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傾燁此刻正坐在朝堂之上,他雖然人高高坐在朝堂之上,可心卻是早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他心不在焉地聽着大臣們的進言,眉頭緊緊皺着。
宮傾燁不耐煩地聽着大臣們的進言,他心中越來越急躁:往日只是覺得這些老古董們囉嗦,沒想到竟然囉嗦到如此地步。要不是因爲他們是自己的心腹,哼,真不想天天坐在這裡耳根子不清淨。真是煩人。
可算等那幾位老臣都進言完畢了,宮傾燁心中鬆了口氣,好在今日這幾個老古董沒有囉嗦太久。否則他都不敢斷定自己會不會忍不住發火,治他們的罪。
說來也是,近日宮傾燁的脾氣易燥易怒,異常古怪。一點點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讓他心煩意亂。
宮傾燁甩了甩腦袋,將心中煩悶的思緒給拋開一些,頭上皇冠上的流蘇隨着他腦袋的晃動而輕輕搖擺着,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宮傾燁揉了揉眉心,朝堂上安靜下來,他巡視的目光掃過衆人,淡淡地開口。
“衆位愛卿還有誰有事要稟報?
這時,一個聲音想起,禮部尚書公孫浩宇橫跨一步,朝宮傾燁行了個大禮。
“老臣有事要稟報。”
宮傾燁強制性按壓下心中的不耐,他眼中帶着濃濃的不悅,“公孫愛卿,有何事稟報?”
公孫浩宇被宮傾燁不悅的眼神盯得打了個哆嗦。但是他想起了要說的話,於是還是硬着頭皮稟報。
“老臣今日聽聞不少傳言,陛下此刻的名聲已經被百姓們推到了風口浪尖……而且有一事,臣不知該講還是不該講。”
“愛卿有什麼事就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宮傾燁的意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所以公孫浩宇的話他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沒放在心上。
“臣遵旨。近日老臣聽聞了許多傳言,世面上的百姓都已經將陛下的形象推上了風口浪尖,而且……都比較擁護景王冷絕塵。”
公孫浩宇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又一咬牙,猛的跪下,接着說道,“而且還有流言,連小孩子都會念,念什麼皇帝昏庸無人道,戀上兄弟景王妃……霸佔不成起殺意,設計景王入圈套……”
公孫浩宇心裡也很忐忑,他生怕宮傾燁降罪於他,畢竟近日來這樣的流言四起,而且宮傾燁的脾氣這段時間也是時好時壞很不穩定。
不過若是不管不顧,這些流言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皇上的聲譽,怕是要被傳的臭名昭著。所以他今日才冒死諫言。
宮傾燁聽了後,心底裡也多了份重視。他雙手拳頭緊握,像是要把骨頭都給捏碎了。他雙目赤紅,眼中的惡毒和憤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他在心中怨恨着冷絕塵,哼,憑什麼以前你就盡得人心,現在的你疾病纏身如同廢人,還是受百姓擁戴。
憑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把什麼好事都給了冷絕塵。不過老天不向着他宮傾燁,他便自己爲自己打算。
現在的冷絕塵,簡直和廢物沒什麼區別。他在戰場上能活多久?就算不被敵人殺死,他也可以派人了結了冷絕塵。
畢竟在戰亂之地,殺一個人就像家常便飯一般。何況是一個廢人,那更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而且一定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宮傾燁壓下心中對冷絕塵的妒忌和憤恨,以及心中對南宮傲君的惋惜。
“愛卿說事朕早有耳聞,朕也自會應對。坐的久了,朕也甚是乏累,如若沒有別的事,那就退朝吧。”
宮傾燁揮揮手,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些,這些日大臣們的奏摺也盡是說這。
他不是不在意也不是昏庸,只是他現在心裡壓着更重要的事情,讓他無心朝政,甚至是無心於別的任何事。
衆位大臣聽到宮傾燁如此回答,便知道今日他是無心於此事,自然都不自討沒趣。於是他們紛紛跪安,然後競相離去。
出了朝政殿的大門,衆位大臣便搖頭的搖頭,唉聲嘆氣的唉聲嘆氣,表達着自己心中的無奈。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都是看着自己的主子辦事。現在的宮傾燁根本就無心朝政,甚至連世面上百姓的流言都不那麼在意,可見他的心的確不在這裡。
臣子們對宮傾燁的忠心和滿腔熱血抱負,都在宮傾燁無意的應付中一點一點被消磨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消磨殆盡。
可是對於這一點,宮傾燁似乎一點都不知情。他仍然專注地深陷在他的思緒中,沉浸在南宮傲君的死訊中。
宮傾燁連早膳都沒有用,下了朝便直接回到寢宮之中。遣退了所有的奴婢和太監,一個人坐在寢宮裡。
他整個人都看上去無比憔悴,沒有胃口,沒有睡意,也沒辦法去想別的事。
宮傾燁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爲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副模樣,他也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茶不思飯不想,相思成疾大概就是如此了。
宮傾燁回想起,當初他口口聲聲說愛南宮月裳,利用先皇后葉瑾爲他掃清障礙,穩定江山,然後再與丞相聯合將葉瑾一家殺頭治罪。然後才迎娶了自己心愛的南宮月裳。
可是那是,並沒有說會爲了南宮月裳茶飯不思,愛到這種程度。
可能他曾經的確很愛南宮月裳,可是畢竟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感情也在一點點被消磨,他現如今更愛南宮傲君。
宮傾燁悔恨地想:若不是自己當初將南宮傲君嫁給了冷絕塵,現在根本不會有這些煩惱。
他一揮袖子將桌上的茶具全部給摔了出去,茶具碎了一地,看上去就像是宮傾燁的心一般,破碎而無助。
宮傾燁的眼前總是浮現出南宮傲君的臉,那張傾城、孤傲、同時又讓他深深着迷的臉。
宮傾燁似乎出現了幻覺一樣,他看到南宮傲君推開門來到他面前,向着他微笑,告訴他她並沒有死,她回來了。
宮傾燁看到南宮傲君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她還是一如往常那樣美得驚心動魄,無論看過多少次,還是會覺得無比驚豔。
宮傾燁着迷地看着南宮傲君那靈動又明媚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他看到南宮傲君薄脣輕啓,對他溫柔的說:我要嫁給你,做你的妃。
宮傾燁腦袋昏昏沉沉地,心中無比激動,不知是多日不曾進食還是被激動衝昏了頭腦,他在自己的幻覺中昏迷了過去。
宮傾燁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門外守着的太監聞聲趕來,發現他已經昏迷。於是趕忙傳來太子,並且去通知了南宮月裳。
南宮月裳匆匆趕來,她帶着丫鬟踏入宮傾燁的寢宮,看到宮傾燁面色慘白地躺在牀上,她趕緊快走兩步,撲了上去。
“陛下,陛下……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還沒有醒?”南宮月裳激動地搖着宮傾燁,她喊了兩聲,見宮傾燁沒有反應,便轉身問起了太醫。
“回……回皇后娘娘,陛下並無大礙,只是今日心情抑鬱,悲傷過度,再加上多日沒有吃什麼東西,所以身體不支才導致暈倒的。”那太醫戰戰兢兢地回答着。
聽了太醫的話之後,南宮月裳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下來。她揮揮手道,“既然如此,你們都下去吧。”
南宮月裳想了想又轉過頭來吩咐她身後的兩個奴婢,“你們兩個,去隨太醫拿藥,快點煎好藥送過來。”
“是,奴婢遵命。”
“老臣告退。”
隨着衆人的聲音落下,他們已經關好房門離開了。
南宮月裳在宮傾燁的牀邊坐下,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平凡的小妻子一樣,帶着無比的貪戀地看着自己相處了這麼久的丈夫。
南宮月裳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宮傾燁的現狀。
自己心愛的男人深深地愛上了自己最痛恨的人,她能高興的起來嗎?
南宮月裳將拳頭攥得緊緊的,她在心裡憤恨着,真後悔讓南宮傲君死的那麼輕鬆。搶了她愛人的心,奪了她在宮傾燁心中的位置,然後死了還讓宮傾燁爲之茶飯不思,心心念念。
南宮月裳心中的妒忌越來越濃,憑什麼南宮傲君比她更出衆,比她更引人注目。
她多想問問宮傾燁,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南宮傲君?爲什麼南宮傲君能夠在她心裡佔據那麼大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將宮傾燁的被角往上面拉了拉。
“宮傾燁,你現在的心裡只有南宮傲君那個賤人了嗎?那還有沒有我的位置了?等你醒來,你摸着良心告訴我,你將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都置之何處?”
南宮月裳的語氣裡滿是憤恨,可她也沒有辦法。畢竟是結髮夫妻,況且宮傾燁對她的好,她這些年也是看在眼裡的。
她不相信宮傾燁會忘了她們之間那麼深厚的感情,她覺得,宮傾燁只是被南宮傲君迷惑了心智。
不過現在南宮傲君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來打擾她和宮傾燁的生活了,那還有什麼值得憂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