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絕塵再次看向南宮傲君,依舊有些生氣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齷齪事情也就罷了,竟然有人敢借朕的手傷害你和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放心,我一定會徹查此事,給你和孩子一個交代。”他舉杯一飲而盡,“這後宮中的爭寵之風越來越盛,是時候好好地管一管了。皇后身爲六宮之主,位主東宮,既然有人要蓄意加害於你,你也不必留情。”
南宮傲君靜靜地聽冷絕塵說完,微微一笑,道:“後宮的確是應該好好整治一番,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如皇上所說姐姐是六宮之主,”葉奕娟在一邊道,“後宮中這些妃嬪本該以姐姐馬首是瞻的,可是現在有些人的手段一日比一日狠毒,姐姐爲何不依着皇上的意思好好肅清一下呢?”
葉奕娟嘴角含笑,心中卻是心思百轉。今日她盛裝出席可謂是在宴會上出盡了風頭,無奈冷絕塵心裡眼裡只有南宮傲君,可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冷絕塵有意要爲南宮傲君出頭,南宮傲君豈有不買賬的道理。
南宮傲君睫毛微動,依舊淡淡地道:“後宮中妃嬪衆多,有人心生嫉妒也在情理之中,這些事情不是什麼秘密。但是既然這個人膽大包天敢對我下手,那她一定想好了應對的策略,到時候東窗事發,就算是我能循着線索找下去,恐怕也只能找到那些被利用的棋子。所以爲了以後的安全考慮,臣妾想暫時不聲張,在暗中調查此事,還請皇上恩准。”
“也罷,還是你想的周到一些,”冷絕塵點頭道,心中的怒氣稍稍平息了幾分,“這件事畢竟也是和皇后息息相關的,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吧。但是有一點,若是有了什麼眉目,皇后一定要告訴朕,讓朕好好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也不用太心軟,他既然敢出手,難保沒有下次。”
“臣妾遵旨。”南宮傲君擡頭道,她的目光和冷絕塵相接,發現那雙冷眸中竟含着無限的溫情,心中也感到一陣溫暖。一入宮門深似海,在這深深宮牆中若是沒有皇上的寵愛是很難站穩腳跟的,從前的她以爲只要自己心夠狠就所向披靡,可是現在看來卻不盡然。自己再怎麼厲害也是一人之力,後宮中嬪妃那麼多,就算是自己狠心除去幾個又會再進來幾個。只要一天在這個位置上,就有一天的危險。所以她必須要把真正想對自己動手的那個人揪出來,把隱藏的危險從根拔起。
宴會結束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使臣由宮人引着往精心準備的住處而去,南宮傲君和一衆妃嬪也各自回宮。
葉奕娟剛回到宮中,一身的精緻妝容尚不曾卸下,就聽見身後宮女道:“娘娘,皇上今天晚上點了您去養心殿侍寢,公公讓您早些做準備。”她的語氣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欣喜,似乎是爲了葉奕娟得寵特別高興。
“知道了。”葉奕娟邊卸妝邊道,也不着急更衣準備,只是對着鏡子把自己頭髮上的珠釵玉飾一一取了下來。
宮女一邊幫着她卸妝一邊不解道:“娘娘,要我說您今天這身打扮就很好,剛纔在宴會上我看那幾個外國使臣眼睛都看直了,皇上不也對您讚賞有加嗎,怎麼不就這這一身去養心殿呢?”
葉奕娟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心思細膩,皇上卻是是很喜歡我今天的打扮,可是再好的風景也有看膩歪的時候,我若日日都如此也就不足爲奇了,還是換一身素淨一點的衣裳吧。”她起身到衣櫥前看了看,擡眼看見那身寶藍色的裙子,指着道:“就穿這一件吧,簪子就戴那天皇后賞給我的那隻蘭花簪吧。”
“是。”宮女應了一聲伺候葉奕娟更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娘娘,今天晚宴的時候皇后娘娘不也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裙子嗎,這麼穿豈不是和她重樣了?”
葉奕娟微微一笑,重樣就重樣吧,皇帝喜歡的東西,重樣也好,模仿一下也罷都是值得的。什麼時候冷絕塵的心裡有了自己,穿什麼衣服都是好看的。
穿戴整齊以後,鋒鸞春恩車已經在宮外等候了,葉奕娟滿身花香地上了車,朝着養心殿駛去。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冷絕塵早已經在養心殿內靜坐着等候了。
“來了。”冷絕塵看見葉奕娟走了進來,指着桌子上的棋盤道,“先陪我下會棋吧,時候還早。”
葉奕娟在冷絕塵對面坐下,開始慢慢地擺放棋子。以前侍寢的時候她過來冷絕塵不是在批摺子就是靠在軟榻上吃東西,今天倒是有些奇怪,冷絕塵這麼早就在這裡等着自己了。但是想到之前宴會上的事情,葉奕娟也明白了打扮。冷絕塵雖說讓皇后自己暗中調查在御賜的養生茶中下藥一事,但是他心裡終究是放不下,如此牽腸掛肚地哪裡還有心思批摺子呢?
冷絕塵的棋下的還是不錯的,大概和他善於用兵打仗有關係。他如今雖然貴爲天子,但是當初是個王爺的時候就已經有遍佈六國的勢力,手底下人那麼多,不善於統帥是絕對不行的。棋盤如同是戰場,冷絕塵下棋起來特別專心,戰術上也別出心裁。
葉奕娟的棋下的也不錯,南宮傲君給她戴上一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帽子,她的琴也好舞也罷在後宮當中樣樣都是拔尖,可是下棋的時候卻真的有些力不從心。冷絕塵心裡一直認爲她是個無所不能的才女,就算是真的贏了,也總以爲是葉奕娟讓着他。
一盤棋下了沒有一半,冷絕塵的黑子已經被白字圍了一個水泄不通,若是再沒有什麼奇招的話再沒有取勝的可能。
“輸了輸了,不下了。”冷絕塵把手中的黑子擲到棋盤上,“黑子大勢已去,已經無力迴天。都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回你終於不讓着我了。”
“皇上就不要取笑臣妾了。”葉奕娟笑着去收拾棋子,“不是臣妾棋藝精湛,只是今天皇上的心思不在棋盤上,就算是臣妾的棋藝再怎麼不濟,總還是下得過一個不用心的。”
“愛妃所言不虛,是朕的心思不在棋局上,下來下去也總是要輸的。”
冷絕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己這點心思也確實是逃不過葉奕娟的眼睛。葉奕娟一向聰敏,否則南宮傲君也不會輕易向自己舉薦。之前在宴會上冷絕塵因爲南宮傲君的事情有些失態,倒是葉奕娟能很快地反應過來幫助自己圓場。足可見她也很懂得識大體。
後宮當中妃嬪衆多,像葉奕娟這樣的能忍能讓的確實少之又少。冷絕塵對徐寧寧的寵愛也不少,但是徐寧寧的性子太刁鑽了一些,不是能擔當大任的人。後宮中的事情現在都落在南宮傲君的身上,她一個人又要照顧孩子又得注意整個後宮的動向也實在是辛苦。
冷絕塵早就有意在後宮衆爲妃嬪中找一個可靠的人幫一幫南宮傲君,只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倒是這個葉奕娟十分附和他的心意。葉奕娟之前在後宮中默默無聞並不出衆,經過南宮傲君的舉薦之後纔有幸侍奉在左右,現在她對南宮傲君的事情也還算是上心,看來也是一個可用之人。
冷絕塵想着想着,一時間有些出神。
收拾好了棋盤,葉奕娟給冷絕塵換了一杯熱茶,道:“這是今年新進貢的雨前龍井,泡茶的水是荷葉上的露珠,帶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味,皇上您嘗一嘗。”
冷絕塵輕輕啜了一口茶,入口確有一股荷葉的清香,泡茶的水有八分熱,正好能讓茶葉的香氣散發出來而又不損壞茶葉。底下人的手藝是沒有這麼精湛的,這麼好的茶,就是在南宮傲君的皇后宮裡也很難見。
冷絕塵讚賞道:“不錯,人亦如茶,香氣清幽,入口清冽。”
葉奕娟微微一笑,身形一動也是滿身的幽香,她溫婉地問道:“陛下剛纔下棋的時候有些出神,不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冷絕塵又喝了一口茶,“方纔在宴會上你也在旁邊,皇后被人下毒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見了,後宮裡的人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然敢在朕遇刺的養生茶中對皇后下毒。這不僅僅是對皇后不恭,更是對朕不恭。”
“好在皇后平日裡比較謹慎,這纔沒有遭此毒手。皇后心地善良,這些事情都不曾對朕說過,她爲朕生孩子已經是很辛苦,還要處處防備着後宮中的人。這麼大的事情皇后都不曾對朕說過,可想而知,她懷着孩子的時候受了多少委屈。”
“皇上說的是,”葉奕娟認真聽完,一副十分憂心的樣子,“皇后對衆位姐妹愛護有加,即便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肯遷怒與別人,可是有些人實在是可惡,藉着皇上的手對皇后下毒,簡直是目無法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