臉的沉思之色,拽了拽飛鷹的衣袖,十分八卦的開口。
“會你個頭啊!小心主子滅了你!”聞言,飛鷹飛快的轉頭看了一眼慕雲希的方向,對着子墨的屁股飛起一腳,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罵道。
“哎呦喂……我這也是爲王妃擔心啊!畢竟……”許是子墨想得實在太過入神,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捱了飛鷹一腳,一手不雅的捂着屁股,滿臉哀怨之色的瞪着飛鷹,哇哇叫道,很是委屈的樣子。
“擔心我?擔心什麼?”一道清冷空靈的嗓音自子墨的身後響起,音色極佳,語氣輕柔,卻讓子墨一個激靈,身子猛地彈了出去。
“媽呀!”子墨滿臉的扭曲之色,一跳三尺遠,恰好落到了飛鷹的跟前,轉頭看着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慕雲希,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着,“王妃,您能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嗎?真的會嚇死人的啊!”
“活該!”飛鷹斜着眼睛看着子墨的後腦勺,滿臉鄙夷之色,絕對的幸災樂禍。
另一邊,軒轅澈眸色深幽,看向慕雲希的方向,而她,不知道正和子墨說着什麼,並沒有回頭看他,軒轅澈不由得邪眉輕蹙,轉頭看向一臉幽光明滅的華夢君,鳳眸微微眯起,眼底,鋒芒暗斂。
“華小姐,你未免,太過擡舉自己了!本王的戰馬,也是隨便一些阿貓阿狗就能坐的嗎?”低沉如此的嗓音,極致慵懶的響起,嗓音不大,可是,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任誰,都聽得出那語氣之中的不屑與嘲諷。
軒轅澈一語落地,場中,瞬間一片譁然。
這話說的還真是不客氣啊!
夠直接!夠傷人!
華夢君臉色驀然白了白,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軒轅澈,眼底,似乎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很快,便被滿滿的怨氣與憤怒掩蓋住。
“哈哈哈哈……”那些飛鷹精騎倒還好,雖然,一個個都是滿臉憋笑的神情,可至少,人家還是很給面子的,沒有笑出聲,只是,那些壓根不知道低調爲何物的妖魔鬼怪們,一個個的捧腹大笑,東倒西歪,亂沒形象。
“軒轅澈,你,你……”耳邊聽着那些笑聲,華夢君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脣顫抖的看着軒轅澈,你了半天,都沒有你出下文。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華夢君隱着衣袖中的手捏的死緊,指甲嵌入掌心都絲毫未覺,幽冷陰森的目光,緩緩的看向一邊的慕雲希,眼底的憤恨,一瞬間瘋狂滋長。
哼!越是有挑戰性的事情,就越是有吸引力!軒轅澈,你逃不掉的!
華夢君心中陰冷一片,臉上的表情,緩緩恢復如初,就彷彿,剛剛那個氣到渾身發抖的人,不是她一般。
“華小姐是自己躺進去?還是要人代勞?”看着華夢君片刻之間便恢復如初的表情,軒轅澈的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鋒芒,鳳眸微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一句要你代勞,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卻在某個瞥見軒轅澈對着大力神揮手的動作時,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原來他所謂的代勞,是要那個野蠻人!
“我自己會走!”一字一頓,華夢君幾乎咬破了自己的下脣,才平靜的說出口。
深吸一口氣,緩緩擡步朝棺材走去,今日的恥辱,今日的一切,她,都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雲千笑一手抱着酒葫蘆,姿態閒適的在一旁看着好戲,此時,對着大力神擺了擺手,指了指一邊那一躺一坐的兩位公主。
大力神會意,放下棺材,幾步走到五公主和六公主的身邊,彎下腰去,一手一個,像是拎小雞一樣的將二人拎了起來。
然後,走到那個打開的棺材邊上,動作粗魯的將兩位金枝玉葉丟了進去,毫無憐香惜玉可言。
頓時,寬敞的棺材被五個老弱病殘塞得滿滿的。
“大功告成,關門!”站在遠處的子墨。伸長了脖子朝這邊張望着,見此情形,一聲大吼,氣勢恢宏。
“還還還還有一坨呢!”恰此時,那口癡孩紙的嘹亮吼聲自不遠處傳來,語氣,滿滿的都是激動。
衆人循聲望去,便看到幾個小嘍嘍擡着一頂大鍋屁顛屁顛的朝這邊走來。
那鍋裡的東西,一大坨,紅中有黑,黃中有綠,五顏六色的,甚是鮮豔。
呃……那是……
那是之前被大力神一錘子砸的稀巴爛的御前使者……
生前,何其威風!死後,何其悲催呀!
化入泥土,大鍋盛屍!
就這樣,被裝進了棺材裡面……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又是一聲驚喜叫聲,兩個小嘍嘍擡着那個被軒轅澈一劍穿心滿臉興奮之色的跑來,直奔棺材!
小嘍嘍們,做起這等事來,還是相當在行的,動作乾脆利索,一氣呵成。
“準備返京!”軒轅澈鳳眸微眯,緩緩掃過已經封好了棺蓋的兩口棺材,脣邊,勾起一抹魅惑衆生的輕笑,手一揮,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