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滿皇都

帝都,燕京。

萬里無雲,豔陽高照。

縱然,再明媚的陽光,也無法驅散籠罩在皇城上空的陰霾氣息,空氣之中,有一種壓抑而沉悶的因子在叫囂着,侵蝕着王城百姓的脆弱神經。

往日煙柳繁華的王城街市,如今,卻是一片蕭條。

成羣結隊的皇城禁衛軍,不斷地穿梭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一個個面無表情,眼神陰霾。

天下樓外,門可羅雀,今日,難得的清閒。

王城,無論百姓官宦,今日皆是噤若寒蟬,深居家中。

一隊禁衛軍自門外經過。

“挨家挨戶仔細的搜,一張畫像都不可以放過,如有藏匿畫像者,株連全家,全部收監!”手握長刀的禁衛軍統領,大聲喝道。

“是!”

呼聲漸漸遠處,門口,安寧不到片刻,便又有一隊燕京府的官兵從門外的街道魚貫而過。

“昨夜皇宮失竊,國庫丟失大量珍寶,今日賊人猖獗,你們都給我搜仔細了!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人,寧可錯抓千百,也絕不可有一人漏網!”爲手之人,面色陰沉,高聲呼喝着。

“是!”又是一陣響亮的呼應聲響起,驚起樹上飛鳥無數。

天下樓,七重高閣之上,望月閣。

“死小孩,昨夜那些珠寶可都運往鄴城了?”玉墨染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夜一,問道。

“已經出了燕京,還沒這麼快抵達。”少年清秀的臉上劃過一抹冷峻的幽光,只怕,鄴城如今聚集的財富,足有軒轅王朝三個國庫之多,況且,還有云城和墨城,絲毫不遜色與鄴城,軒轅王朝那點國庫,實在是上不得檯面!

但,既然宮主有令,要攪得皇城不得安寧,作爲忠心的屬下們,他們自然是要盡情的折騰,最好是讓那個狗皇帝焦頭爛額,寢食難安。

“似乎,還沒有人發現軒轅文月,去給皇后悄悄送個信吧!”玉墨染擡手,爲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梨花釀,新月般的眼眸中劃過幾許奸詐陰險的光芒,愛女如命的皇后,看到了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軒轅文月,不知道會驚喜成什麼樣呢?真是期待。

“她暈過去了。”夜一斜了玉墨染一眼,酷酷的開口,眼底,似乎劃過一抹譏誚。

“暈過去?被賢妃打的?不至於吧!”聞言,玉墨染很是驚奇,皇后與賢妃根本就是半斤八兩,不至於,這麼弱吧?

“被嚇暈的。”夜一看了一眼玉墨染那寫滿困惑的臉,眼底劃過一抹不明的幽光,冷冷的丟下幾個字,便人影一閃,瞬間出瞭望月閣。

愣了兩秒之後,玉墨染看着那抹遠處的背影,跳腳大叫。

“喂!死小孩,別走啊!說清楚,怎麼被嚇暈的呀?……死小孩!就是故意的!”

皇宮,東宮。

一羣人正浩浩蕩蕩往東宮而去,爲首之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卻驅不散那一身幽暗陰冷的氣息,皇帝,冷色冰沉,眼神陰鬱,嗜血。

行自宮門之時,裡面卻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一隊人馬慌慌張張的向外跑着,手中,還擡着一個擔架,侍衛宮女們的臉上,俱是滿臉焦急與驚慌。

兩撥人,不其然的相撞。

“大膽!在宮裡跌跌撞撞,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驚擾了聖駕你們該當何罪?”皇帝身後,一名老太監上前,尖細着嗓子,喝道。

“參見皇上——皇上,皇后娘娘暈過去了!奴才們急着送皇后娘娘回宮,衝撞了皇上,請恕罪啊!”那羣人慌慌忙忙放下擔架,跪拜行禮,戰戰兢兢道。

“皇后怎麼了?”皇帝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嗜血陰鬱的眼中回宮一抹不耐之色。

“回皇上,皇后娘娘……受了驚嚇,昏過去了……”那奴才悄悄地擡頭瞥了一眼皇帝的衣角,臉上劃過一抹猶豫之色,支支吾吾的回道。

“送回宮去吧,宣個御醫。”皇帝的眉宇之間籠着一抹怒氣和疲倦,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開口,今日,連番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

東宮,芳華殿。

“滾——全部都給本宮滾出去——”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太子府上空,伴隨着那怒不可遏的吼叫聲,一隻花瓶自芳華殿中飛出,朝着院中狠狠地砸去。

“噼裡啪啦——”一陣脆響,花瓶碎了一地的殘片。

“你鬧夠了沒有?瘋女人!”一聲咆哮,響徹雲霄,比那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還要氣勢如虹。

太子府的一衆宮人們,個個低垂着腦袋,戰戰兢兢地站在芳華殿的院子裡,不敢離去,也不敢進到殿中。

“你說什麼?瘋女人?你說我是瘋女人?你——”芳華殿中,一世狼藉,慕傾顏髮絲散亂,形容狼狽,站在那一片狼藉之中,伸手顫巍巍的指着殿中另一處的軒轅逸,一張恐怖驚心,令人毛骨悚然的醜陋面容之上,因極度憤怒而劇烈的抖動着,異常扭曲。

他居然罵她?從小到大,他都一直對她溫柔備至,體貼入微,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曾。如今,他居然吼她?還罵她?

慕傾顏氣急,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視線剛一觸及到慕傾顏那張駭人鬼魅的臉,軒轅逸便快速的別開目光,眼底,毫不掩飾的閃過一抹厭惡與嫌棄,還夾雜着一絲隱隱的恐懼。

“母后已經被你嚇暈過去了,宮中的侍女太監也被你打死打傷了不少,你非要把東宮鬧得雞犬不寧,你才安心是嗎?”軒轅逸滿臉隱忍着怒氣,視線卻不看向慕傾顏,雖然,他此刻是緊蹙着雙眉,但是,那張臉,傷痕累累,抓痕密佈,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憤怒的表情。

“被我嚇暈?軒轅逸,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聞言,慕傾顏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伸手指着軒轅逸的鼻子,隱在那滿臉鬼魅醜陋字跡之下的一雙眼睛,卻是幽光閃爍,怨毒一片。

皇后前來探視軒轅逸,可是,在看到了慕傾顏之後,便尖叫了一聲直接暈過去了!

雖然,皇后來的時候,狀態已經很不好,形容憔悴,精萎靡,隨時都有可能會暈過去,但,軒轅逸卻一口認定是被慕傾顏的容貌嚇暈的,這,於慕傾顏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慕傾顏,你還需要本太子明說嗎?自己何不去照一照鏡子?”許是,慕傾顏眼中的怨毒陰冷之光太過強烈,被她那樣直勾勾的怒瞪着,軒轅逸的渾身不自覺的泛起一陣涼意,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袖。

“你讓我照鏡子?哈哈哈哈……軒轅逸,你以爲你又比我好的到哪裡去?你的臉,還不是一樣的慘不忍睹?”聞言,慕傾顏怒極反笑,只是,那陰森森的笑聲,充滿了無盡的幽怨陰冷之氣,有些尖細的嗓音,無盡惡毒的語氣,此時的慕傾顏,儼然就是一個趨於憤怒邊緣的怨婦。

“慕傾顏!你不要太造次了!”驀然被慕傾顏戳到痛處,軒轅逸的臉色狠狠一變,眼神有些陰鬱森冷的逼視着慕傾顏,怒聲喝道。

“我造次?哈哈哈……我就是造次怎麼了?有本事你就休了我呀!”昔日的溫柔繾綣,甜言蜜語,此時,悉數化爲了冷嘲熱諷,大呼小叫,一切,皆不過是因爲她的容貌!慕傾顏笑,眼底,卻是森涼一片,充滿了幽怨的眼神,直直的看着軒轅逸那張臉,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只覺得心,一陣冰涼,像是跌進了無底的深淵一般。

果然,男人,永遠都不會是女人最值得信賴的依靠,唯有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

“你以爲本太子不敢休了你?”慕傾顏怒極失言的話,卻讓軒轅逸心中一動,眼中閃過幾分沉思之色,沉聲反問道。

雖然,他傷痕累累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可,慕傾顏卻能夠感知到他內心的想法,他,是真的想要休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慕傾顏的心中,悲涼與怨恨更甚,一股血氣,翻涌而上。

慕傾顏控制不住那怒火攻心的情緒,竟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太子妃……您沒事吧?”一直站在殿門口,不時地往裡張望着的柳兒,見此情形,不由得滿臉擔憂與緊張的跑了過來,有些彷徨無措的看着慕傾顏,卻又不敢去扶她。

“滾——都給我滾——”慕傾顏不顧嘴角的血跡,驀然抓過身邊最近的一件上好的白瓷茶壺朝着殿外便狠狠地扔了出去,神情近乎瘋狂的吼叫着。

殿外,滿目陽光明媚,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跨進了芳華殿的院子裡,身邊,簇擁着一大羣宮人。

忽而,一道呼嘯風聲劃過,一道白光自殿中極速飛出,方向,直指皇帝而去。

“皇上小心——”一名侍衛驚呼了一聲,人已經撲過來,欲爲皇帝擋去那一道白光。

皇帝陰鬱的眼神,在瞥見那道白光之時,愈發的陰沉,未及侍衛奔過來,寬大的衣袖在空中一揮,那白光便直直的朝着旁邊的柱子砸去。

一聲脆響之後,噼裡啪啦碎了一地的殘片。

皇帝頓住身形,看向那白瓷的殘片,脣線緊抿,壓抑着無盡怒氣。

身後,那些侍衛宮女們,砰砰砰的跪了一地,頭深深的垂到了地面去,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父皇?兒臣給父皇請安。”殿中,軒轅逸聽到殿外的聲響,飛快的踏出殿門,看到皇帝時,眼中劃過一抹欣喜,連忙見禮。

“逸兒醒了?”皇帝陰沉的臉色在看向軒轅逸之時,微微緩和幾分,似乎劃過幾分驚喜,只是,那眼底的陰霾卻依然深重。

那一臉的傷痕……

“讓父皇爲兒臣擔心了。”軒轅逸對着皇帝深深一揖,不無愧疚的開口說道。

“醒了就好,你們都在殿外守着。”皇帝的眼中劃過幾分慈父般的欣慰,轉身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宮人們,冷聲道。

“是。”侍從們並不敢起身,只是跪在那裡等候。

“這是怎麼回事?”皇帝陰鬱的眸光若有似無的掠過院中那一地狼藉的碎片,一邊向殿中走去,一邊開口詢問。

聽到皇帝的話,軒轅逸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奇妙,眸光瞥了一眼殿中,斂眉沉聲回道:“回父皇,是這樣……”

只是,軒轅逸的話還爲說完,便有一道披頭散髮的人影從殿中衝了出來,直朝着皇帝飛撲而去。

“傾顏參見父皇——”慕傾顏一邊跑着,口中,聲音悲慼的呼喊出聲。

正朝殿中走去的皇帝,看到這蓬頭垢面而來的身影,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擡起腳,便狠狠地踹了過去,頗有種,將那人踹飛了的架勢。

慕傾顏跑的太急,也並未料到皇帝會對她出腳,根本無法躲開。

一旁的軒轅逸,在皇帝出腳之前,完全是有機會制止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在走神,還是太吃驚,竟愣愣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皇帝那一腳狠狠的落在了慕傾顏的肚子上。

“啊——”一聲驚叫,聲音之中帶着無法言喻的痛楚,尖細而悽慘,明媚的陽光之下,卻依然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嘭——”慕傾顏的身子直直的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了院中的一棵大樹上,被彈開了幾米,然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慕傾顏的身體在地面上滾了幾個圈,仰面朝天,一動不動。

“太子妃——太子妃你怎麼樣——”一聲驚呼,柳兒從極度驚愣之中回過神來,尖叫一聲,滿臉驚恐的朝着滾倒在地的慕傾顏衝了過去。

“太子妃?傾顏?”看到柳兒的反應,皇帝的表情微微一凝,眼底劃過一抹幽光,眸光轉向軒轅逸,微微詫異。

“啊?什麼?父皇你說什麼?”軒轅逸滿臉呆滯的神情,似乎,身體很是不舒服,聽到皇帝喚自己,伸手揉了揉額頭,緊皺着眉,滿臉虛弱之色的開口道。

“逸兒你怎麼了?可是身體還不舒服?”看到軒轅逸那明顯不對勁的狀態,皇帝的臉上劃過一抹緊張,微微走近軒轅逸,關懷道。

軒轅逸眼睛餘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慕傾顏,眼底幽光晦暗,難以猜測。

“父皇,兒臣只是有些頭暈心悶,無甚大礙,父皇不必爲兒臣擔心。”軒轅逸伸手揉着太陽穴,臉上扯出了幾分勉強的笑意,一幅恭敬有加,滿腹孝心的樣子開口道。

“朕給你帶了些天山雪蓮,萬年人蔘,千年靈芝,這些時日,你就好好靜養,朝中之事,不必理會。”皇帝說話間,對着身後揮了揮手,便有一隊宮女魚貫而入,手中捧着精美的托盤,俱是皇帝賞賜與軒轅逸的珍惜補品和藥材,足有,上百支之多。

“兒臣謝過父皇,只是,顏兒她……呀!顏兒——”軒轅逸像是剛剛想起什麼似的,驀然驚呼了一聲,目露驚慌的看向一旁地上的慕傾顏,作勢便要朝着慕傾顏跑去。

“什麼?真是傾顏?”之前,心思都在軒轅逸的病情上,倒是忽略了慕傾顏,此刻,皇帝看着軒轅逸的反應,也不由得深蹙雙眉,擡步朝慕傾顏走去。

“皇上——快救救太子妃呀——好多血呀——”柳兒滿臉驚慌的看着從慕傾顏口中不斷地吐出的鮮血,魂都要嚇沒了。

皇帝乃是習武之人,又是將軍出身,爲人向來狠辣,暴戾,那一腳,在本能反應之下,根本就沒有半分的留情,又是直直的踹在了慕傾顏的肚子上,五臟六腑都有可能被踹碎的!吐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能不能撿回一條命,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快宣御醫!”皇帝眉頭緊皺,沉聲命令着身後的侍衛。

“是!”一侍衛,擔憂的看了一眼院中的情形,火速離開。

“傾顏她怎麼……嘶——”皇帝下意識的想要上前查探慕傾顏的情況,卻在驟然瞥見她那張驚心動魄的臉之後,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腳步竟然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掩不住滿臉的震驚之色。

“父皇!你沒事吧?”軒轅逸像是早就料到眼前的結果一般,恰到好處的及時扶住了皇帝的身體,滿臉的關憂。

“沒……事……怎麼會?她真的是……太子妃?”皇帝的神情還有一絲怔然,似,還沒有從方纔的驚愣中徹底清醒,目光轉向軒轅逸,遲疑的開口。

“是,她就是顏兒,兒臣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當兒臣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她……”軒轅逸說着,臉上的神情一片黯然,眼中,似有哀傷閃過。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與前幾日的刺客有關?可,他們爲何要獨獨對慕傾顏下手?”皇帝微微蹙眉,滿臉的沉吟之色,似乎,是在問軒轅逸,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的思索着。

腦海中,不時地的閃現出剛纔看到的那一張臉,胃裡,竟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

那暗紅色的字跡,綠油油的小點點,以及,那像蜈蚣一樣蜿蜒扭曲的黑色痕跡,兩邊伸出了無數條細腿一樣的紅線……佈滿了整張臉……

實在是,太過,驚悚!

而且,那幾個字,賤人,毒婦!這分明就是有人刻意爲之,難道,是慕傾顏的仇家?

難過,皇后會被嚇暈過去,皇帝的腦中,鬼使神差的浮現出皇后那張慘白驚恐的臉來。

恰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緊接着,便是一到充滿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

“何事喧譁?”皇帝驀然回神,蹙眉看向那個跌跌撞撞跑來的小太監,不悅冷喝。

“回皇上,三公主殿下出事了——”那個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微微發白,滿頭大汗的說道。

“什麼?”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卻是同樣的吃驚,皇帝與軒轅逸同時轉頭看向那個小太監。

“回皇上,三公主殿下被發現昏迷在皇陵之中,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已經擡進宮來了。”小太監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強忍着心中的恐懼,硬着頭皮回道。

“皇陵?什麼皇陵?月兒怎麼會在皇陵?”軒轅逸顯然是一頭霧水,滿臉困惑之色的看向皇帝,難道,在他昏迷的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麼?

“公主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宣了御醫沒有?醒過來沒有?”皇帝的眉宇之間,籠着壓抑的怒氣與戾氣,強忍着怒火,沉聲問道。

“回皇上,已經宣了御醫前去,公主還在昏迷之中。”小太監在心中暗自唏噓不已,這太子殿下剛剛醒來,皇后就昏過去了,皇后還沒醒,公主又暈了!這還有完沒完了?皇宮近日,是中邪了麼?

鳳儀宮。

侍女宮人不斷地進進出出,臉上的神情一片凝重。

昭陽殿,皇后寢宮。

“林御醫,皇后娘娘怎麼樣了?”春月站在皇后的鳳牀旁邊,看着皇后慘白一片的臉色,有些擔憂的詢問着。

“皇后娘娘只是近來心情抑鬱,休息不佳,又加之受了驚嚇,纔會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微臣開一些補血益氣,凝神安眠的藥物,給皇后娘娘按時服下,就會無礙的。”鬢髮微白的林御醫,一邊收拾一邊開着方子,一邊凝眉說道。

“那就好,還請林御醫前去看一看公主殿下。”聞言,春月的臉上劃過一抹釋然,隨即,擡頭朝外看了一眼長樂殿的方向,不無擔憂的說道。

“春月姑娘放心,老臣這就過去。”林御醫站起身來,將開好的藥方遞給春月,便開始收拾藥箱。

長樂殿。

數名御醫正在會診,軒轅文月臉上那黑乎乎的東西已經被宮女清洗過了,但,臉色卻是過分的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人,也還在昏睡中。

秋菊站在一邊,看着林御醫爲軒轅文月診脈,但是,林御醫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讓人心中一陣沒底,忍不住開口問道,“林御醫,公主殿下她沒事吧?”

“公主殿下脈相十分紊亂,五臟六腑之中,有無數道的氣流在橫衝直撞,雜亂無章的竄過身體各處要穴,輾轉匯聚於天靈蓋,這……哎……”林御醫,一手搭脈,滿臉的凝重之色,紊亂橫流的氣息,在身體中橫衝直撞,且,匯聚於天靈蓋,這,一個不甚,便會是神智失常,精神錯亂啊!

“什麼?怎麼會這樣?林御醫,不管怎樣,你都一定要醫好公主殿下啊!”聞言,秋菊滿臉驚慌之色的看着牀上昏睡的軒轅文月,急聲說道。

雖然,她不懂藥理,可是,也大致可以明白林御醫話中之意,若是,公主出了什麼事情,那,皇后娘娘可怎麼受得了啊!

“皇上駕到——”林御醫剛欲開口答話,門外,便傳來了一聲尖細的嗓音。

“給皇上請安——”殿中,一衆宮女御醫瞬間俯身跪拜,恭敬行禮。

“公主情況如何?”皇帝大步而來,明黃色的衣角在空氣之中揚起一道耀眼的弧線,只隨意的揮了揮手讓衆人起身,便徑直走向牀邊,皺眉問道。

“回皇上,公主殿……”林御醫緩緩起身,躬身走到皇帝身前,深施一禮,開口回道。

“啊哈哈哈哈——”只是,林御醫的話還沒有爲完,殿中,卻驀然傳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聲。

瞬間止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奪取了所有人的視線。

衆人循聲望去,目光,齊齊的匯聚在一個方向——牀榻。

軒轅文月像是詐屍一般,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猛然睜開的雙眼中,閃爍着一種詭異而晶亮的光芒,而她此刻的臉上,正釋放着一抹近乎癲狂的笑容。

“月兒!”皇帝微微一愣之後,率先回過神來,緊蹙着雙眉,看向牀上形容詭異的軒轅文月,眼前的她,太詭異。

“嘿嘿嘿嘿……誰是月兒呀?老頭,你是叫月兒嗎?”聽到聲音,牀上的軒轅文月刷的一下轉過頭去,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皇帝,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一隻手,朝着皇帝的鬍子抓去。

“軒轅文月!”見狀,皇帝的臉上驟然一變,低聲斷喝,眼神有些陰霾,眉間,蹙的愈發緊了。

“吼什麼吼呀?死老頭!就你會吼人嗎?啊啊啊——哼!哈哈哈哈——”誰知,皇帝聲音剛落,軒轅文月便忽的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帝,身子微微向前彎着,把頭湊到皇帝的臉前,扯着嗓子大叫。

“林御醫,她是怎麼了?”看着軒轅文月反常到詭異的樣子,皇帝的額前隱隱有青筋浮動,嗜血冰沉的眸子掃向旁邊的林御醫,沉聲質問。

“這,公主殿下怕是,神智混亂了。”林御醫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拈了一下花白的鬍子,滿臉沉重之色的開口說道。

也就是,瘋癲了?

“治不好嗎?”皇帝的臉色,極度難看,緊抿着脣,壓抑着滔天怒氣。

“不好說……可能治得好,可能,治不好……”林御醫滿臉爲難之色,軒轅文月的脈相和病情,都是十分詭異,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絲傷口,可是,體內那紊亂的氣息,卻着實來的詭異。

“是何原因?不就是在皇陵呆了幾晚上嗎?”皇帝的眉心隱隱跳動了下,軒轅文月自小怕黑,那道,是皇陵陰暗,嚇的?

“原因不明,很是詭異,倒像是,爲不明之力所爲。”林御醫又是一聲嘆息,含沙射影的說道。

言外之意,實爲鬼怪作祟。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正說話間,牀上的軒轅文月忽然怪叫一聲,跳下牀來,直直的撲到了離她最近的秋菊的身邊,一把掐住秋菊的脖子,口中尖叫着,雙眼圓睜,目露兇光,滿臉惡狠狠的表情。

那癲狂的樣子,嚇了所有人一跳。

“嗚嗚——公主——”秋菊,頓時滿臉的痛苦之色,雙手按上軒轅文月的雙手,企圖將它從自己的脖子上拿開,然,軒轅文月的力道,卻是大的出奇。

“月兒?!”皇帝臉色驟變,滿眼複雜之色的走近軒轅文月。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聽到皇帝的聲音,軒轅文月渾身一震,忽的鬆開了奄奄一息的秋菊,猛地向皇帝撲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尖銳的髮簪,閃爍着金屬冷凝的光華。

滿臉兇狠,眼神癲狂,完全像是中邪了。

“皇上小心!”御林軍統領驚呼一聲,飛身上前,一記掌風劈在軒轅文月的後頸處。

軒轅文月痛呼一聲,身子軟軟的倒下。

“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帝緊握着雙拳,胸口微微起伏着,壓抑着無邊的怒氣與煩躁,沉聲低吼。

“報——”一身嘹亮高亢的呼聲自殿外傳來。

“稟報皇上,四海八荒諸城運往皇城的貢品,有八批被劫,至今,無一批安全抵京。”很快,便有一名皇宮禁衛軍跪倒在皇帝面前,沉聲稟報着。

“你,說,什,麼。”皇帝的額頭之上,隱隱有青筋在浮動,那雙緊握成拳的手,已經是青筋爆出,微微顫抖着,一雙嗜血暴虐的眼中,森冷陰沉的嚇人。

“四海八荒運往皇城的貢品悉數被劫,劫匪猖獗,都是留下一個活口,回京報信。”那禁衛軍頂着上方傳來的強大威壓,定了定心神,如實回道。

“嘭——”一聲巨響,皇帝掀翻了身邊的八仙桌,杯盞茶壺滾落了一地,噼裡啪啦碎了滿地殘片。

滿殿的侍從宮人,瞬間臉色蒼白,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報——”這邊,氣氛壓抑陰霾的讓人窒息,殿外,卻又傳來一聲響亮的呼聲。

“稟報皇上,金陵進貢帝都的貢品在萬狐山被劫,金陵城主協同兩位公主殿下盡數落入山匪手中。”雖然這名禁衛軍一口氣說完了這個消息,可是,他的手心卻已經被冷汗打溼,後背之上,也是冷汗直流。

金陵的貢品,一直都是所有貢品之翹楚,被劫,已是天大之事,更何況,一起被劫的還有兩位公主。

“你說什麼?公主被劫?”平地響起一聲怒吼,那禁衛軍還未反應過來,脖子,已經被皇帝狠狠地掐住,瞬間,呼吸困難,臉色漲紅。

“回……皇上,是……洛陽城主傳……來的急報……”那禁衛軍滿臉痛苦之色,只得從牙縫中,斷斷續續擠出一句話來。

“混賬!都反了麼!”皇帝的雙眼之中,隱隱有赤紅色的幽光在浮現,一張臉,黑沉陰暗的幾乎如暴風雨之中的天空,暗沉的可怕,隨着他的一聲狂怒咆哮,那名可憐的禁衛軍被他給生生的丟了出去,撞到了院中的柱子上面。

“慕千秋和右相何在?讓他們滾來見朕!”一聲咆哮,響起鳳儀宮上空,帶着毀天滅地,歇斯底里的狂飆怒氣。

尚書府。

慕千秋聽着下屬的彙報,臉色,漸漸陰暗。

“什麼?八批貢品悉數被劫?這是何人所爲?”

皇帝下令讓他負責調查被劫貢品,並接收正在入京的貢品,不過短短几日,上一批還沒有找回來,居然又有八批貢品同時被劫!

“身份不明,那唯一被留下來報信的活口,都是神情呆滯,一幅癡癡傻傻的樣子,除了會說貢品被劫之外,便什麼話也說不了。”這樣的情況,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藥,留下他們,前來報信,也只是囂張的劫匪想要羞辱軒轅王朝罷了。

“嗖——”正說話間,一道金屬破空之聲傳來,一個黑點以疾風之速射來,不偏不倚,正中殿門邊的金柱之上。

“什麼人?”慕千秋與一衆屬下吃了一驚,連忙追出門外,卻只看到一片碧水長天,幾片樹葉無聲飄落,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

“大人,是一張字條。”一人上前,將那釘在金柱之上的飛鏢拔出,取出一張字條來,遞給慕千秋。

慕千秋緊蹙雙眉,看了一眼那被射出一個小洞的金柱,臉色,晦暗難明。

待他看完那張字條之後,更是臉色驟變。

金陵貢品被劫,兩位公主亦在其中,此事,絕非尋常,皇帝定會龍顏大怒,搞不好,自己也會鬧奶不保,事態,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怎麼了?大人,發生了何事?”看着他急劇變幻着的臉色,一下屬,關心問道。

“去右相府。”慕千秋臉色陰沉,緊蹙雙眉,只是陰沉着嗓子吩咐了一聲,便轉身急急朝外走去。

屬下們,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上。

雲蒼大陸,北冥之淵。

羣山綿延,萬里空濛,極北塞外,這一片廣闊而繚繞的土地,被一個強大的帝國所統治着,那便是——漠北帝國!

帝國王城,天玄星都,不同於南朝的繁華奢靡,這裡,千山暮雪,渺萬里層雲,氣勢萬千,天地之間,一片浩大。

陌上行人,三五成羣,皆是異族服飾裝扮。

茶樓,滿座。

“聽說南朝的皇帝壽辰將近,宴請四方,咱們偉大的王也將派人前往,真有此事嗎?”一中年男子,眉目清朗,眼神清明。

“是真的,王已經決定讓尊貴的無憂公主前往,南朝皇帝,還真是好大的面子啊!”一人答話,面露崇敬之色。

“什麼?無憂公主親自前去?說不定,公主殿下就是咱們下一任的女王陛下,居然親自出使南朝?”茶桌之上,另外幾人俱是滿臉的驚訝之色。

“尊貴的王子,迷失在茫茫人海,音信難尋,只願尊貴聖潔的護世玄女大神可以保佑王子早日歸來!”一人,忽而雙手合十,滿臉虔誠之色的祈禱,其餘之人見狀,紛紛照做。

是夜,天懸星河,蒼穹如畫。

天玄星都,祭司神殿。

夜幕之中,莊嚴神秘的祭司神殿,像是上古時期仙人遺落在人間的仙霖古剎,靜謐着一種悠遠而聖潔的氣息。

神臺之上,輕紗搖曳,素白的飛紗在夜風中,飄灑,悠揚。

滿目的星河似水,靜靜傾瀉在神臺之上,那一方水晶鏡面之上,星光,在鏡中流動,交匯,漸漸形成一個詭異而繁複的圖案。

一隻修長如玉,卻過分白皙的手,出現在鏡面之上,靈活如遊蛇的手指,變幻出一個個唯美而繁瑣的古訣,隨着他指間的動作,星光乍盛,漫天的繁星,飛速的移動着,變幻着,形成一紅一紫兩道耀眼的光束,恍若流星般,划向水晶鏡面。

一聲如寒潭落雪般的清越聲響,水晶鏡面之中驀然射出一道光,在神臺上空形成了一道琉璃般的水簾。

水簾之上,古老的文字明滅閃爍。

一雙飄渺空寂的眼眸,靜靜的注視着水簾之上的古老文字,那雙,閱盡了世間繁華與滄桑後,空寂如一片虛空的眼眸,漸漸掀起了一絲波瀾,眼底,有淡淡的銀色光華流轉。

“少主,你真的還活着麼……”一聲低語,像是夢囈般的嘆息,輕若飛雪,飄渺如風,彷彿隔着萬水千山,從時光盡處傳來,遙遠,而且哀傷,帶着,寒潭落雪,玉碎空濛的涼意。

飄揚飛舞的輕紗中,隱約現出一道身姿欣長的身影,如黑雲般飛灑飄揚的寬大衣袍,用銀色的絲線繪製着古老而繁複的圖案,如魔,如夜,月華之下,那翩飛的長髮,隱隱散發着銀色的光華,冷寂,清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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