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糕點裡面,怎麼會有一條蟲子!”
聽到這句話之後,徐寧寧感覺自己如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腦海中只回蕩着一句話“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皇太后好不容易還從驚嚇中緩過神來,氣的全身發抖,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嚇了徐寧寧一跳。
“來人!將徐寧寧給哀家拖出去斬了。”皇太后怒不可遏的聲音在整個大殿中迴響,久久不能散去。
像是魔鬼的聲音,直直衝進徐寧寧耳中。
嚇得她臉色煞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太后饒命,皇太后饒命,這一定是有人陷害寧寧……寧寧怎麼可能會將有蟲的糕點給皇太后!求皇太后明察。”徐寧寧將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此時的皇太后正在怒火中,哪裡聽的去她的話,本就不太喜歡徐寧寧,此刻已經變成極度的厭惡了。她現在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徐寧寧在自己眼前永遠消失。
皇太后也沒理會徐寧寧的話,被小太監扶着坐回了位置上,雙眼輕閉,面部扭曲而猙獰。
一旁的小太監看到皇太后處於怒火之中,嚇得噤若寒蟬。整個大殿安靜的出奇,只有徐寧寧跪地求饒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來人,將徐寧寧給我拖出去。”皇太后拍了拍桌子,重重的吼道。
“皇太后!皇太后不要啊……”徐寧寧將頭磕得碰碰作響,額頭滲出絲絲血跡,她也渾然不覺。眼淚鼻涕雙雙落下,此時的徐寧寧,早已看不出剛剛沉魚落雁的模樣,有的只是說不盡的心酸狼狽。她現在只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求饒。
皇太后鐵青着臉,坐在上面無動於衷。
一旁的雲秀哪裡見過個皇太后這幅大發雷霆的模樣,嚇得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看了看一旁苦苦哀求的徐寧寧,又看了看上面面色鐵青的皇太后,猶疑片刻,還是上前一步,用輕柔的聲音道。
“皇太后,您老人家就不要生氣了,您的身體如此金貴,爲這些小事情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聽到雲秀的聲音,皇太后才從憤怒中微微回過神來,但一想到剛纔的情景,她就忍不住一陣一陣噁心,對徐寧寧的討厭,也更加深了幾分。
正處於氣頭上的皇太后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硬是要將徐寧寧拖出去砍了。
雲秀請嘆了口氣,緩緩走到皇太后面前,蹲下,乖巧的給她揉肩,微笑道:“皇太后,秀兒想,徐賢妃也不是故意的,這些東西的食材都是御膳房準備的,說不定是他們沒注意呢。皇太后這麼英明,肯定不會隨便冤枉人的。”
皇太后本來對這個常來看她且安安靜靜的小姑娘挺喜歡的,聽到她這麼說,備感欣慰,但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皇太后輕輕扯了扯嘴角,拍了拍雲秀的手,眼中滿是慈祥:“還是你這個丫頭會說話,既然這樣,那哀家也不好耍混,去把皇后給哀家叫來,讓她處理吧。”
雲秀捂嘴輕笑,討好的看着皇太后,嬌嗔道:“皇太后哪裡耍混了,您明明就是英明神武,能遇到你這麼好的皇太后,是我們這些宮裡的人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說這話的同時,雲秀也暗中給自己身邊的小太監使眼色,小太監立刻便明白過來,點了點頭,便悄悄出去御書房找皇上。
聽到雲秀的話,皇太后臉色微微好了些,心情也平復了許多,“你這丫頭,老是說這話恭維我這個老婆子。”
轉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寧寧,冷哼一聲,冷冷的道:“等下看你要怎麼交代。如果不交代清楚,那你的腦袋,可就和你的身子分家了。”
徐寧寧嚇得渾身一抖,眼中是深深地恐懼,像是一句壞掉的木偶,徐寧寧只是機械的磕着頭,鮮血順着額頭落下,更顯猙獰。
鬢角青絲落下,被眼淚打溼,沾在臉龐,臉上的狀早已被染花,說不出的難堪。
御書房內,冷絕塵正在批改着今天呈上來的奏摺,才批到一半,便看到雲秀身邊的小太監匆匆來報。
冷絕塵微微好看的眉微微挑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最討厭自己辦公的時候有人來打擾他,更何況如此冒失。
“皇上……皇上……您……您快去皇太后寢宮中看看吧,再不去,徐賢妃就要沒命了。”小太監慌慌張張之中,也忘了禮儀尊卑,跪在地上匆忙的說道。
冷絕塵放下手中的奏摺,從桌上擡起頭來,絕美的五官,讓人看的一陣心驚。
“怎麼回事?”冷絕塵從位置上站起來,一邊問小太監,一邊匆匆向皇太后的寢宮中趕去。
到了之後,冷絕塵才發現,自己的母后臉色鐵青的坐在大殿中央,雲秀爲皇太后錘着腿。一旁的徐寧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額頭上還有鮮血。
冷絕塵微微愣了愣,這又是上演的哪一齣?自己的母后平時待人也算溫和,不可能無緣無故發脾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讓母后極其生氣的事情。
一旁的徐寧寧看到冷絕塵的到來,像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立刻連滾帶爬的到冷絕塵身邊,重重磕着頭,哭訴道:“皇上……皇上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徐賢妃你別慌,朕得先知道發生了什麼。”
冷絕塵上前對着皇太后彎了彎腰,淡然的道:“兒臣參見母后。敢問母后,這是發生了什麼,竟讓母后如此大動干戈。”
皇太后默然的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哀求的徐寧寧,冷聲道“你問問你的好媳婦吧。”
冷絕塵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徐寧寧,徐寧寧只是一個勁的磕着頭,哭着說求皇上救救臣妾,冷絕塵一時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冷絕塵摸了摸徐寧寧的頭髮,請嘆了口氣,柔聲安慰道“徐賢妃不要怕,給朕說明情況,朕定會爲你做主,你不說,朕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爲做主?”
說話間,南宮傲君也來到了大殿之中,看了看四周,上前給皇太后請安之後,最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冷絕塵。
冷絕塵對着南宮傲君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南宮傲君瞥了徐寧寧一眼,也不說話,等待着徐寧寧開口。
徐寧寧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淚,哽聲哽氣的道“剛剛臣妾給皇太后做了一份梔花糕,可皇太后從裡面吃出了蟲子,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定是御膳房弄錯了!皇上,求您替臣妾做主啊。”
徐寧寧緊緊抓住冷絕塵的衣襬,祈求的看着他。
在徐寧寧磕磕絆絆的敘述中,南宮傲君和冷絕塵總算是聽清了事情的原有,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皇太后怒氣未消地瞪了徐寧寧一眼,想起剛纔梔花糕中的那條小蟲驚魂未定。“母后,”冷絕塵給皇太后封上一杯茶,“寧寧她給您做梔花糕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您先消消氣。”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寧寧,見皇太后還在氣頭上,也不敢貿然讓她起身。
“好心?”皇太后冷哼一聲,“她這心也忒好了吧,平日裡來請安也不見她弄什麼糕點,這蟲子就跟她有仇,偏偏往她做的糕點裡面鑽?這哪裡是什麼好心?”
“要是說到孝順,這後宮裡沒幾個人比得過雲秀。”她說着拉起雲秀的手,滿眼的慈愛,“除了例行的請安以外,別說是徐寧寧,就是其他的妃子也見不到幾個,倒是雲秀最有心,有事沒事都來我這宮裡陪着。”
冷絕塵知道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朝中政務繁忙,他來太后宮裡的次數恐怕也比徐寧寧多不了多少,當即賠笑道:“母后說的是,是兒臣疏忽了,以後一定不敢了。可是母后,寧寧她驚了鑾駕罪該萬死,但是還請您看在兒臣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回,這動不動就賜一個死罪,以後誰還敢和您親近,您說是不是?”
“就你嘴刁。”太后嘴角浮起一個笑意,但隨即扔板着臉道,“皇帝政務繁忙,但這後宮之事自有後宮的規矩,像徐寧寧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姑息。”
冷絕塵看着皇太后的臉色一陣犯難,看着在一邊哭成淚人的徐寧寧心中不忍,但皇太后仍舊不肯鬆口,他也無計可施。
正猶豫間,聽到外面司禮官高喊道:“皇后娘娘駕到……”餘音未落,南宮傲君已經急急地走了進來。
她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徐寧寧,再看一眼皇太后臉上的不悅,心裡已經把發生的事情明白了七八分。
“皇后,”皇太后語氣中頗有不快,“這裡發生的事情,來的路上你可都聽說了?”
“回母后,兒臣已經知道了。”南宮傲君邊說着邊看了冷絕塵一眼,卻看見他的目光落在一邊的徐寧寧身上,心中不由得一動。
皇太后也注意到了冷絕塵的走神,咳嗽了一聲,“皇后,皇帝剛纔質問我處罰地有些重了,那依照後宮的規矩,徐寧寧該當何罪?”
南宮傲君剛要開口,卻聽見冷絕塵嘆口氣道:“母后,您這又在怨兒臣了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死罪真的有些重了,哪裡有責怪母后的意思。”
皇太后只當沒聽見,板着臉攏了攏袖子。
南宮傲君看到冷絕塵的臉色就知道這娘倆又開始槓上了,這時候如果處罰重了,冷絕塵心中不快,可是如果處罰輕了,皇太后又不願意。她知道皇太后一直都不太喜歡徐寧寧,能除掉徐寧寧這個眼中釘自然對她也有好處,但是想到這後宮之事雖然與朝堂無關,但是還不是時時處處看着冷絕塵的臉色。把其中的厲害關係一分析,南宮傲君一時間也拿不定注意。
“太后,”雲秀給皇太后換了一杯熱茶,“能常常陪伴在太后身邊時雲秀的福氣,可是若說這份福氣,還是徐貴妃賜予雲秀的,當初雲秀進宮也是徐貴妃安排的。雲秀知道徐貴妃驚嚇了太后罪無可恕,可是都說飲水思源,雲秀還是想替徐貴妃求一個情。”雲秀說着跪在了太后身邊,一雙眼睛淚汪汪地看着她。
“好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太后虛扶了一下,馬上有身邊的老宮女想把雲秀攙扶起來,但是雲秀就是死活不肯起身。
僵持了一陣,太后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徐寧寧進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看在她平日恪守本分的份上,暫且饒了她這一回吧。”她目光沉靜地看了南宮傲君一眼,“皇后,你纔是後宮之主,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聽了太后的話,雲秀這才肯被宮女扶了起來,慢慢地給皇太后斟了一杯茶。
冷絕塵頓時也鬆了一口氣,側身對徐寧寧道:“太后開恩,還不趕緊謝恩。”
徐寧寧一愣,立刻狠狠地磕了幾個頭,“謝太后娘娘開恩,謝皇上開恩。”她想起這才最該謝的人是雲秀,但是雲秀只是個宮女並無名分,就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雲秀卻像是毫無察覺一樣,只定定地站在皇太后身邊。
但是轉念想到自己接下來會落到南宮傲君手裡,心頭一縮,有些後怕地看了南宮傲君一眼。
冷絕塵正有些乏味地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這別有深意的一瞥正被他看在眼中,轉念想到徐寧寧人也不笨,絕對不會在給太后的糕點裡面放上一條蟲子,思索着道:“母后,依兒臣之見,這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兒臣認爲這其中一定有很多蹊蹺。”